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通道里，兩隻火把的光芒在微微的跳動着。
卡斯帕的那一隻火把已經燒盡了，被隨意的扔在了地上。
薇薇安卻倒是盡心盡力，將兩隻火把都分別攥在了手裡，靜靜地站在一旁充當着“燭臺”，看着正在交談的格林和卡斯帕。
卡斯帕正單手撐着牆壁，似乎在思考，而格林站在他的面前，也並不急躁地聽着他娓娓道來。
“與過去不同，當魔法普及開來後，現在的法師們早已經學者化了。從前那些只會搓小火球，或是隻會放小水彈的魔法師們，《魔法元素論》讓他們都明白了，那些比他們強的法師，釋放的魔法與他們其實並沒有差別，唯一強就強在他們多掌握了幾條魔咒而已。所以由此之後提升魔法師等級也就有了一條明確的路徑，那就是學習，掌握更多的知識。”
看來不管在哪兒，“讀書改變命運”這句話都是沒錯的呀……
格林聯想到了很早之前，他就固執的將希爾送入貴族學校讀書，應該也是有這種考量在裡面的吧。
“以前會魔法的人要麼隸屬於教會，要麼服務於各國王室，總之就常年混跡於上流社會。可現在就平民化了許多，你往大街上逛幾圈，都能隨意地拉出許多，至少會一兩個魔法的人。”
卡斯帕雖然說得輕鬆，但格林的心裡卻並不這麼想。
魔法是普及了沒錯，學校也多了很多，但這可並不是義務教育，學費卻並沒有降到讓真正的底層民衆也能夠負擔得起的程度。
爲了供妹妹希爾讀書，他來到了許多人都不願意來的集中營——天空營地裡，做着一份枯燥但高薪的工作。可就算這樣，這些年他也毫無積蓄，工資全都投入了學費這個無底洞裡。
因此要完整地將一名魔法師培養到大學畢業，所花的金錢對大多數平民來說都將是一個天文數字。真正的大多數平民百姓應該和他一樣，只是接受了基本的素質教育，對魔法的瞭解只停留在常識上，並不深入。
“目前整個大陸上對於魔法師等級的評定，雖然各國會有些差別，但大致上都是一致的。一般說來，在進入大學之前，學習魔法的人是沒有等級的，而在進入大學之後就可以被叫做魔法學徒了。從大學畢業，熟練地掌握了所有的通用型魔咒之後，就算得上是魔法師了。”
說到這裡，卡斯帕又開始詳細的解釋道。
“對了，如今法師們施放的魔咒大致分爲兩類，其中一類屬於通用魔咒，這些魔咒的來源很雜，有的是從以前流傳下的書籍裡記載的，有的是考古發掘的資料文獻裡總結匯集出來的，還有的是被強大的法師創造出來，經過許多人檢驗後所記錄上的。但無一例外，他們的效果是固定的，就像是套用數學公式一般，你放了這個魔咒，所出現的魔法效果是確定的。”
卡斯帕一邊說着一邊看着格林，就像是一個優秀的老師，在瞧着一個蠢笨的學生，到底聽明白了沒有，這裡也彷彿不再是黑漆漆的通道，而是一個小課堂一般。在確定格林沒有露出疑惑的表情後，他又繼續說道：
“還有一類魔法就比較高深了，它涉及到了性質或者是物質的變化，並沒有現成的魔咒，而是法師們根據以往的魔咒和魔法現象，自己研究創造出來的。就例如以往的魔咒裡，火焰並不能在水裡燃燒，但能不能結合從前的火系魔咒和水系魔咒的特點，改良出一種可以在水裡燃起火焰的魔咒呢？類似這種例子的高深魔法，在被魔法師創造出來後，其發明者所發表的論文一旦被廣泛認可，通過審覈之後，這名魔法師便會被評定爲真正的魔法大師，授予其獨特的‘大師稱號’。一名魔法師走到這一步，也就代表他所獲得的成就很高了，再往上的等級那就是大法師了，那些可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卡斯帕的話聽得格林心頭一陣火熱。
他原以爲成爲魔法師有多魔幻呢，這不很好理解嗎？考大學、考研究生、考博士、考博士後，把這個概念和魔法學徒、魔法師、魔法大師、大法師一對應，這個晉升渠道不就一目瞭然了嗎？反正就一個字，“學”就完事。
說起學習他怕過誰？想當年“三五”和“密卷”他都不知道做爛了多少本兒。
唯名與器不可假於人！
格林想到這段時間來的種種遭遇，那該死的綁架，還有那詭秘莫測的尤里克，他在心裡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進學校學習魔法，他要成爲法師，要揭開這些奧秘，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就算是“莽”也要“莽”成大法師！
……不過……似乎有一個問題……
他忽然反應了過來，眼下還僱傭着一個獵魔人，還是賒的賬……
到時候把佣金一付，他不止花光所有存款，說不定還得變成負資產！
嘶……沒錢要怎麼學魔法？不學魔法又怎麼能掌握命運？這是個環環相扣的連鎖反應啊！
這麼一想，原來貧窮纔是他目前最大的困境！
卡斯帕雙手交叉於胸前，看着臉色陰晴不定的格林，最終發現他變得一臉呆滯，以爲他是被自己所說的魔法所驚呆了，於是也笑了起來。
“有這麼驚訝嗎？雖然火能在水裡燃燒，聽起來有些奇怪，但的確有這樣的魔法。不過這些對你來說都太過遙遠了，而且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就連一般的通用魔法對於你來說，也是十分的遙遠……”
格林感覺卡斯帕話裡有話，連忙開口問道：“什麼意思？”
“雖然魔法元素是普遍存在的，但也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爲魔法師，總有一些人會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導致魔法元素無法轉換成魔力在體內沉澱下來，而是會逸散回空氣之中。這種像‘篩子’一樣的身體，也就無法釋放魔咒，自然是成爲不了法師的，他們有個名字，叫‘沉默者’……”
在卡斯帕那奇怪的眼神之下，格林感覺他似乎說的就是自己。
“所以，你能感覺到體內有魔力的存在嗎？那種在身體各個部位之中流動着的“溫暖感覺”，能夠感受到嗎？”
十分遺憾，格林仔細的地感覺着，但除了感到涼意，就沒有一絲熱乎勁兒。
這也太玄乎了吧，難道是要他感覺到自己體內血液的流動嗎？或者說他體內真的就不存在魔力。
這讓他感到十分沮喪，明明都已經構思好了800個穿越者賺錢的金點子了。可突然卻被告知“小夥子，就算你賺到了錢也沒用，法師，不是你想當就能當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纔開口有些不甘心地說道：“……沒有感覺到任何東西……所以，我就是沉默者嗎？”
“不！既然如你所說的，你可以將魔法元素吸收入體內，並且再放入出來，那這就說明你並不是沉默者，沉默者可做不到直接吸收空氣中的魔法元素。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一些特殊的魔物外，就只有少數被改造的像這些魔物的人了……”
出乎他的預料，卡斯帕居然否定了他的猜測。
“你那是什麼眼神？沒錯，我說的就是我自己，以及像我一樣身體遭受了突變的學派獵魔人們。”
格林驚訝地看着卡斯帕，感覺有些怪怪的，卡斯帕不會是在忽悠他吧？怎麼又把話題給扯到了他自己身上。
“因爲突變，我體內同樣也無法儲存魔力，也自然無法釋放魔咒。但擁有一個強大傳承的好處就體現了出來。獵魔人們接受了改造，身體的確變強了，但沒有了魔法，對抗魔物還是很吃力，所以獵魔人先輩們想到了一個替代的辦法，他們將一些魔咒，以法印的形式固定了起來，在需要的時候從空中畫出這個印記，然後再注入魔法元素激活它，也就同樣達到了和施法一樣的魔法效果。”
卡斯帕一邊說着，一邊怪怪地笑了起來。
“法印的出現，可比《魔法元素論》早多了，這麼一想，似乎我們學派獵魔人才是最早利用魔法元素的人，只是當時並沒有誰總結出這個理論，說不定艾利大法師也是因此才受到的啓發啊。”
接着卡斯帕，又帶着怪異的笑容，像是引誘小紅帽的大灰狼一般對着格林說道。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但明顯沒有經歷過突變，卻如同天生的學派獵魔人一樣。怎麼樣？要不要考慮看看，想想擁有一個既強大又古老的傳承是多麼棒的感覺，加入我們狼學派吧，成爲一名光榮的新時代學派獵魔人！”
突如其來的話把格林給說懵了，不是在講法師嗎？怎麼一下子就扯到加入狼學派，讓他成爲獵魔人了？
這個“糟老頭子”的狐狸尾巴終於露了出來，但格林沒有想到居然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驚了！
卡斯帕居然不止圖他的財，這是想連人帶財一起打包帶走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