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覺得自己身上有些涼,尤其是貼身的衣服被風一吹,絲綢如同冰一般貼在自己的皮膚上,冷得她牙齒打顫。
“本宮愚笨,不明白你的意思。”皇后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疼痛讓她有了瞬間的清醒,她努力將視線放在玄易所坐的位置,努力想要看清楚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男子,“若是你再不離開,本宮就要喚人進來抓了你交給皇上治你一個死罪!”
玄易笑了笑,“在下既然進得來就不怕出不去,若是你想呼喊,在下絕對不阻攔,請便。”
“來人!”皇后脫口喊了一聲,聲音尖銳,有些急促。
“皇后娘娘,您怎麼了?”一個守在門口的奴婢聽到皇后娘娘的聲音,匆忙的跑了進來,室內一片黑暗,她衝得有些急促,險些摔倒在地上,扶着門框努力適應室內的光線,“奴婢幫您把燈點着?”
皇后娘娘半晌沒有吭聲,那奴婢也不敢多嘴,走到桌前取出火石點燃了桌上的燈盞,室內立刻變得明亮起來。
“皇后娘娘,您喚奴婢可有事情?”奴婢小心翼翼的問,她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所以守在皇后房間的門外,離得最近,也反應的最快。
“無事。”皇后娘娘眉頭微蹙,“只是突然睡的不安穩,你喚幾個人進來守在這裡,本宮怕太后那邊不肯放過本宮。”
奴婢低頭應了聲,轉身退了出去,然後喚了幾個奴婢進來。
皇后長長吁了口氣,看着已經明亮起來的房間,桌前的椅子是空的,沒有任何人的身影,她從牀上下來慢慢的走到桌前,伸手在椅子上方拂過,是真的沒有任何東西,她的手是虛虛的穿過了空氣。
只是,突然,有一聲隱約的笑聲,帶着嘲諷落入她的耳朵裡,嚇得她驚呼出聲,“什麼人在笑?!”
房間裡多出的幾個奴婢彼此看了一眼,最先進來的奴婢側耳聽了聽,除了外面的風聲,還有一些時有時無的蟲鳴之聲外,再無其他聲音,她大着膽子看着皇后娘娘說:“皇后娘娘,並無人在笑。”
皇后娘娘卻明白的很,剛纔的笑聲並不是她聽錯了,是真的有人在笑,而且那個笑聲的主人就是剛剛坐在這把椅子上的男子,玄易!他還在房間裡,或者說他還在她的周圍,隨時可以看到她,知道她言行的地方呆着。
他的武功果然如同父親所說,看似玩世不恭的一個人,卻絕對深藏不露。
“你們幾個好好警醒着。”皇后娘娘不敢細看周圍,怕看到玄易的影子,如果只有她可以聽到玄易的嘲諷笑聲,那麼,也有可能只有她可以看到玄易的身影,而以玄易的武藝,對付室內這幾個奴婢,真是再容易不過。
她瞧見地上從自己袖口裡落出的匕首,掃了幾個奴婢一眼,走過去,輕輕踩在腳下,然後沉聲吩咐,“去太后那裡請皇上過來,就說本宮心緒不寧,有些難受,想請皇上尋個可靠的御醫過來替本宮瞧瞧。”
“是。”一個奴婢應聲離開,其他幾個奴婢各自垂下頭,直直站在房中。
皇后娘娘不着痕跡的彎下腰揀起地上的匕首,那是一把不大的鋒利匕首,雖然不大,但極是鋒利,足夠隨時取人性命。她重新將匕首藏回袖中,再緩緩的在牀上躺下,一個奴婢走過來幫她美好被子,垂手靜靜站在牀側。
突然,一個略帶三分嘲弄的聲音再次的落入她的耳中。
“如果含玉回來,她會告訴太后,在離開前,她爲了確定煜皇子可以成爲唯一的太子人選而選擇在皇上身上下藥,以皇上現在的身體是根本不可能讓後宮的女子們懷上孩子,太后會如何想?”
皇后的身子一僵,猛的睜開眼睛,一旁的奴婢聽到牀上的皇后娘娘身子一動,以爲她有事吩咐,立刻側頭看過來,卻一眼看到皇后娘娘一臉的驚恐,眼睛發真,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嚇得一哆嗦。
“皇后娘娘,您,您怎麼了?”
皇后卻似乎完全沒有聽到這個奴婢的詢問,她只聽到那個聲音繼續緩緩的在說:“當然,你可以說你這個孩子懷在皇上被下藥之前,可惜,含玉會告訴你,她早在皇上的某位嬪妃懷有孩子後就開始下藥,你當如何解釋你腹中的孩子是何人之骨肉?”
“滾!——”皇后娘娘聲音尖利的說,身子僵硬的哆嗦着。
牀側的奴婢嚇了一跳,也不敢多問,腳步慌亂的跑開,其他幾個奴婢不知剛纔發生了什麼,全都呆呆的看向皇后娘娘,不曉得這一聲“滾!”是不是也包括她們這些站在一旁的奴婢,等着皇后娘娘說下去。
皇后娘娘卻撫着胸口,氣息有些急促,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壓在了胸口喘不過氣來,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甚至嘴脣哆嗦着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個最先進來的奴婢慌張的跑過來,跪在牀前,聲音緊張的說:“皇后娘娘,您怎麼了?可是夢魘着了?去請皇上的人不知何時回來,要奴婢此時立刻去請御醫過來嗎?”
皇后娘娘大口的喘着氣,張着嘴卻一個字也講不出,憋的臉色由蒼白轉成了醬紫,手顫抖着伸向奴婢,似乎要奴婢扶她起來。
“快去請了太醫過來。”奴婢回頭對其他的奴婢說,“皇后娘娘不舒服,是真的不舒服,好像夢魘着了,快去!”
皇后娘娘聽着有人腳步匆忙的跑了出去,閉上眼睛,有人在,她才覺得安心些,雖然那聲音一直在耳邊迴盪,但人爲的嘈雜卻讓她有片刻可以忽略到那個聲音的存在,忘記那個人有可能就在這個房間的某一處!
她需要嘈雜。需要她這兒亂哄哄的!
室外,一片黑暗,玄易靜靜看着進進出出的人,皇后娘娘的院落裡再次熱鬧起來,面上閃過一絲冷漠。
“就這樣放過這個女人嗎?”晉護衛壓低聲音,“玄王爺的事她根本脫不了干係,依屬下的意思,直接殺了她纔可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