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同身邊的白素貞對視一眼,相視而笑,他開口道:“不知道素貞你的廚藝如何?”
白素貞微微搖頭,道:“或許比之青兒還不如。”回想千年,自己成道以來已經多久不記得飯菜的味道了?那些久遠的記憶早已在漫長歲月中漸漸模糊。
是否還記得呢?那些往事。
無盡大地,羣山連綿,有一座仙山頂摩霄漢,煙氣幽幽,雲遮霧繞,彷彿仙娥玉袖。
日映晴林,迭迭千條紅霧繞;風生陰壑,飄飄萬道彩雲飛。
清泉流瀑,老藤繞澗,虯枝攀壁,隱有宮觀飛檐,金橋橫波,靈機沖霄,正是聞名天下的驪山。
古樸的宮觀當中,一名看去約莫八九歲的女童正在蒲團上打坐,女童一身白衣,不染塵埃,頭上繫着一層白紗,眉目如畫,秀外慧中,雖然稚氣未脫,但仍不難看出長大之後必是一位國色天香的傾世佳人。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帷懶洋洋的灑落下來,照到小女孩的身上,映得空靈若仙,分外惹人憐愛。
素手結印,已然有幾分仙靈之氣。
但沒過多久,小女孩就開始不安分起來,慢慢睜開雙眼,露出一對剪水般的眸子,微微咬脣,大大的眼珠左右看了兩眼,小聲嘟噥道:“師父不在嗎?”
嘻嘻一笑,就起身向外走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空靈的聲音,“素貞,你要到哪裡去?”
小女孩腳下一停,轉過身子,看着眼前的師父,苦着一張小臉,可憐巴巴道:“師父,素貞餓了。”揉揉小肚子,果然很合適宜的咕咕叫起來,發出不滿的抗議。
大殿當中,站立着一名看去約莫花甲之年的老婦人,老婦身着絳紫錦雲袍,頭戴金玉靈水冠,面容慈祥,周身隱有仙光繚繞,似乎與道交融,望之令人心安。
老婦人望着白素貞笑道:“是嗎?今日的功課做的如何?”
“啊?”
白素貞低着頭,兩手各自伸出如蔥削般的食指,在身前來回纏繞,心虛道:“師父,素貞已經將《無量金華經》運行了兩個大周天……”其實按照正常的修煉來看,一上午的時間至少能夠運行三個大周天。
老婦聽到她的話後卻並未指責,只是笑道:“修行講究持之以恆,萬萬不可懈怠。走吧,師父帶你去吃飯。”
“好啊好啊,師父最好了!”
白素貞一把抱住婦人的腰身,依偎着向後堂走去。
後堂當中,擺設十分簡陋,只有一套簡單的石桌石椅,簡單的鍋竈,老婦熟練的將食材處理一番,放入鍋中煎炒,不過片刻就有濃郁的香味在房間盪漾。
白素貞就坐在一旁安靜的看着,聞到香味之後,小臉上滿是渴望之色,不停地吞嚥着唾沫,道:“師父,好了嗎?”一副小吃貨的模樣。
“再等等。”
片刻之後,“師父,好了嗎?”
“再等等……”
“師父你教素貞做飯好不好?”
“爲什麼忽然想學做飯?”
“因爲素貞學會了,就可以做飯給師父吃啊!師父每天照顧素貞,很辛苦的。”
“你有這份孝心就夠了。”
“師父師父,山下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等你以後長大了就會知道了。”
“哦……”
等飯菜做好,一旁早就等的迫不及待的白素貞趕忙拿起筷子,津津有味的吃起來,小臉上滿是幸福的微笑。
老婦人坐在一旁看着她,嘴邊亦噙着淡淡的笑意,摸摸白素貞的長髮,道:“師父有事要去天庭,可能要耽擱幾日纔會回來,我不在的時候,素貞要乖乖呆在觀中知道嗎?”
白素貞點頭,忽然仰起小臉問道:“天庭是什麼地方?對了,師父你走了,要是我餓了怎麼辦啊!”秀氣的瓊鼻上沾着幾顆晶瑩的飯粒。
老婦人笑道:“不是還有你清風師兄嗎?”
白素貞撅着嘴道:“啊?清風師兄做飯太難吃了……”
一抹祥雲悠悠離地,遁入青冥,白素貞遙遙看着這一幕,招手大喊道:“師父慢走啊!”嘻嘻一笑,回到大殿當中打坐起來,但沒過多久,就覺得有些無趣,心裡卻漸漸有一個念頭涌出:山下是什麼樣子的?
自她出生以來,就一直在觀中修行,平日裡除了師父與笨笨的清風師兄外,從沒見過其他人。
少女天真爛漫,再也難以抑制探索世界的好奇心,平日裡師父在觀中,她不敢下山去,而今師父外出,不正好遂了自己的心意?反正她老人家也不會知道嘛!
起身就向觀外跑去,走到一半,忽然從旁跳出一個與她差不多年紀,身着道衣的清秀少年,阻攔道:“素貞師妹,你要到哪兒去?”
少女眼珠一轉,狡黠道:“我,我去周圍走走。”
清風搖頭道:“師父她老人家囑咐過了,外面的世界很危險,不讓師妹你下山去。”
“你,你……”
少女被猜中了心思,臉色不由一紅,咬牙道:“要你管!”猛地向前跑去,小道士清風伸手攔道:“師妹,不行啊!”卻見白素貞身子猛地一頓,而後轉向另一邊。
小道士反應不及,被她衝出觀門,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師妹……”
聽着身後隱隱傳來的喊聲,白素貞眼眉彎彎,淺笑道:“笨蛋師兄,也想攔我……”
驪山山明水秀,松柏長青,奇石聳立,少女一路前行,逗弄蝴蝶,足踏溪水,十分高興,不知不覺越行越遠,漸漸感到疲累,便躺在林間的一塊青石上休息起來,慢慢睡了過去。
光芒涌動,再醒來時已經化爲原形——一條小白蛇。
比之耗費法力維持人的模樣,她還是更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乾脆就這般在山中游走,心中卻想着爲什麼這大山這麼高這麼遠,走了這麼久都要累死了都還沒見到人。
忽然一陣清脆悠揚的笛聲傳入耳中,如涓細流水,亦如百靈鳴唱,頓時十分歡喜,一路向着笛聲傳來的方向行去。
眼見着距離越來越近,身旁的樹叢被猛地分開,自己的身體被一隻鐵鉗夾住,一山野農人笑道:“這下可讓我抓到你了!”卻是一名捕蛇人,從兜中取出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
她心中大驚,奈何七寸被夾,半點法力都使不出來,只能拼命掙動,呼救道:“救命啊!殺蛇啦!”但表現在外卻只是噝噝的吐着蛇信,誰人又能聽到她的聲音?
這農人捉住自己,必定不會有什麼好事,眼見掙脫不得,不由大爲後悔,自己不該不聽師父的話,這下可好,連命都要丟了。想哭卻也哭不出來。
“救命啊!”
女孩聲嘶力竭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