本來安靜的雍慶宮,瞬間亂做了一團。
“小畜生!我殺了你!”
“秦將軍!冷靜啊!”
“延瑛!控制情緒啊!”
“嗷嗷嗷嗷!爹,我大胯被她踹斷了!”
“混賬!快給秦將軍和世子道歉。”
夜半的皇宮無比嘈雜,直到寢宮內傳來一聲輕咳。
咳嗽聲很輕,但卻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皇帝李弘的聲音。
霎時間,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恭恭敬敬朝大門行禮。
除了宰相幼子沈津。
因爲他大胯被卸了。
“諸卿深夜造訪,所爲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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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宮內的聲音溫暖和煦,只聽聲音便感覺如沐春風。
不像是大權在握的皇帝,反而像溫和俊逸的中年儒生。
宰相沈悝聞言,趕緊拱手拜伏:“回陛下!小兒招待不利,未在船上佈置足夠多的護衛,致使鎮南侯世子被歹人所劫,老臣特意帶小兒來謝罪。”
“你放……”
秦延瑛怒極,可當着皇帝的面,還是把從軍隊裡學的髒話嚥了回去,咬牙道:“沈悝!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家這小畜生可沒少給我家牧野使壞。
你說牧野被劫,是因爲沒有足夠多的侍衛,我可是聽說船上每個房間都有侍女,每隔半個時辰都會看望一次,以保證客人不會醉吐嗆到。
可牧野丟了足足三個時辰,你們才發現人丟了。
然後剛發現牧野失蹤,這侍女就留下一封信,說這件事與相府無關,然後就自殺了,這點你們怎麼解釋?”
沈悝啞口無言:“……”
他能怎麼解釋?
相府的侍女那麼多,他也沒想到,服侍秦牧野的侍女恰好是被收買的那個。
最要命的是,這侍女是相府的家養婢,甚至都找不到理由解釋她被收買了。
真是黃泥巴爛褲襠……
沈津忍不住道:“我要真的想對秦牧野不利,爲什麼他現在還能站在……”
“啪!”
沈悝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怒得太陽穴青筋暴起:“混賬!閉嘴!”
“爹!”
沈津委屈得很,可看老父親如野獸一般兇狠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他是家中幼子,上面只有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兄長,所以從小就受盡寵愛。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老父親對自己發這麼大的火。
難道這件事情,連神通廣大的老父親都擺不平了?
他有些害怕了。
李弘淡淡一笑,不急不慢道:“沈卿,你覺得此事內裡可有玄機?”
沈悝趕緊拜下:“陛下!老臣身上嫌疑尚未洗脫,也無自證清白的法子,理應少些言語。只是此事關乎老臣清白,也關乎將相和氣,所以老臣斗膽猜測,京中有一雙無形之手在挑弄是非,意欲激化沈家與秦家的矛盾……”
秦延瑛鼻子都要氣歪了:“得了吧!沈家和秦家的矛盾還需外人激化?你趕緊回家帶着一家老小自殺,兩家之間什麼矛盾都沒有了!”
李弘的聲音略帶埋怨:“延瑛!”
秦延瑛趕緊住嘴,她從小就跟在李弘和秦開疆屁股後面混,這個皇帝在她心中與兄長無異,雖然皇帝也把她當做妹妹一般對待,但她心中還是相當敬畏的。
李弘這才溫和一笑:“延瑛,沈卿已經說過了,該你說了,不要急。”
秦延瑛深吸了一口氣,便把自己心中的疑慮全都說了出來。
內容很多。
但大多都是老調重彈。
最後乾脆直接開罵了,大罵沈津不是個東西,欺負她大侄兒,簡直豬狗不如。
沈津氣得不行,但在老父親的怒瞪之下,只能屈辱閉嘴。
李弘耐心聽完之後,不急不慢地說道:“你說的這些,錦衣衛都已經查明,所有相關之人都已禁足,隨時可以進一步審問。你稍安勿躁,朕定能還你與牧野一個公道,在此期間,也希望你能以大局爲重。”
秦延瑛:“……”
每次跟皇帝說話都是這樣,他做什麼都是不急不慢的,卻讓你挑不出一絲不對,再糾纏下去,就是自己無理取鬧了。
她只能點頭:“多謝陛下。”
李弘淡淡一笑,又問道:“牧野,你受驚了。”
“多謝陛下關心。”
秦牧野受寵若驚,像是一個乖巧的晚輩。
李弘輕嘆一聲:“朕本想接你回京養身體,卻沒想到身體還未養好,卻讓你陷入這般旋渦之中,朕於心有愧啊!”
秦牧野趕緊說道:“陛下莫要這麼說,我人就在京都,別人想害我,我也躲不過去,陛下願意幫我撐腰,我已經很滿足了。
而且我姑父查案很厲害,我把我能想起的事情都告訴他了。有他在,遲早能把幕後黑手揪出來。”
“哎你……”
秦延瑛有些恨鐵不成鋼,沒想到自己侄子跪得這麼快。
自己好歹是被皇帝噎回去的。
這小子還沒等皇帝說什麼,就直接投誠了?
看到這一幕。
沈悝頓時鬆了一口氣,心想還是皇帝厲害,三言兩語就把這姑侄兩個安撫住了。
秦家這廢物紈絝,雖然性格有些扭曲,但在皇帝面前,卻如同乖寶寶一般。
李弘欣慰一笑:“你能這麼想,朕心甚慰!既然這樣,天色也不早了……”
秦牧野趕緊道:“只是陛下,晚輩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講。”
“這次晚輩險死還生,被歹人下了黑手,險些神智崩潰。現在雖然恢復了些,但還有很多記憶模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想起來。
我姑父身爲錦衣衛指揮使,手頭不可能只有一個案件,未必能隨時騰出手來,所以晚輩陛下允許,當我想起什麼的時候,能小小指揮姑父這個指揮使一下。”
“哦?”
李弘似笑非笑:“你與陳指揮使關係親近,何必向朕請求?”
秦牧野恭敬道:“大乾誰人不知他只爲陛下盡心?他手頭的案子,都是陛下的案子,若沒有陛下承諾,晚輩哪來的本事指揮長輩?”
“也對!那朕允了!”
李弘溫聲告誡道:“不過你務必要記得,勿要拿着雞毛當令箭,影響錦衣衛正常辦案,也不要刻意構陷亦或屈打成招。不然,這口諭朕會收回來。”
“是!”
“時間不早了,陳燧留下,你們都下去吧!”
衆人告辭之後,相繼退出了寢宮。
從頭到尾,李弘連面都沒有露。
出了宮門,各上各車。
沈悝朝秦牧野的背影看了一眼,他總感覺這小子今天有些不對勁。
……
秦延瑛絮叨了一路,直到上了馬車,還在埋怨秦牧野:“你這孩子咋跪得那麼快啊?你是受害者,以你姑多年胡攪蠻纏的經驗來看,你最有胡攪蠻纏的資格。
你多哭多鬧,最少能把沈家那小畜生另外一邊大胯給卸下來,結果你就這麼放過他了?真丟我們秦家的臉!”
秦牧野揉了揉腦袋:“姑姑,我有自己的安排。”
“你有什麼安排?”
“您說說,咱倆回京之後,面臨的最大問題是什麼?”
“缺錢啊!”
“從明天開始,咱就不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