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不怪,哈哈哈……”曹操替夏候敦答道,“仲達呀,你剛纔爲什麼不贊同朱靈將軍的意見呢?”
“呵呵,以主公的眼光,恐怕早就看出來這其中的端倪了吧!”司馬懿先拍了拍曹操的馬屁,然後,又接着說道:“只是,爲了給夏候將軍,還有朱將軍一個解釋,小人就只好獻醜了!”
“其實,諸位也應當研究過高順此人,此人性格剛強,用兵也是一樣,一向最擅長的就是攻城掠地,兩軍對陣,而且兵風兇悍,罕有人能抵擋的住他的進攻,到現在爲止,也不過只有許成在洛陽城下曾擋住過他一時罷了。”
“可是,現在他卻擺出這麼一手,諸位,你們真的認爲他只是依靠那個張繡嗎?”
“哼,當日,高順渡河攻擊臧霸,也沒有跟他以前一樣,可見,投降許成之後,他的用兵方法也改了許多……”夏候敦心裡還是有一點認同司馬懿的話的,只是嘴皮子上不想服輸。
“夏候將軍此話差矣!”滿寵好好看了一眼司馬懿,這才又接着說道:“當日高順破臧霸,身邊尚有‘北地三傑’之二爲輔,公孫止和趙雲跟隨龐沛日久,而那龐沛本就最爲擅長長途奔襲的迂迴作戰,所以,高順當日所用的方法,並不能說明他就是改變了一向用兵的風範!”
“那依仲達之言,也就是說,高順在張繡之外,仍有援兵?”朱靈又問道。
“不是援兵!”曹操摸了摸額頭,沉聲說道:“是伏兵,而且,這高順還不是主將,他只是一個誘餌!”
“誘餌?”夏候敦叫道,“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我們要眼看着高順呆在那裡而不能有所行動了嗎?”
“當然不行,哼!這使計之人就是吃準了我們不能眼看着他在濟南邊上駐兵,所以纔敢如此!他是不愁我們不出擊啊!”滿寵嘆道。
“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將計就計?”司馬懿笑了起來。
※※※
早上,濟南城下,張頜剛剛起來。
昨天,他又在濟南城下叫了一天的陣,只是樂進和臧霸說什麼也不出戰,唯一的收穫就是:現在已經可以確定,臧霸這一輩子也別想擺脫“兔子”的稱號了。
“‘兔子’將軍?!”張頜自己想想也好笑,臧霸怎麼說也是獨霸青州多年,連曹操也不得不倚仗他才能佔穩青州,如今卻被自己給戴上了這麼一頂帽子,還不知道他會怎麼恨自己呢!
“高將軍有沒有什麼吩咐?”整理好一切,走出大帳,張頜又向身邊的衛兵問道。
“沒有!”衛兵回答的很簡潔。
“嗯!”張頜擡頭看了看天,很藍!
“唉,還要不要去叫陣?臧兔子,還有那個樂進,樂,樂,月,月,……哇哈哈!”張頜突然狂笑不已。
濟南城內,臧霸正帶着極度鬱悶的心情向城牆處走去,這也不怪他,任是誰成爲了全城都知道的“兔子”,心情都不會好的,他現在只是鬱悶,也是神經夠堅韌的表現了。
不過,他現在最怪的倒不是張頜,而是樂進和程昱,尤其是那個樂進,擺明的是要看笑話嘛!還不讓自己出戰,他聽了好幾天的“兔子”聲難道還不嫌煩嗎?
“兔子,快出來!”城外的喊聲又傳進來了。
臧霸權當沒有聽見,轉身就想向自己的住處走去,可是,走了沒兩步,他又不得不再一次轉了回來,誰叫今天是他輪值呢?
一切如舊,上了城牆,臧霸就看到了張頜。
“兔子,快下來跟本將軍打上一場!”張頜也看到了臧霸,於是,他立即就發出了挑戰。
“……”臧霸沒有表示,只是看了張頜兩眼,就向城門樓那裡走了過去,然後,在預先佈置好的桌几前坐了下去,拿起桌上的酒,品了起來。
WWW ☢тт kán ☢C〇 “給我罵!”看到臧霸沒有反應,張頜又向手下命令道。
“兔子,快出來!”
“兔子,別趴窩了,小兔子難道還沒有生下來嗎?”
……
臧霸依舊沒有反應。
“兔子……”
“兔子,兔子,坐月(樂)子!”
“噗!”臧霸剛剛喝下一口酒,猛地就吐了出來,然後,他的兩隻眼睛就瞪的滴溜圓。
“坐……坐月(樂)子?!”臧霸突然感到渾身發冷,這張頜實在是太毒了,簡直比自己還要強上三分,他這一招,可真,真……
“哈哈哈……”臧霸捂住嘴,悶聲大笑起來,看你樂進還能怎麼說,不讓自己出戰,這一回,看你該怎麼辦!
果然不出所料,沒過多久,樂進就風風火火地趕來了。
“張頜,老子要宰了你!”臧霸遠遠的就聽到了他的吼聲。
“樂將軍,不能出戰呀!”臧霸憋住想狂笑一場的衝動,趕緊就從城牆上面下來擋住了樂進。
“我是主將,我說能出戰就能出戰!”樂進吼道,說完就想向城門處衝去。
“樂將軍,留守濟南的都不是什麼精銳,其他的也都只是一些壯丁罷了,再強悍也不是高順大軍的對手,守城還可以,要是出城野戰,若是被對方給趁勢殺入城中,我們如何向主公交待?”臧霸把前幾天樂進勸他的話原原本本的奉還給了樂進。
“臧霸,你給我閃開!”樂進如何能不知道這些,只是,張頜罵的實在是忒損了,“月子”!還不如直接罵他不是男人呢,至少,也不會這麼難聽。
“樂將軍,你不能出戰!”程昱也趕來了,和臧霸一起阻擋起樂進來。
“不行,我一定要扒了那張頜的皮,把他那張臭嘴撕個稀八爛!”
“樂文謙,主公給你的將令是緊守濟南,你敢不聽嗎?”程昱看到樂進發狂的樣子,實在是無法,只好拿出曹操進行鎮壓。
“我……,可是……”樂進氣得直跺腳,可是,終究還是不敢違背曹操的將令,只得狠狠一拳打在旁邊的牆上,致使右拳受傷,數天之內無法指揮軍隊。
張頜雖然不知道他的那一場惡罵使得樂進無故受傷,可是,終究還是舒了數天之內的悶氣,在罵了一陣之後,樂悠悠地回到了營地。
“張將軍,高將軍有請!”剛回來,就有衛兵向他報告。
於是,張頜又轉向高順的營帳而去。
“剛剛接到斥候的消息,我們的左右兩面都出現了曹軍!”一見面,高順就對他說道。
“哦?領兵的是什麼人?”張頜一驚,“好厲害的手段,居然出現之後才讓我們發現!”
“左面是曹軍大將朱靈,右面,則是一個叫做毛介的!”高順答道。
“哼!”張頜冷哼了一聲,“高將軍,恐怕他們還會在我們後面也安上一支軍隊!”
“當然,已經派人去查探了,不過,他們這支後軍好像行動的慢了一些!”高順說道。
“對了,高將軍,他們左右兩軍距我們大概有多遠?”張頜突然又問道。
“除了濟南離我們較近之外,另外兩支軍隊都在三十里之外!”高順又答道。
“三十里,不算遠,可也不算近!只是,濟南城四周雖然多山,可是都不是什麼高山峻嶺,他們只是圍成了這麼一個大圈,難道就不怕我們翻山而走嗎?”張頜不解地問道。
“當然不怕!”高順直接回答道。
“哦?爲什麼呢?”張頜反問道。
“張將軍,你忘了,現在是什麼時候?”高順看着張頜,問道。
“什麼時候……?”張頜皺起了眉頭。
“冬天,寒冬之季!天乾物燥,北風陣陣,如果我們碰不到大雪,那麼,一旦翻山而走,曹軍只需放火燒山,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而且,還不用費曹軍一兵一卒!”高順說道。
“燒山?”張頜頭上微微有一些冒汗。
“報……”外面突然傳來斥候的叫聲。
“啓稟將軍,我軍身後,曹軍已經堵住了來時的路口,曹軍營寨上空,主將大旗上寫的是‘曹’字!”斥候大聲說道。
“‘曹’!?”聽到這個字,高順和張頜對視了一眼,居然是曹操來了嗎?
“妙啊!”張頜擺擺手,讓斥候下去,這才興奮地對高順說道:“如果這一回來的是曹操,主公就可一戰而定呀!”
“這可不一定呀!”與張頜的興奮相反,高順反而是苦笑連連!
“此話何解?”張頜問道。
“現在,曹操是想殺主公而不可得,主公卻是不想殺曹操!”高順答道。
“怎麼會……”張頜更是感到不可理解。
“俊義,合則力強,分則力弱呀!曹操若死,豫、兗、青、徐四州必亂,若是被江東以及荊州諸人趁虛而入,收其地,聚其兵,我們面對的就將不會是相互之間看不順眼的三個勢力,而是兩個,甚至是一個強大的敵人,那時候,主公想要收服天下,將比現在更加難上十倍!何況,主公還沒有準備好跟曹操決戰,按主公的策略,他想做的,恐怕是要最後纔對付曹操,先要收伏的,是荊州和江東纔對!”高順說道。
“那樣我們跟曹操交戰,豈不是吃力不討好?”張頜難受道。
“誰說的?”高順稍稍瞪了一眼張頜,又說道:“既然交戰,自當盡全力,若是曹操倒黴,我們也不用留手,殺了便是!這是戰場,不是朝堂,容不得任何懈怠的理由!”
“是,末將曉得了!”張頜拱了拱手,小心應道。
“既便是因曹操之死而又讓四州陷入大亂之中,主公也可以調兵侵佔之,只是,這事起倉促,就算能佔據四州,奪取荊州,對付江東恐怕也要再等好些年了,因爲,理順這四州之地,也要費很大的功夫,我們的水軍也沒有訓好,很難在長江之上跟他們爭雄的!而且,長江也不是黃河,那水勢也是不能比的,我們根本沒法把用在這裡的手段用到那裡!”高順又繼續解釋道。
“水軍不行也構不成不攻佔江東的理由呀!”張頜不服道。
“不錯!”高順讚賞地看了看張頜,對他不人云亦云感到很高興,“那你認爲,曹操死後,主公派擁佔據四州,之後還能不能有餘力進攻江東?”
“若是想有更大把握,要等一段時間!而且,還要拿下荊州!”張頜想了一會兒,答道。
“是啊!可是,你又認爲,那麼一段時間之內,主公能不能徹底的穩定原屬曹操的四州之地?”高順接着問道。
“難!不過,至少應該能讓他們不扯後腿吧!”張頜不確定道。
“就算能行!主公打過了長江,如果你是孫權,你會怎麼做?”高順繼續追擊。
“這個……末將不瞭解孫權,只是,聽聞孫氏個個剛強……”張頜已經有一點心虛了。
“你所說的不錯,孫氏一族,幾乎沒有軟蛋,再加上孫氏一門也極得江東武將之心,他們若是頑抗,以江南的廣大,他們能跟我們纏鬥不知道多久,這樣也就罷了,若是他們把江東給弄得人怨沸騰,你認爲我們能夠同時坐穩北方四州和江南之地嗎?後路不穩,不僅徒然消耗分散了我們的實力,還給了敵人可乘之機啊!”高順用手指點了點桌子。
“末將明白了,只是,此次我們被曹操圍住,應當怎麼辦呢?”張頜又問道。
“那就是主公的問題了,我們,只需要等着就是了!”高順眯了一下眼睛。
濟南城內,樂進和臧霸心裡一直都是很虛,雖然他們也很慶幸高順不來攻打他們,可是,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也過得忒不踏實,不過,現在好了,剛剛得到消息,外面高順的大軍已經被自己人給完完全全地包圍了,他們終於可以好好地出出氣了。
只是,這種好日子並沒有能持續多久,就在他們眼巴巴地盼望着曹操趕緊派人來支援他們守城的時候,程昱又來了,他又帶來了曹操的將令,這道將令讓兩人心裡都感到有一種如覆薄冰的感覺。
“外有大批許成軍在側,兵力不足,望二位將軍能緊守濟南,不可出戰!——司空曹操!”
“這個,仲德先生,還有許成軍?”樂進小心地問道,語氣中滿是不甘。
“從主公的將令來看,許成軍一定還有埋伏,主公派人圍住高順,恐怕也是爲了誘敵!”程昱答道。
“看看這外面的情形,光圍住高順恐怕不用了不下十萬大軍,要是他的援兵來了,我們……”臧霸欲言又止,他有一些擔心,畢竟,論起來,曹操的兵力永遠也比不上許成多。
“所以,兩位一定要緊守此城,主公分不出兵力來支援我們了!”程昱不知道他的這句話對樂進和臧霸的打擊有多深,讓兩個受了多日怨氣的傢伙進一止滑入了失望的深淵。
“而且,爲了預防高順從濟南突破,兩位將軍還要儘量做出濟南有大軍駐防的假象,萬萬不可讓對方看出破綻呀!”程昱大有置身事外的意思,讓樂進和臧霸兩人聽了這話之後更加的不爽。
“難道又是公孫止或者是趙……趙雲?”臧霸雖然儘量剋制,可是,越想去剋制就越難以剋制,本來可以好好說出來的話,反而因此打了一個突。
“不知道!”程昱搖頭道。
“主公這一次的行動怎麼這麼秘密?”樂進也有一些不耐煩了,以前曹操行軍做戰的時候可沒有這麼道道,哪一次會不把各種行動都告訴他?這次也太過份了,就算身邊跟着一個臧霸,也不至於就這麼讓自己掉份兒吧!
“其實,依我看來,主公這一次……”程昱看了看兩上伸長了脖子的武將,說道:“主公這一次,恐怕也是走一步看一步,沒個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