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冼紫芫沒有立刻起牀,在牀上伸展了一下身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外面天色還早,微微有風,披了件外衣走到窗前,才發現外面的天色有些暗,似乎有落雨的可能。
在外面候着的小奴婢立刻走了進來,沒見琉璃的影子。
“琉璃呢?”冼紫芫隨意的問,昨晚休息的早,那個時候琉璃還沒有回逍遙居,一邊問,一邊就着盆內的水洗臉。
“琉璃姐還沒有回來,昨晚她留在玄王府那邊,派了人過來說了一聲,奴婢見主子已經歇息下,就沒有打擾您。”小奴婢乖巧的回答。
冼紫芫點點頭,接過毛巾擦拭一下手和臉,剛要說話,聽到外面有熟悉的腳步聲,擡頭,正是她們正在說起的琉璃,面上的表情略微有些憔悴和無奈。
“琉璃見過心儀公主。”琉璃示意那位小奴婢把盆端出去,然後自己走上前幫着在梳妝檯前坐下的冼紫芫梳頭,“奴婢回來晚了。”
“剛剛那小奴婢還說,你還沒打玄王府那邊回來,怎麼這說話間你就出現了。”冼紫芫依然隨意的問,琉璃雖然是她的奴婢,但玄王府那邊要是需要琉璃做什麼,她還真是不好阻攔。
琉璃苦笑一下,輕聲說:“快提別這茬了,昨晚到今天早晨,奴婢就沒得了閒,一直陪着若水小姐,若水小姐說她一定要學會熬粥,回去以後要熬給她師父喝,可惜奴婢照您說的方法和她一起弄,怎麼也弄不出您做出的味道,幸好若水小姐不曉得那粥不是奴婢所做,一直以爲是她自己做的不好,一再嘗試了好多次,估計着,今天她做出的粥足夠王府上那些奴僕們一天的飯量。”
冼紫芫微微一笑,輕聲說:“若水姑娘到是有趣,只怕是心急了些,不然也會做得出,其實很簡單,就是要搭上些功夫和耐心。”
琉璃嘆了口氣,說:“若水小姐真是執著的可以,一次一次的嘗試,奴婢覺得已經快把您給奴婢講的過程倒背如流了,可結果出來還不是一個味,若水小姐沮喪的很,奴婢回來的時候,她還在繼續嘗試。”
冼紫芫笑了笑,到沒再說什麼,那粥真沒什麼巧頭,不過是打發時間的方法罷了,她耐得住寂寞,因爲她一直生活在寂寞裡,若水雖然也生活在俗世之外,卻一直被兩位師父寵愛着。
“你先出去。”玄易的聲音突然在她們二人身後響起,二人都嚇了一跳,一起回頭去看,誰也沒有聽到玄易進來的腳步聲,他的臉色不好看,冷漠的語氣,琉璃沒敢多話,放下手中的梳子,輕手輕腳的迅速離開。
冼紫芫看着鏡中映出的玄易的面容,眉頭微蹙,面色濃郁,似乎是相當的不高興,猜不出究竟是爲着什麼,心中猶豫一下,選擇了沉默,拿起琉璃放下的梳子慢慢的梳理着自己的頭髮,等着玄易開口。
“你明明知道若水妹妹自幼失去了父母,卻偏偏要做些在父母養育下長大的女子會的事情,你是不是存心在招惹若水妹妹不開心?”玄易站在冼紫芫的身後,很是不滿的說,“她很單純,對她來說,她的師父就好像是她的父母一般,所以她覺得她如果可以學會做些食物,師父一定會很開心。”
冼紫芫覺得頭皮微微一疼,梳子上有一根無意中扯下來的頭髮,纏繞在梳子的齒上,她想起和父母在一起的時候,父母總是責罵她,總是把她當成出氣筒對待,只要是他們不高興了,第一個受牽連的就是她。嫁給玄易,就如同她當時出生一樣,並不是對方所期望的,父母期望有一個聰明可愛的小公子,卻偏偏是一個瘦弱醜陋的小丫頭,玄易想要娶若水,卻偏偏發現睡在枕邊的是一個再平常不過,再愚蠢不過的冼紫芫。
是的,玄易有資格生氣,因爲他娶她並不是他想要娶她,做爲棋子是沒有生氣的權力,只有前進和死亡的權力。
“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到?”玄易提高聲音加了一句。
冼紫芫點點頭,放下手中的梳子,起身,轉身看着玄易,語氣有些疲憊的說:“玄易,你究竟爲什麼要娶我?雖然是太后娘娘賜婚,但是以玄王府的勢力而言,太后娘娘也不見得就一定可以左右你什麼,你明明可以表示拒絕,明明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放棄這門賜婚,但你偏偏選擇了我,選擇一個你時時刻刻表示不屑的女子。是的,我是嫁給了你,但也不是我一定要嫁,冼家沒有你們玄王府的勢力,我不能反對太后娘娘的安排,如果我反對,不僅我自己會失去性命,我的家人也會受到連累,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玄易面上依然惱怒,但心中卻不得佩服,在這種被羞辱的情緒下,冼紫芫依然可以保持語氣的溫和,條理的清楚,這表明她的內心十分的強大,足夠應付來自外界的種種。
“你可以告訴我如何做。”冼紫芫輕輕吁了口氣,“你要紫芫如何對若水姑娘,只要你說,紫芫一定會做到,如果你覺得紫芫確實不堪,也可以選擇一個理由讓紫芫離開,紫芫絕對不會說個不字,這是紫芫的命,紫芫打出生就知道,打記事就明白,紫芫的命不屬於紫芫,我的出生從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她的語氣終於有了些淺淺的怨氣,但表情還算平靜。
玄易點點頭,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玄王府雖然有足夠的勢力對抗太后娘娘,但用在你這樣一個尋常女子身上實在是浪費,我要你做的事很簡單,我要你自己讓天下人明白,我玄易真正喜歡,真正想要娶的人是若水妹妹,你是被太后娘娘強塞給我,我爲了若水可以放棄一切,我要讓天下人知道,我喜歡若水我要娶她,然後,讓事情順理成章。”
冼紫芫輕輕吁了口氣,慢慢的說出一句話:“玄易,你就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