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許仙三人來到煙雨樓上,在小廝的引領之下,按照此次約定的地點相會,恰在四樓臨湖的一處房間當中。
此處房間十分寬闊,佈設有條臺桌椅,奇異華筵,左側設有妝花白玉瓶,右邊擺放着玉色珊瑚樹,各有屏風相襯,上繪花鳥蟲魚,吳地山水,自有一番意趣。
迎門處卻是一尊青銅香爐,內麝檀香,緩緩燃燒着,馨香四溢。
許仙等人進來時,屋中影影綽綽,早有十餘道人影,一眼望去,全是白鹿書院中的學子。許仙雖不關心書院當中的事,但也知面前這些人在書院中都頗有名聲,俱是才學不凡之輩。
見到三人到來,衆人目光紛紛望來,臉上露出笑意,出言道:“原來是漢文兄,子尋兄,遠鈞兄你們三個!”
亦有相熟之人笑道:“哈,我就知道此事怎麼可能少了漢文兄!”
許仙三人見狀連忙回禮,諸人都是同一書院中的學子,彼此之間大多認識,一番交談之下,氣氛就漸漸活躍開,這時孔攸問道:“不知諸位可知,韓先生爲何約我們來此?”這亦是大部分人心中的疑問,倒是許仙見了眼前諸人之後,心中隱隱有所猜測。
稍一沉默,終於有一人躊躇道:“據我猜測,應該是爲了兩年一次的書院比試吧!”
“不錯!”
話音剛落,就有一道聲音自身後傳來,衆人回首望去,見韓逸軒信步而來,連忙行禮,紛紛稱道:“學生見過先生!”
韓逸軒稍一擺手,呵呵笑道:“今日我等朋友相稱,就無須講究這許多禮數了。”自主位上坐下,許仙等人這才各自選了一處位置落座。
韓逸軒輕一拍掌,就有身穿長裙的婢子魚貫而入,素手托盤,長袖如雲,如同蝴蝶穿葉般,將件件美酒,盤盤佳餚放下,香風浮動。衆人回過神來,滿桌菜餚便已皆備,酒香四溢。
韓逸軒笑道:“來,你我共飲此杯!”衆人紛紛舉酒相應。
韓逸軒本是性情隨和之人,因此三兩杯酒下肚,相互之間就沒了那許多拘束,開始閒談起來,話題自然離不開馬上就要舉辦的這場文試。
許仙這才知道,原來這屋中的十二人正是被院中的各位教員特地挑選出來,參加此次比賽的,全都素有才子之名,可以說是代表了白鹿書院這兩屆學子中的最高水平。假如他們這些人都難以在比試中取勝,剩下的人就更不行了。
而比賽的日子就定在六月初六,正是黃道吉日,地點也早已確定下來,就在西湖之畔,距淨慈寺不遠的一處青地之上。
韓逸軒此來正是爲了向他們說明這件事,勉勵衆人勤加爲學,務必要拿到這次衆書院之間比賽的頭名,否則的話,白鹿書院這江南第一書院的名頭只怕就要保不住了。
偏大乾朝學風盛行,文人士子對這種名頭最爲看重,聽到韓逸軒點名此次比試的厲害之後,衆人無不激動,加之多飲了幾杯酒,個個臉色漲紅,幾乎就要拍着胸膛保證必勝,大有輸了就再無顏見江東父老的意思。
韓逸軒看着案上諸學子,不由含笑點頭,每逢比試,士氣最爲重要,只要諸人有爭勝之心,勝算便無形中增大了幾分。目光落在許仙身上,嘴角漾出一絲淡淡笑意,衆人之中,他大概是對許仙最有信心的。就算別的類項不成,至少在詩詞一項上,以許仙的文采絕不會輸給他人。
酒宴結束,許仙看着身邊滿身酒氣的孔攸與郭遠鈞二人,不禁微微搖頭,萬般無奈之下,只得一路將二人攙回書院,天黑路滑,好幾次都差點摔倒。
晚間時候,星河燦爛,許仙重又回到竹林當中,意念靜觀天心,抱元守一,藉由那一點靈光,想要感悟天地間的道之軌跡。
道法無形無相,玄之又玄,說白了是天地萬物運行的某種規律,便如四季輪轉,落葉歸根,破繭成蝶,風雨變幻,都是道的一種外在表現。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許仙原本就有天人感應的經歷,已經初步觸及到外景之境,此刻藉助那一點神魔精血中殘存的靈光爲指引,很快便進入渾然忘我之境,天心發散,杳杳冥冥。意念彷彿離體而出,跳脫自我,漸漸觸摸到這個世界的本質。
虛無中彷彿一扇大門在面前洞開,在他眼中,原本無形無相的道跡竟以有形有相的姿態呈現出來,虛空中多了許多氤氳籠罩,如同霧氣般的光點,將天地大道以某種難以言喻,無法用文字,圖畫等任何方式表達的形式直觀的映入他的腦海當中。
許仙意識投入其中,頓時見到無窮光焰迸發,彷彿置身火海,一縷縷大道真紋顯現,盡述妙理;景象一轉,漆黑色的光芒充滿視線,陰冷肅殺,如同萬載玄冰,蝕人魂魄。
月色照耀下,許仙手中的太陰神紋與太陽神紋自發顯現而出,一陰冷,一炙熱,散發出淡淡的光芒,此刻竟然沿着他的手臂緩緩的向上延伸。
噗地一聲!
許仙身上的衣衫霎時破滅,露出精壯如刀削般,曲線流暢的身體,太陰神紋與太陽神紋佈滿上身,最終在背後一左一右形成兩個真紋符號,光芒流轉,釋放着奇異的力量。
與此同時,天地間徜徉的無窮星力被勾動,匯聚成細細的一束,彷彿投影般,將許仙整個人都籠罩其中,而他身上的衣衫在這兩種力量的作用下早已化爲灰燼。
太陰星力與太陽星力將他整個人都包裹,通過渾身上下的三萬六千處毛孔滲入體內,強化着每一寸血肉與骨骼,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是生命本質層次上的提升!
許仙此刻身體一半烏光噴薄,寒氣瀰漫;一半金芒閃爍,炙熱如火,周身數寸之內光芒流轉。在他背後的虛空當中,竟然凝聚成太陰星與太陽星這兩顆古老星辰的虛影,仿若真實,威壓無盡。
身下陰陽二氣流轉,交匯形成太極之形,陰陽二魚,互追其尾,玄妙異常,整個人看去彷彿先天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