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忽然想到,自從李志常跟着他的那一刻起,李志常的命運就已經發生了轉變。這種轉變是極其細微的,而且短時間內看不出什麼效用。但若李志常只是一個普通人還好說,因果糾纏之下,或許幾百年後纔會發生改變,或許直接被歷史的車輪碾壓。但現在李志常也成爲一名高手,更是全真教核心弟子,如果要說到變數,歐陽克或許算是一個,但李志常更是變數之中的變數。
打個比方來說,若歐陽克這個變數是天道弄出來頂替歐陽鋒的,李志常這個變數則是因爲與他這個異數太過親近,可以說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若李志常一直跟着他,聽從他的吩咐,他自然不會讓李志常摻和天下大勢之中。可如果李志常不跟着他了呢?
在天道大勢的碾壓之下,李志常是逆流而上,還是被拍死在沙灘上?
趙玄忍不住陷入沉思。
一夜時間一晃而過,自此之後,衆人就暫時住在這個小島上。洪七公一邊療傷,一邊傳授黃蓉打狗棒法,趙玄就在一旁觀看。或者在洪七公療傷之時,同李志常他們研究“青蓮劍典”。一連十幾天過去,當洪七公基本養好了傷勢,傳完了打狗棒法,衆人才再次登船返航。
接下來的幾日風平浪靜,衆人乘着小船,一路向西,順風順水,五日後才登上陸地。
是時天色昏暗,六人上得岸來,在沙灘上睡了一晚。次日清晨,朝陽從海面緩緩升起,趙玄迎着朝陽,盤膝而坐,心裡面繼續推演融合了“青蓮劍典”的《問道心經》,凝練道心,消磨頑抗的劍心。洪七公在旁邊打了一套降龍十八掌,李志常也在融合“青蓮劍典”,參悟自己的劍道。衆人每個人都有事做。郭靖、黃蓉忙着爲大家準備飯菜,周伯通上躥下跳,嚷嚷着讓大家麻利點,吃完飯就帶着他去玩。
這時衆人所在的位置正屬臨安府,洪七公耐不過周伯通的糾纏,不禁提議道:“這裡距離大宋皇城不遠,老叫花曾在大內御廚吃過一碗‘鴛鴦五珍膾’,美味至極。如今我們大難不死,正想要再嚐嚐這個味道,不如我們同去可好?”
黃蓉雙眼一亮道:“好哇好哇,倒要看看師父交口稱讚的是什麼美味!”
周伯通自然也不會拒絕,對於他來說,只要有人陪他玩就是極好的,更何況還有好吃的。不過趙玄卻搖頭推諉道:“還是你們去吧,貧道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爲什麼?”黃蓉詫異問道。
經過島上十幾天的相處,她與趙玄的關係已經緩和了,可聽到趙玄拒絕,還是忍不住猜想:難道他還在怪我?
趙玄卻笑了笑,答道:“那歐陽鋒所得的天山折梅手等武功與我有些淵源,故想要去西域一趟。”
之前他已經從歐陽鋒的記憶中得知白駝山莊及靈鷲宮的所在地點,而黃蓉她們這一次皇宮,無外乎就是引出武穆遺書以及南帝一燈等劇情。
那武穆遺書他之前挑戰裘千仞時已經偷偷上鐵掌峰看過一遍,不過一篇兵法而已;而他又早就學會了大理段家的一陽指,南帝一燈見與不見皆可。如此一來,倒不如去往西域一趟,既能夠增長一下閱歷,路過西夏的時候,還可以看看李秋水刻在西夏皇宮的功法還在與不在。
這時候正值1223年,南宋嘉定十六年;大理天開十九年;西夏光定十三年,乾定元年。距離西夏被蒙古滅國,還不過四年時間。
趙玄帶着李志常,揮別郭靖、黃蓉、洪七公、周伯通四人,一路向西而行。路過襄陽城的時候,趙玄本欲前往獨孤劍冢,看一看獨孤求敗還在不在。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境界,正在緊要關頭,最後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想法。
之後就是走進大金朝的國土範圍,一路上屍橫遍野,殺伐不斷,直到了西夏國土,戰爭依然沒有停息。
這是一個真正的亂世,金朝與南宋打,蒙古與西夏打,吐蕃等部亦是紛爭不斷,幾乎每一天都有人被殺,沒個月都有一場戰爭,每一刻都有不少人死去。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此時殺機密佈,卻無明主。只待百十年後,天人合發,萬化定基!
趙玄帶着李志常到達西夏以後,流連兩個月,甚至爲了找李秋水刻下的武功,連西夏文字都學會了不少,可惜直到最後,也沒有在西夏皇宮內發現那間密室。
他倒也不強求,之所以來找李秋水的武功,還是好奇白虹掌力是怎麼發的,找不找得到其實對於他並沒有太過重要。
之後兩人再次西行,又找到縹緲峰靈鷲宮,入內觀看後,只見那裡果然斷壁殘垣、荒涼滿目,兩人尋覓一番,亦只找到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陽掌、生死符、傳音搜魂大法四部武功。傳音搜魂大法與前面三樣功法字跡不同,明顯是後來刻上的,此篇功法是虛竹所留再無疑問。
至於虛竹爲什麼會傳音搜魂大法,那就不是趙玄能夠知道的了。
原本到此時他們再去不去白駝山莊也沒有必要,但之前趙玄已猜測歐陽克是天道製造的變數。離開東海後,又找不到歐陽克的行蹤。那白駝山莊是他的老巢,說不定他現在就在那裡。
趙玄一邊想着能不能從歐陽克這個“變數”身上參悟什麼,順便看看天道製造的變數與他“製造”的變數有什麼不一樣,就帶着李志常繼續西行,直入西域大漠深處。
白駝山莊位於大漠深處的一片綠洲,周圍是滾滾黃沙和一望無際的戈壁沙漠。趙玄只知道它的大體位置,更知道沙漠裡的危險,自然做足了準備。什麼衣服、食物、水等等一樣不缺,更買了幾頭駱駝,打探好具體路徑,這才與李志常出發。
大漠裡晝夜溫差極大,但兩人都有內功在身,基本可以達到寒暑不侵,之所以準備薄厚衣服,不過是以備不時之需。
可兩人的運氣似乎並不怎麼樣,剛進入沙漠的第五天,就遇上了大風暴。
沙漠中風來的極快,原本還是晴朗的天空,信風一起,好像一瞬間就暗了下去。
細沙被狂風捲起,將趙玄兩人籠罩在鋪天蓋地的沙塵中,李志常哪見過這等景象,見四周能見度越來越低,大吼道:“師叔祖,我們怎麼辦!”一張口卻吃了一嘴沙子,堵到嗓子眼,忍不出接連串的咳嗽。
趙玄雖也是第一次見這等景象,可比李志常要鎮定不少。眼見風越刮越兇,狂沙肆虐,到處是一片暗黃色。他運起目力極向遠處,背過風大吼道:“不要怕,按照之前的打探,前面應該有一個古城遺蹟。沙漠裡風來得快、去的也快,我們到那裡避一避就好!”一手拉着駱駝,一手拉着李志常,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去。
李志常也向趙玄一般,一手拉着駱駝,一手緊緊抓住趙玄。大風正好從西方刮來,他們逆向而行,若沒有駱駝增加重量,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越來越強的風吹跑。兩個人不敢怠慢,丟下其餘的駱駝,只帶着原本騎着的兩隻往前趕。
好在他們沒有多餘的裝備,食物、水等等都在趙玄的玄珠空間裝着。
經過之前裝船的事,趙玄雖然沒有向李志常講明原因,但卻也並不隱藏自己能裝東西的“特異功能”。這時候輕裝上陣,兩隻駱駝也能跟着走,速度倒比尋常商隊快了不少。
轉過一大片沙山,沙漠的地勢在這裡忽然拔高。趙玄四下一看,隱約見有兩個人影自身後跟來。但此時他更發現前面有一段殘破的城牆,下面是一個夯土的大堡壘,明顯就是他之前探聽到的古城遺蹟。當下他哪裡還會後面的是什麼人,直接招呼李志常,向古城之內跑去。
李志常的眼力不及趙玄,在沙塵中看不了多遠,只能亦步亦趨的跟着趙玄跑。直到了遺蹟之內,纔看清這裡大部分建築都被黃沙掩埋了一多半,有的房屋都已經倒塌,只有那段堅固的城牆高聳出來,風吹日曬,已經不知多少年月了,早已變成了和沙漠一樣的顏色。若是從後面看,只會因爲這是座大沙丘,不從側面轉進來,永遠也不會發現這座小小的古城遺蹟。
兩個人走到城內,一眼就望到其中有最好的一個房屋,在一片殘敗中,顯得異常醒目。看那房間格局,像是一間客棧,是衆多房屋中保存最好的。兩人都不用商量,直接跑了過去,連同駱駝牽入裡面。
打開房門,入目是一個大堂,桌椅板凳散落在地上,多有損壞,看起來以前這裡真的是一間客棧。
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這裡的人都搬走了,客棧也就衰敗下來。
風沙從房門口灌入,客棧內飄起黃沙,李志常奮力將大門關上,找木栓抵住。世界彷彿被大門隔絕,客棧內寂靜一片,瞬間漆黑不見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