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把我當狗肆意把玩
兩張披風。
一張爲被。
一張爲褥。
空間本就不大,冬日的寒風,讓兩人貼得更近。
白玉璣一晚上沒睡着,就這麼側着身,看着秦牧野側臉上映着的火光不停跳躍。
等到篝火要熄滅的時候,就起身添一些柴,繼續縮到被窩裡,貼上他的身體。
其實她也知道。
秦牧野對她說過的話,不可能每一句都是真的。
但她也能體會到,他是真的想跟自己成爲真正的夫妻。
而且……他的每一步,確實也在幫自己。
南詔復國。
殺秦開疆復仇。
讓南詔遺民過上好日子。
這是自己的三個心願,他只願意做一件,但卻願意拼了命地把這一件事做好。
白玉璣一晚上都在回味,自己得知秦牧野跟着帝姬府的高手一起獵獸時的反應。
那時的自己,只感覺腦袋嗡鳴。
整個人好像在深海里極度墜落。
她從來沒有那麼怕失去過。
於是在護送手下的路上,她捉了一隻傀儡犬,不停捶它的腦袋,試圖聯繫秦牧野。
好在聯繫到了。
得知他們拿到了圖騰源炁,就藏身在一條狹長的峽谷中時,那種解脫感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白玉璣思索了良久。
覺得自己不應該對仇人的兒子產生這樣的感情。
又覺得自己不應該,只把秦牧野歸結爲“仇人的兒子”。
她很矛盾。
矛盾在既期盼未來,又恐懼未來。
按照皇帝的標準,秦牧野這次做的十分成功,如果所料不錯,應當能在互市這件事上拿到不少權柄,很有可能將南詔遺民全都從溫飽線上拉起來。
到那時。
自己還要報仇麼?
或者說。
自己還配報仇麼?
再或者說。
自己還敢報仇麼?
白玉璣試着回答這些問題,卻又不敢回答,因爲她一閉上眼,就會看到家人慘死的畫面,她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報仇,百年之後要怎麼面對家人。
也不知道如何告訴族人,以後我們不報仇了。
更不知道,一切塵埃落定之後,自己如何心安理得地跟秦牧野繼續做夫妻。
很多問題她都想不明白。
但她想明白了另外一些問題。
“你想啥呢?”
“啊?”
白玉璣沒想到秦牧野會忽然睜開眼睛,連忙說道:“我什麼都沒有想啊?”
秦牧野撇了撇嘴:“什麼都沒想,你蹙着小眉頭,睜着大眼睛幹啥呢?”
白玉璣趕緊岔開話題:“你還沒睡多久,怎麼忽然醒了?”
“腰子疼……”
“啊?”
白玉璣不知該羞還是該心疼,期期艾艾道:“就說你該節制吧?以後,以後……”
秦牧野忽得一笑:“別以後以後的了,騙你的!快起牀,準備幹正事!”
“什麼正事?”
白玉璣有些疑惑,但聽到遠處有腳步聲走來,便趕緊起身披上大衣。
不一會兒。
李星羅便走了過來,看了一眼白玉璣紅潤的臉頰,不由感嘆道:“主公主母感情真好……”
白玉璣假裝聽不懂,只是側過頭問道:“這是要幹什麼?”
秦牧野呲牙一笑:“有人找到圖騰源炁了,離得不遠……”
白玉璣頓時心頭一驚:“你也要去?太危險了,我跟這位烏鷺姑娘去便好。”
烏鷺,是李星羅現在的馬甲名。
一開始秦牧野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後來纔想起來,黑子如烏鴉白子如白鷺,烏鷺本身就是棋子的雅稱,正好與星羅對應,真名假名全跟命格對上了。
秦牧野見白玉璣有些急,笑着攤了攤手:“你跟她都去了,我豈不是更危險?”
白玉璣想想也是,可還是有些擔憂:“那些妖族天才,背後都有大聖廟指引,定然是同進同退,想要虎口奪食,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吧?”
“不怕!”
李星羅鏗的一聲拔出長劍:“我會用這一戰,向主公主母證明我的價值!”
白玉璣:“……”
秦牧野:“……”
披上馬甲後,你是一點帝姬包袱都沒有啊!
……
萬族科舉沒有時間限制。
只會在秘境之中只剩一百人之後結束。
但圖騰源炁,只要七日之內拿不到,就會被秘境中的兇獸煉化。
時間很長。
所以大部分人不會一直在鑄兵臺上觀戰。
但鑄兵臺上,一定會有人在觀戰。
尤其是那些看得血壓飆升的人,就算是嗑藥代替睡眠,也要時時刻刻盯着裡面的情況。
反正已經有人破防了。
沈洛越看越不對勁,趁着天色剛破曉,周圍人最困的時候,一溜煙跑回了相府。
此時的沈悝剛剛起牀。
正穿着睡袍在庭院裡面打養生拳。
“爹!”
“……”
“我感覺有些不太對!”
“……”
“秘境裡面……”
“你看,又急!”
沈悝批評他了一句,就繼續打起了拳。
沈洛知道自己又犯了急躁的毛病,只能強壓心頭的不安,繼續等候。
過了許久,沈悝才停下來。
沈洛連忙搶過旁邊侍女手中的托盤,將茶水和熱毛巾奉了上去。
沈悝不急不慢擦乾額頭上的汗水,愜意地抿了口茶,這才問道:“怎麼了?”
“我覺得……”
沈洛神情有些凝重:“這次科舉,有人拱火。”
沈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誰在拱火?又在拱誰的火?”
沈洛深吸了一口氣,將他看到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最後才總結道:“拱火的人毫無疑問是秦牧野,那些世族子弟,本來只是挑軟柿子捏,並沒有說一定要清除平民學子。
結果秦牧野的傀儡出手以後,就一直營造了一種平民考生被針對打壓的假象。
現在兩邊打得不可開交,搞得好像豪門大家已經完全跟他們對立了一樣。
我還聽見一個出身崔家的武將,大罵自己侄子是妖官的狗腿子。
罵了幾句,氣得直接不看了。”
沈悝似笑非笑道:“那你覺得,秦牧野這是在點火,還是在添柴鼓風?”
沈洛:“……”
點火,說明原本沒火。
添柴鼓風,說明火本來就存在。
平民與世族矛盾由來已久,那次幾乎毀掉大幹的災禍,源頭就是科舉不公。
後文武分科,文舉嚴查舞弊,朝廷頂着財政赤字也要廣開縣學。
如此一來,哪怕世家子弟佔着家學優勢,也有不少官位被平民拿走,這才穩定住了朝野。
而武舉,雖說也有不少平民天才冒頭,但窮文富武,仍舊是世家天才的自留地。
後來武舉變成了萬族科舉,妖官拿走了一批名額,所以名額爭奪更激烈了,只不過之前都是擂臺校場比鬥,所以也沒顯現出什麼。
這次。
說針對平民學子也好。
說單純喜歡捏軟柿子也罷。
對立本來就是存在的。
而妖官入朝之後,他們在官場和戰場的姿態截然不同,導致世家內部也出現了分化,無非就是出身世家的武將表現不佳,所以聲音不大罷了。
像今日那個大罵子侄狗腿子的武將,絕對不是孤例。
見沈洛沉默。
沈悝笑着問道:“你猜猜,是誰指使秦牧野這麼幹的?”
“帝姬?”
沈洛壓力山大,這戲本實在太熟悉了,上次秦延瑛案就是如此。
殺妖官親眷的秦延瑛屁事沒有。
扈煥也只是暫扣妖丹,學習改造。
反倒是那些替扈煥說話的遊街坐牢。
他沉聲問道:“那爹,我們該怎麼辦啊?”
沈悝沒有回答那兩個問題,只是反問道:“這招是衝你來的麼?”
“不是啊!”
“那你爲什麼要問怎麼辦?”
“啊這!我們不是……”
沈洛有點懵,想問豪門大族不是我們的基本盤麼?
沈悝卻神情嚴肅地打斷道:“你要記住!爹不是陛下的宰相,不是太子帝姬的宰相,不是豪門大族的宰相,更不是妖官的宰相,而是……大幹的宰相!”
沈洛感覺腦袋都要燒了:“爹!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沈悝沒有生氣,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懂爹的意思,多去看看以往看過的史冊和聖賢書,你會有自己的答案。”
沈洛:“……”
他還是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最爲敬重的父親到底站哪一邊。
但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深吸一口氣,便又出了門。
出門的時候,發現沈津的馬車就停在門口,並且在不停晃盪,裡面還傳來沈津的聲音:“噢嘶……你們蛇族好會吞!”
沈洛:“……”
他更迷茫了,不知道父親到底什麼立場。
纔會這麼做事情,這麼教自己,又這樣放縱小兒子。
他搖了搖頭,快步朝鑄兵臺趕去。
到的時候。
鑄兵臺死一般的寂靜。
環視了一圈,發現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目光死死地盯着玉璧。
疑惑之下,他坐到熊謙旁邊,小聲問道:“熊大人,發生什麼事情了?”
熊謙表情頗爲精彩,壓低聲音道:“第三縷圖騰源炁出現了,你猜誰發現的?”
沈洛想了想:“那些妖族天才吧,他們撤離戰場最快。”
熊謙又問:“那你再猜猜,這縷圖騰源炁最後落在誰手裡了。”
沈洛:“……”
他猛得看向玉璧,卻還是隻能找到兩團迷霧,三縷圖騰源炁,卻只有兩團迷霧。
再看一眼,那些妖官,一個個都耷拉着臉。
不是?
他懵了:“帝姬府那個,到底是什麼妖孽?”
他不理解。
上次帝姬府的高手,把十幾個妖族天才逼退,固然有實力威懾的因素在。
但那也只是拿捏準了他們更想要圖騰源炁的心理,沒有人會覺得生死相搏的時候,帝姬府的那個高手能贏。
可現在,搶圖騰源炁?
這跟要那些高手的命有什麼區別?
這些妖族的天才,這就把人放走了?
熊謙嘿嘿一笑:“倒也不能太怪她,那些妖族天才的方位被傀儡犬發現了,然後秦牧野悄悄把傀儡小隊全調過去了。
傀儡犬潛入關鍵地方,給箭矢淬了毒,應該是要放冷箭。
人形傀儡和帝姬府的那位高手,清一色換上了斗笠,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然後呢?”
“然後那片區域就被迷霧籠罩了,等迷霧飄走之後,就只剩下那些妖族天才在原地發狂。”
“……”
沈洛揉了揉腦袋,這些人還真是個鬼才,關鍵時刻衝出一堆分不清身份的人,確實比較難防住。
熊謙笑道:“不過這一招用不了多少次了,這一波攻勢,秦牧野損失了不少傀儡,很多妖族天才也被毒箭逼出了秘境。”
沈洛點了點頭,只能靜靜觀戰。
只是接下來的局勢,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妖族那些天才很快就找到了另一個四品巔峰的兇獸,但卻沒有立即動手,而是下了血本在方圓五里內佈下浮雷大陣,只要通體金屬的傀儡進來,就會被轟成廢鐵。
不過這次,秦牧野好像放棄了坐收漁利的想法,把剩下的傀儡全都調去打叢林戰了。
如此,妖族天才們獲得了第一縷圖騰源炁,然後也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留了一批高手保護,剩下的那些則是繼續尋找。
可主戰場又打了一天叢林戰,很快就出現了大問題。
世家子弟內部鬧了大矛盾,吵架具體什麼內容不得而知,但很多人直接捏碎玉佩退出了科舉。
有人去問了才知道,他們感覺很窩火,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妖族的狗腿子。
明明沒有犯什麼大錯,卻要有崔瀚一樣的污名,還要被安南衛當狗殺。
受不了這個委屈。
也丟不起這個人。
所以退了。
這批人一退。
秦明日帶着安南衛也退了,正式踏上了尋找圖騰源炁的征程。
安南衛的斥候高手很強,第一天晚上就當上了黃雀,把浮雷大陣淌了個遍,嚇得渾身冒汗,趁着那些妖族天才騰不出手,趕緊撤退找個地方休養。
然後。
秦牧野和帝姬府的那個高手,又偷襲成功了。
妖族天才們徹底被惹怒了,覺得把贏得的圖騰源炁搶回來,比從兇獸嘴裡搶更容易。
於是一陣窮追猛打。
一方逃。
一方追。
最後,秦牧野他們逃到了安南衛養傷的地方。
雙方頓時沒了實力差距。
而且方圓一里玉牌失效,是真的能死人的,沒人敢真的動手。
好在秦牧野主張以和爲貴,主動表明他拿的圖騰源炁已經夠了,而且手下傀儡已經損失殆盡,不會再搶他們東西了。
妖族天才們這才退去。
到後面。
秦牧野果然沒有再出現,但秦明日明顯對圖騰源炁有想法,帶安南衛偷襲了好幾次。
雖然妖族天才們將安南衛打退了一次又一次,連着拿到了三縷圖騰源炁,但因爲前面損失太嚴重,每次都會出現減員。
所以在找到最後一縷圖騰源炁的守護兇獸時,就只剩下了三個四品上的高手。
他們艱難取勝,準備催吐兇獸,拿走圖騰源炁的時候。
帝姬府的那個叫“烏鷺”的高手又出現了,這次她甚至沒有跟秦牧野一起。
她休養了幾天,戰力正處於巔峰狀態。
三個妖族天才,看了一眼彼此傷痕累累的身體,最終默契地選擇了離開。
烏鷺一副受之有愧的樣子,瘋狂地挽留他們:“哎哎哎!你們別走啊,你們要是走了,我就當你們把圖騰源炁送我了啊?真走了啊,還怪不好意思嘞。”
……
鑄兵臺上。
一衆妖官全看沉默了。
九縷圖騰源炁,妖族只拿到了四縷。
秦家和帝姬府卻足足拿到了五縷。
這實在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明明在高手數量上是碾壓的存在。
可他們又不得不接受。
帝姬府冒出一個強到離譜的年輕高手。
安南衛在亂戰之中又強得可怕。
還有那一大批傀儡……
超出掌控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幕後好像有一隻大手,將這些“意外”給捏合起來,捏成了一個完美的計劃。
他們有時甚至覺得,妖官集團能拿到四縷圖騰源炁,就已經是奇蹟中的奇蹟了。
所以這隻大手是誰的?
他們目光死死盯着玉璧上那一團濃霧。
任誰都能看出來,帝姬府跟秦家的配合已經入臻完美。
背後操控一切的,除了帝姬還能有誰?
在場不少人都有些後背發涼,以前帝姬雖然與太子明爭暗鬥,但距離圖窮匕見還有很遠。
可誰知最近帝姬如此高調。
第一次亮劍,就震住了整個大幹!
她手下有年輕一代頂級高手,還有一個堪稱逆天的煉傀師,又有堪稱西南諸侯的秦家當盟友。
這……
“陛下駕到!”
“嚯……”
在場衆人趕緊起身,朝逐漸停下的皇輦拱手拜去:“吾皇萬歲!”
皇帝體弱,除了五天一次的早朝,其他所有時間都在雍慶宮處理政務,幾乎不會出宮。
諸邦使臣到了,他不出面。
萬族科舉開始,他也不出面。
現在萬族科舉馬上要結束,他終於出面了。
“諸卿平身!”
李弘的聲音依然溫煦隨和,只是臉色好似不如尋常時候那般從容自然。
在洪公公的攙扶下,他緩緩走上鑄兵臺。
主考官連忙退後幾步,請他主位高座。
李弘看了一眼玉璧,笑着說道:“諸卿莫要拘束,各自坐吧!”
“謝陛下!”
一衆觀戰的大臣紛紛落座。
接着,鑄兵臺便安靜了下來。
直到一刻鐘後……
“轟!”
一隻巨眼般的旋渦在半空陡然出現。
下一刻,空間彷彿都發生扭曲。
待到恢復正常以後,鑄兵臺不多不少,出現了一百個渾身傷痕累累的考生,還有一大片破銅爛鐵。
主考官飛快上前一步,笑着宣讀:“恭喜諸位,已經通過了此次萬族科舉。今成天子門生,乃諸君之幸。大幹得諸君,乃大幹之幸。”
衆考生強打精神,衝李弘恭敬行禮:“臣等,拜見陛下!”
李弘溫聲笑道:“諸卿不必拘束,還請各自坐着,有御醫爲諸卿診治。”
待衆人坐下。
他纔看向一旁的主考官:“馮卿,你乃是此次主考官,此次科舉,誰人表現最爲驚豔?”
馮世才連忙拱手道:“回陛下!各考生擊碎玉牌數量還尚未統計出來。”
李弘笑着擺手:“無關排名,你只需說誰表現最爲驚豔!”
馮世才猶豫了一會兒,終是咬着牙說道:“回陛下,是一位名叫烏鷺的女官,其修爲在年輕一輩中,無人能出其有,戰術策略更是驚豔無比。”
聽到烏鷺的名字。
秦明日頓時臉色一黑,這次雖然揚了西南軍威,可他本人什麼都沒有得到。
罪都是自己受的,圖騰源炁都是秦牧野和那個烏鷺拿的。
結果到最後,最讓這主考官驚豔的,居然還是那烏鷺?
這女人除了坑盟友到處撿漏,還有什麼本事?
他心裡除了不服,還是不服。
李弘笑着找尋:“哦?馮卿這麼說,朕倒是好奇了,烏鷺何在?”
場上無人應聲。
過了一會兒。
秦牧野才上前一步:“回陛下,烏鷺姑娘修煉出了岔子,一個時辰前棄權捏碎玉牌,回家調養身體了。”
衆人:“……”
不是?
這是在羞辱誰?
李弘卻彷彿沒有多想,只說了聲可惜,便又問道:“馮卿!第二驚豔的是誰?”
馮世才斟酌了一會兒,目光看向秦明日:“回陛下!是秦家三公子秦明日,他……”
“朕知道!”
李弘笑着衝秦明日招了招手:“秦愛卿,到前面來!”
秦明日錯愕了一會兒,再也壓不住嘴角的微笑,暗道一聲馮世才倒也不瞎,便喜滋滋地上前行禮了。
李弘笑意盈然:“思來想去,能稱爲大幹肱骨的人族將士,如今只有安南逐夷軍了。秦愛卿實有乃父之風,在你帶領的安南衛面前,不僅各路邊軍都黯然失色,就連朕的禁軍都像是酒囊飯袋了,也是辛苦你們不遠千里跑一趟。”
秦明日本來聽得挺得意。
可聽到後半句,臉都嚇白了。
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因爲恐懼,聲音都變得尖銳了起來:“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不管微臣,還是家父,都是陛下的臣子!不管禁軍還是逐夷軍,都是陛下的將士!”
他跪伏在地,渾身都在瑟瑟發抖。
情勢危急的時候,他知道怎麼說話。
可話說出來之後,腦海裡反而一片空白了。
一衆安南衛也都面色劇變,紛紛跟着跪倒在地。
其他衆臣也是面面相覷。
這次安南衛展現出來的強悍素質。
終於讓皇帝開始忌憚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