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紫璦的面上閃過一絲意外,然後表情略微沉了一下,恢復了之前的低調和溫婉,由身邊的奴婢陪着隨着一行人進到關府的前廳。
關夫人也在,因爲身份的關係,她先是衝煜皇子和含玉公主施了禮,才幾日不見,冼紫芫有些意外,關夫人似乎是老了許多,眉眼有些低斂,眼袋明顯微青,面色枯黃,好像疲憊之極。人,是真的不能有心事。
“紫璦見過婆母。”冼紫璦恭敬的跪下見禮,然後衝坐在關夫人身邊的關宇鵬輕輕點頭,“相公好。”
關夫人有些不耐煩,但掃了一眼冼紫芫,似乎纔想起來自己應當如何處理事情,聲音略微有些嘶啞的說:“起吧。你爹孃他們好嗎?”
“他們極好,煩婆母惦記。”冼紫璦似乎完全不介意關夫人的態度,人前她永遠這樣聽話乖巧,“來的時候,爹孃還囑咐紫璦,要多替婆母分憂。”
關夫人沒有吭聲,只擺了一下手,一旁的奴婢扶了冼紫璦起來在關宇鵬一側坐下,自己站在冼紫璦的身後,垂手而立。
“關夫人的氣色不是太好呀。”煜皇子客氣的說,“祖母說,這幾日府上事情多些,又添了一位小小姐,可是大喜事,只怕是辛苦了些。關家少夫人,你也該多擔待些,怎麼府上這麼多的事,卻住在孃家,這可不是合規矩,本皇子就做次主,這府上的事關家少夫人多擔一些。”
關夫人一怔,脫口說:“臣妾顧得過來,不必她在旁。”
含玉公主一旁輕聲說:“這也是祖母的意思。”
煜皇子面上依然帶笑,溫和的說:“來的時候祖母說,含玉妹妹和關府上二公子的親事也該定下來了,含玉妹妹年紀雖然尚小,但關家二公子年紀已經該有嬌兒承歡膝前,但一直沒有合適的妾室,既然這樣,就直接娶了正妻,也學那玄王府的規矩,也可讓含玉妹妹和關家二公子舉案齊眉恩愛一生。”
關夫人面上猶豫一下,似乎還要講話。
“祖母講,這是大事,含玉妹妹是祖母疼愛的孫女,一向最是寵愛,自然要未來的婆母多多的照顧着,她自幼母親早喪,祖母一直放在身邊,真真是嫁了誰都不開心。這件事也要勞煩關夫人多多操辦,含玉妹妹的嫁妝不成問題,只要這邊準備妥當,立刻可以下嫁。”煜皇子溫和的說。
關夫人只得輕輕吁了口氣,也是,如今還是宇程的親事更重要些。
“好吧。”關夫人沉吟一下,“紫璦呀,既然煜皇子這樣講,你也要替我多擔着些,如今府上也沒什麼大事,只有阿晴和她的女兒需要照顧,阿晴身子不好,宇鵬和我講,若是阿晴萬一有什麼不妥,這孩子就交由你來撫養,正好今天煜皇子和含玉公主也在,這事就這樣說妥吧。那孩子身子弱,夜晚總是睡不安穩,阿晴身子不好,也顧不過來,奶孃雖然護着,到底不夠心細。你今日就不要再回孃家,留在府上照顧她們母女吧。”
冼紫璦只輕聲說:“紫璦謹記。”
煜皇子看出冼紫璦有些猶豫,一則阿晴是她丈夫的小妾,她一個正妻要照顧丈夫的小妾有些失了身份,但她並不反駁,關夫人說什麼她都聽着,一旁的關宇鵬也不幫襯,心中到有些憐惜,一向喜歡這種看着柔弱無助的女子。
“這樣也不妥,到底冼家姑娘是父皇爲關府所選的長媳,那位叫阿晴的姑娘不過是府上大公子的小妾,孩子既然過繼給冼家姑娘,小妾就由府上另外選了人照顧吧。”煜皇子語氣淡淡的說,“聽說這位關家少夫人撫得一手好琴,也曾去宮中爲祖母撫過琴,本皇子也聽過一二,如今得了這機會,自然要煩請關家少夫人在此再撫一次琴。”
關夫人不好拒絕,雖然現在關府裡有一種壓抑的不愉悅感,煜皇了在這裡還是弄得喜慶些,“這是當然,煜皇子和含玉公主是府上的貴客,紫璦,你就爲煜皇子和含玉公主撫琴一曲吧。”
“媳婦謹記。”冼紫璦輕聲說,自稱也改了些,有一種從此開始要幫襯着關夫人的感覺,裝作沒有看到關夫人眼中的微微抗拒。
煜皇子淺笑着說:“祖母最是疼愛含玉妹妹,所以特意在離皇宮不遠的地方爲含玉妹妹選了一處宅院,以後府上的二公子和含玉成親後就住在那裡,到要麻煩關家夫人平時辛苦些多多照應着。”
“這是自然。”關夫人客氣的陪笑,心中卻微微有些惱怒之意。
整個過程中,冼紫芫只是安靜的坐在那,甚至沒有注意玄易一直與她十指相握的手,包括他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手心。
聽過了婉卿的撫琴,冼紫璦的琴聲在冼紫芫耳中不過尋常,以前也不覺得有多好聽,現在也不過如此,所以聽得不是太專心,卻無意間看到含玉公主輕輕衝關宇程擺了一下手,似乎是要他避開衆人旁邊講話。
關宇程面上閃過詫異,含玉公主在他的印象中就是一個乏味單調的女子,容顏雖然算得上美麗動人,卻多少有些腐朽不堪的寡淡,這時她竟然在這種情形下悄悄用手勢示意他一旁與他講話,猶豫一下,還是悄悄走開聽琴的人,隨着含玉公主慢慢走到另外一處。
“含玉公主,您有事?”關宇程原來想着可能含玉公主有什麼不方便對着衆人講的話,所以特意避開衆人,因而出口便直接問。
含玉公主的面上並沒有什麼嬌羞和溫情,到是添了三分冷漠,看着離他們二人不遠的衆人,有些心不在焉,完全沒有注意到冼紫芫有在安靜的看着他們二人的嘴形,也並不知道冼紫芫讀得懂脣語。
“關宇程,你娶我究竟是因爲什麼?”含玉公主淡漠的問。
關宇程一怔,完全沒有想到含玉公主會直接問出這樣的問題,嘴微張,一個字也沒吐出來,半天也沒想出如何回答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