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娘子!把頭髮盤起來!
李星羅終究還是沒有多問。
她只是笑着說道:“兒臣也沒有想到,空虛道長居然能給我們這麼大的驚喜。父皇,兒臣倒是認爲,此次科舉已經給出了足夠的震懾,若是繼續施壓,妖官集團恐會暴動。
畢竟此次震懾的不僅有他們,還有各國使團。
若是逼得他們與周邊小國聯合起來,恐怕……”
李弘笑着打斷:“與小國聯合,便是自斷根基!他們苦心經營二十年,才擁有超越門閥的地位,那些地位高的妖官,更是一刻也不捨得離開大聖廟。
在逼到一定程度之前,他們不會反。
那些蕞爾小國定會去找他們,但也肯定會碰一鼻子灰。
就看秦牧野能做到如何,只要能用互市鉗制住他們。
你便可以放手對妖官集團做事。”
李星羅沉默了一會兒,重重點了點頭:“是!”
李弘看她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煉化了圖騰源炁,可有突破宗師境的徵兆?”
“這……”
李星羅搖了搖頭:“此次煉化圖騰源炁,功效與上次大相徑庭,暫時還沒有察覺到對修煉的幫助。”
李弘笑着安慰:“欲速則不達,好事不怕晚,圖騰源炁幫不到你,但別的東西未必幫不到,你跟爲父來!”
李星羅有些疑惑,但還是跟了過去。
父女兩人行至後殿,走到殿中央,只見李弘捏了一個法印,地面上便浮現出玄奧的陣法。
李星羅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等回過神來,便已經出現在了一方密室中。
密室十分廣闊,牆壁都是精鐵打造,足有上百枚夜明珠用以照明。
偌大的空間,只供奉着寥寥幾套兵甲。
兵甲並不新,有的甚至劃痕豁口密佈。
有的甚至已經不能用了。
但無一例外,全都帶着極其濃郁的煞氣,明明只有人形木架撐着它們,卻還是能想象到它們主人披堅執銳,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場景。
“父皇!這裡是……”
“兵甲冢!”
“……”
李星羅沒聽過這個名字,但她知道歷代名將元帥,在隨身甲冑兵刃廢掉之後,會贈予皇室。
原來都到了兵甲冢之中。
她跟着李弘,一路走到密室最中央。
在這裡,卻供奉着一柄完全不一樣的長劍。
並不是說長劍的樣式跟其他兵刃有太大的差別。
而是……
它沒有廢掉!
雖說劍身上,也有不少戰鬥過的痕跡。
但它絕對還能用,甚至還處於巔峰狀態。
李星羅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其上銳意無匹、俾睨天下的劍意。
“這是……”
“這是秦開疆突破宗師境和戰神境時的佩劍!”
“什麼!它就是太鈞?”
李星羅驚了,太鈞劍傳言是當年神匠爲秦開疆的祖父所鑄,從那一代便成爲了秦家家主的信物,更是代表着秦家的最強戰力。
後來秦開疆持此劍怒破宗師境,一躍成爲天下最強宗師。
再後,出兵南詔之時,遭到了多國高手的聯手暗算,危機之中施展秘術,修爲再次拔高,徹底把西南諸國嚇破了膽,坐看南詔被滅國,一個敢阻止的都沒有。
據說那一戰,秦開疆突破到了戰神境。
她一直以爲,所謂戰神境只是以訛傳訛,因爲自從那一戰之後,秦開疆就再也沒有出過手。
沒想到這件事,居然在李弘這裡得到了印證。
可對於這等巔峰高手來說,佩劍應當比家人還重要,又爲何卻……
李弘撫着鬍鬚,語氣中充滿了感慨:“當年他突破以後,剛重傷初愈,就跑來京都找我吵架。吵了之後,又怕傷了兄弟感情,便把佩劍留給了爲父,讓我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相信我們二人的兄弟情誼永遠不會變,正如秦家對大幹的忠誠一樣。”
李星羅:“……”
她不太相信君臣之間能說出如此直白肉麻的話。
可眼前的太鈞劍,和李弘通紅的眼眶,卻讓她不得不信。
李弘笑了笑:“當時我不要,給他推了回去,然後他又給我推了過來。最後我們折了箇中,他把劍靈帶走了,把劍身給我留了下來。”
“劍靈!?”
李星羅有些驚了,整個大幹能產生器靈的神物都屈指可數,無一不是很久之前遺留下來的。
新生的器靈,還是頭一會聽說。
李弘點頭:“在他突破的那一刻,太鈞劍產生了劍靈。”
李星羅:“……”
李弘看着太鈞,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兄弟。
良久良久。
他轉過頭:“現在,這把劍歸你了!”
李星羅:“!!!”
她這回是真的驚了。
以前她對李弘說的話,一直都持有保留地相信的態度。
所以雖然哪怕李弘在各種場合都表現對秦家很信任,她也都是對秦家敬而遠之,尤其是在李弘想把他推向秦家的時候。
而這次,李弘挑萬族科舉結束的時候敲打秦明日,雖然很像是爲了悟道妖官集團和各國使團,但李星羅還是保留了別的可能。
但現在。
太鈞劍,幾乎表現了秦開疆對李弘的絕對忠誠。
李弘將這把劍賜給她,也似乎真的給予了無盡的厚望。
宗師境高手的本命兵刃,都是輔助修煉的無上神物。
更何況太鈞劍?
就更別提太鈞劍對秦家的意義了。
所以……
那些都是真的?
李弘見她久久不動,不由笑着問道:“你不喜歡?”
李星羅如夢方醒,連連點頭:“喜歡,喜歡!多謝父皇!”
“既然喜歡,那便帶走吧!”
李弘溫聲笑道:“不過這把劍意義非同一般,尋常時候你還是將它留在練功房做參悟劍意用吧。不到必要時候,儘量不要拿出示人!”
“是!”
“回去吧!”
“嗯!”
李星羅握住劍柄,有種極其夢幻的感覺。
這不僅是一把神兵。
更是凝成實物的政治籌碼。
一股難以言喻的慾望在她心頭蔓延。
但相伴涌來的,是讓人窒息的不安。
有些人自信。
是因爲看到了一切。
有些人自信。
是因爲自己以爲看到了一切。
她在這兩種人中間。
所以從未有過安全感。
當沒有安全感的時候,慾望是一種能要人命的東西。
……
鎮南府。
一堆人圍着靈犀龍駒聊天。
秦牧野一臉不解:“老姑!它之前都跟你幹過啥事啊,怎麼剛學會說話,一張口就是老流氓味兒啊?”
秦延瑛撇了撇嘴:“你老姑我是混兵營的,那些老兵痞子躁的很,婆娘又沒在身邊,一到休息的時候就商量着逛窯子,它能學好?”
秦牧野掃了一眼衆安南衛:“你們兵營生活這麼精彩呢?”
“他們精彩他們的,我可是潔身自好的。”
“少將軍,我還是個雛兒,身體乾淨又強壯,可不能便宜那些老雞。”
“我反正是清白的。”
衆安南衛趕緊撇清關係。
靈犀龍駒也趕緊說道:“我也是清白的。”
秦延瑛對它嗤之以鼻:“軍營裡的母馬,都是你禍禍的,你還清白上了?”
靈犀龍駒立刻辯駁:“那是大元帥需要優良育種,我那是合法開後宮。”
“嘶……”
秦牧野忽然好羨慕。
秦延瑛搖了搖頭:“牧野!你是咋想的,把圖騰源炁給這麼一個玩意兒,有點浪費。”
靈犀龍駒有些不滿:“我也不差啊,我血統裡可是有龍血的!”
“就你?還龍血?”
秦延瑛嗤笑一聲:“你要是有龍血,這麼多年都沒有到四品巔峰?別人帶‘龍’字,是因爲有帶龍血的爹媽,你帶‘龍’字,最多是不知道在哪撿到一口龍屎。”
靈犀龍駒不說話了。
它EMO了。
龍糞還好聽點。
龍屎……
你多冒昧啊!
秦延瑛站起身:“牧野!以後,它歸你了!”
秦牧野愣了一下:“啊?你不要了?”
秦延瑛擺了擺手:“只有純正的獸修,才適合當衝殺的坐騎,這貨已經走上了妖修的道路,註定野性不夠,等我突破宗師了再抓一隻去。”
“那現在還用它過渡唄!”
“別了!你姑父吃醋,說我以後要是騎着它,就跟騎着別的男人一樣。”
“……”
“……”
“……”
靈犀龍駒也懵了,轉頭看向秦牧野:“哥!我覺得我被褻瀆了。”
這個時候。
門房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公子,門外有人求見,他自稱是漠北兀拉哈部的使臣,說有重要的事想找您商量。”
秦牧野嗤笑一聲:“重要的事?你去告訴他,我現在過得很愜意,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如果只是對他重要的事,讓他三天後準時去鴻臚寺找我。另外,這幾天來拜訪的,只要你不認識的,一概不能放進來。”
“是!”
門房飛快離開。
跑到大門口,一頓輸出就把瓦木哈噴得氣急敗壞地離開了。
前腳瓦木哈剛走。
後腳就有一個相貌平平的女子趕來了:“勞煩通報一聲,吾乃……”
門房高冷一笑:“呵!謝絕外客!”
“我有大事!”
“想找我家公子的,哪個沒有大事?”
“???”
……
衆安南衛一陣鬨笑。
“少將軍,這蠻子慫了,想來討口子了。”
“還是拳頭大爽啊,全都得老老實實跪着。”
“我原先還以爲,開放互市這件事,陛下會交給外人,沒想到這麼信任咱們老秦家。”
“廢話!咱們安南逐夷軍忠肝義膽,不相信咱們相信誰?”
是啊!
所以說,秦家最後爲啥反叛了呢?
就勾八讓人費解。
秦牧野倒是有過不少猜測,但每個猜測都有難以解釋的漏洞。
恐怕只有見到秦開疆那個老登,親眼看一下他的命格,才能接近正確答案了。
不過這些安南衛短時間內好像不會走,想通過傀儡看一眼都不成。
他也想過專門做一個傀儡,跑去西南去偷窺,但想想安南節度使應該沒有那麼好接近,估計面都見不到,就直接被人抓獲了,反而會影響自己這個煉傀師的聲譽。
反正時間還長。
穩着來。
“牧野!”
遠處忽然響起白玉璣的聲音:“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衆安南衛對視了一眼,默契地衝秦牧野投了一個曖昧的眼神。
秦牧野拍了拍靈犀龍駒的馬屁股,示意它回自己的假山。
然後便快步跑到白玉璣的面前:“娘子,你成了?”
白玉璣拉着他進了房間,抿嘴笑問:“你希望我成了沒有?”
“自然不希望!”
“可如果我成不了,你可能一輩子都不能有孩子。”
“娘子纔是真愛,孩子只是意外。”
“……”
“更何況,成爲意外對他來說都可能是個奢望。”
“……”
白玉璣看他失落的表情,不由有些難過,小聲勸慰道:“但你可以有其他女人,有其他孩子。”
“那能一樣麼?”
秦牧野有些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所以,你成了麼?”
白玉璣點頭:“母蠱已經吞下圖騰源炁成功結繭了,但什麼時候破繭,能不能蛻變爲聖品,現在還不太確定。”
“行吧。”
“你是不是很難過?”
“我只是很生氣,剛纔瓦木哈過來找我,應該是想要談互市份額,現在主動權完全就在我手上,你應該清楚我爲了這件事付出了多少,可你還是不願意放棄這破爛計劃。”
“我……”
白玉璣語氣有些發僵:“因爲這一切,都不是我們憑實力得來的,它可以因爲時運到來,也可以因爲時運離去。沒有足夠的力量,一個變故就能讓我的族人重墮萬劫不復之境。”
“嗯……”
“氣大傷身……”
“那你就不能不讓我生氣?”
“你……”
白玉璣咬了咬嘴脣,倏得拉住他的手:“你跟我過來!”
說着,把秦牧野拉到牀邊,按着他坐了下去。
“你做什麼?”
秦牧野是真的有點氣,他知道白玉璣說的有道理,哪怕在這件事上,自己的視角比她高了好幾層,也沒底氣說出一定能幫她族人真正渡過難關,畢竟自己都只是皇帝的一顆棋子。
不過生氣是一種情緒,跟道理無關。
只從感情上來說,他不在意秦開疆的生死,但不能不在意自己和她的第一個孩子。
白玉璣低聲道:“我不想讓你生氣。”
秦牧野皺眉:“這可不是嘴上說說就行的。”
“我知道……”
白玉璣緩緩蹲在地上,目光迷離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要是生氣,就把氣撒出來吧!”
說着。
攥住了他的腰帶。
秦牧野:“!!!”
白玉璣深吸一口氣:“撒出來後,就暫時不要去想這件事了,好不好?”
“娘子!”
秦牧野抓住了她的手腕。
白玉璣目光有些閃躲:“你,你不是一直想這樣,爲何還阻……”
秦牧野撩起她的髮絲:“你能不能把頭髮盤起來?”
白玉璣:“……”
秦牧野:“嘶……”
一個人影從後窗翻了進來:“主公!你這門房該換了,死活攔着我不讓我進,我就只能翻……啊?”
李星羅僵住了。
白玉璣:“……”
秦牧野:“……”
李星羅從來沒有這麼慌過。
她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跟兩人一樣失控。
該死!
爲什麼每次找秦牧野,都會撞見這種尷尬的局面?
現在可是白天啊!
不行!
必須化解這場尷尬。
不然,自己將會失去這份工作。
可是,該如何化解尷尬呢?
李星羅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只能根據實施狀況拼了命地構象。
終於。
有了!
她脫口而出:“我忽然想起來我也沒吃飯,你們吃好喝好啊!”
秦牧野:“???”
白玉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