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傀儡,你是一個沒有臉的女人!”她的主子冷漠卻透着嫵媚的聲音常常會在夢中光顧,她每每會在夢中嚇醒,感覺那把冰冷的匕首一點一點劃過她面容時的疼痛和殘忍。她有隱約的記憶,她也是一個容顏清秀的女孩子,也許沒有真的含玉公主美麗,卻也是眉清目秀的女孩子,但她知道,現在面具後面的面容卻是一張佈滿匕首痕跡的面容,她的主子用一把鋒利的匕首在她面容上一次一次的劃過,她的清秀成了猙獰,“你只能是含玉公主,只要你不摘下面具,你是美麗的女人,但你摘下面具,你是恐怖的魔鬼。”
她疼昏過去,醒來後,躺在地上,她的主子手中一張薄薄的面具,一把明亮的銅鏡,看着她,輕聲問:“你是要一輩子做美麗的含玉公主還是要做一個人人厭惡的惡魔?”
她選擇了面具,並且當着主子的面親手殺死了無辜的真正的含玉公主,她的主子要她親眼看着含玉公主絕望無助的一點一點死去,那雙無辜恐怖的眼睛永久的留在她的記憶裡再也不曾退去。
從此後,她成了太后娘娘最最信任和疼愛的含玉公主,一直生活在太后娘娘的身邊。而她打有記憶開始一直伺候的另外一個人成了她最愛的男子,那個由主子一手調教出來的男孩子,那個被人丟在冷宮卻頑強活下來的男孩子。
含玉公主一直靜靜的站在風雨中,身影有些單薄的她,如同黑夜中一株不起眼的植物,靜到似乎雨落下也只是打在靜默的植物上。她的聽力好的很,針落在地上她都可以聽到,那是寂寞的長夜,她被惡夢驚醒後熬過漫漫長夜坐下的病,她聽得到所有的聲音,包括她心中的恐懼。
所以,她聽得到房間裡的糾纏在喘息聲中越來越激烈,如同狂風暴雨般打在她的心上,很久很久之後,終於恢復了平靜,空氣裡是疲憊的味道,慵懶的曖昧着。耳中,那個護衛幾乎是無聲無息的進入臥房,那是一個武藝高超的殺手,尤其是被藥物控制,可以如同索命的惡鬼一樣冷漠無情的殺死人,卻在清醒後不記得所有的事情。
空氣中突然有了一些奇怪的味道,甜甜的,微腥。含玉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氣,面上露出滿足的微笑,多麼熟悉的味道,是她記憶裡永遠不會淡去的一種味道。睜開眼,看着那個護衛出來,表情依然是呆滯的,刀上的血很快被細密的雨沖刷乾淨,血意迅速的消失在地上的雨水中,不知流向何處,他走到他之前的位置,表情僵硬無知的站好,仍然神遊的模樣。
窗戶依然半掩着,她依然可以看到裡面的情形,但她不用看,她可以想象得出,和她夢中的情景一模一樣,她當時應該就是這樣躺着吧,美麗的面容佈滿刀痕,脖頸處有血,只是她的血是從面容的傷口流出,而此時牀上的女人卻更多的是從脖頸處一個不起眼的傷口流出。
這個女人不能說話,不能表達,不能像剛纔好樣嬌媚的講話討好煜皇子,甚至不能開口呼救,只能這樣眼巴巴的等死,等到身邊的男人醒在自己的血跡裡,然後大喊着讓人把自己的屍體弄走,埋進泥土裡化成腐土。
搶她的男人,這是最好的結果,至少她還允許這個女人在得到後離開,至少這個女人在死前是煜皇子的人,她是很仁慈的,不是嗎?
含玉公主就這樣一直靜靜的站在風雨中,一直到她確定那個女人已經無法救回,已經意識渙散,卻依然在痛苦中掙扎,才慢慢的離開,只是她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一人一直靜靜的站在她看不到的黑暗中。
晉護衛看着含玉公主晃晃悠悠的離開,如同夢遊般,他不能驚動她,但他同樣聽到了煜皇子和那個寵妾的談話,走到剛纔含玉公主所站的位置,只掃了一眼立刻收回目光,那個女人的情形他並沒有看清楚,但他知道,空氣中的血腥味道和那個女人極度痛苦的呼吸聲都表明已經無法救回,卻要有好幾個時辰要慢慢的熬,甚至在清晨被發現的時候,她還有着意識。
他擡手,一片樹葉攜着風雨直入房中,牀上的女人頭微微一歪,只餘下血腥的味道,卻沒有了痛苦不堪的呼吸聲。樹葉靜靜貼在女人的穴位上,然後慢慢消失,他沒有冼紫芫擅長用毒,但玄王府不缺毒藥。
清晨,含玉公主依着規矩早早的到了太后娘娘的院落,依然是乖巧聽話的面容,有些羞怯和謹慎的陪着太后娘娘說話,看不出任何的不同。
有人匆匆進來,面色有些緊張,看了一眼太后娘娘,又看了一眼靜靜陪在一旁的含玉公主,含玉公主依然是老習慣的垂着頭,她一直不喜歡與人直視。
來人低低的聲音說:“太后娘娘,煜皇子那邊出事了。”
太后娘娘一怔,看了一眼身旁的含玉公主,含玉公主也面上有幾分擔憂的擡頭看向來人,輕聲說:“出了什麼事?煜哥哥可有事?”
“煜皇子無事,但他的侍妾卻被人殺死在牀上。”來人恭敬的說,“侍妾死的極其慘,面容被毀,血盡而死,染了一牀的血意,煜皇子有些受驚,屬下已經配了安神的藥,沒有驚動宮中的太醫,悄悄把侍妾埋了。”
含玉公主一怔,看向太后娘娘,擔憂而不解的說:“何人竟然會想着對煜哥哥下手,難道是皇后娘娘發現了什麼?”又轉頭看向來人,聲音微微有些凌厲的說,“可曾細細查過是何人動手?保護煜哥哥的全都是宮中的高手,怎麼會被人將侍妾直接殺死在牀上?你們這些人是怎麼保護煜哥哥的!?”
太后娘娘臉色鐵青,惱怒的說:“一定是皇后娘娘那個賤人,她一直不喜歡煜兒,哀家已經很是小心不讓她察覺哀家對煜兒的疼愛,她竟然還是不肯放過煜兒,她是不是打算將哀家所有的孫兒全部殺死,然後盼望着可以生下一個男兒繼承大業?!哀家一定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