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聽了黃衣青年的話後,才知道自己身在仙文符字的核心空間裡,才瞭解了這裡的生靈並不是天地生成的,而是由渫南山中的散碎靈識感元氣而生的。黃衣青年的話讓方天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紅衣童子,只是一個散碎靈識形成的生靈就有如此修爲,再加上眼前這個黃衣青年看起來也如同正常人一般。
由此就知,想要從仙文符字的核心空間中出去是多麼難的事情。
“回”字仙陣散碎靈識就強大到了如此地步,眼前的符文不但能自成空間,還能讓已經散碎的靈識聚合重生,就看這一點,這個符文怕不就有了造化天地的大能了?平日裡聽聞的造物之神奇,怕也不過如此罷了。
黃衣青年見方天的臉色越變越差起來,也知道方天在擔心什麼,他也接着勸方天道:“方天啊,你也彆着急,你要想出去,還是有辦法的,只有收起這個“回”字仙文,所有的小空間包括核心空間都會消失掉,這裡仍然會恢復成正常的世界,那時候你就可以安全的離開砂海了。”
黃衣青所說的在理,但要收這仙文“回”字豈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方天根本就不知道該從那裡下手才行。仙文“回”字中,隱隱地包含着一方天地,並將幾乎大部分砂海及一整片綠洲護於其中。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個仙文“回”字,可要從那下手才能將之收回啊?又要將這個“回”字收到那裡去啊?
方天喃喃自語了一會,又隨口無意的問道:“那麼天罰仙長爲什麼不投其它三個字。”
黃衣青年十分配合,不管方天問什麼他都是有問必答的。在方天剛問完後,黃衣青年就笑着答道:“當時天罰大人接到的符文“敕令速回”這四個字,大人他之所以不用“敕令速”這三字,也是有原因的。“敕之一字中霸氣過重,恐世人難以承受。“敕”字一出後,四方歸服,天地受命,一入四方則萬物歸一,當然用不得。而“令”字則有限制劃一的意思,“令”字一出則四散而發,當然無物不從。“速”字卻關乎着時間,其意如春去秋來,一轉而逝,此字一出,天地變化,此處萬物當之,也將轉瞬爲空。只有這“回”字有來而復返,去而還歸之意,也只有這一個仙文才可保得衆人無傷,所以這個字也是最適合的。”
說完後黃衣青年才擡頭看了眼天空,又自顧自地笑着說:“你沒有來之前,我也以爲大人此舉實屬多此一舉,欲救人反困人,還連累了這麼多無辜的修者,是得是失就很難說了。不過即然有你進來了,我就放心了。即使你無法成功的收回仙文,其後必然還會有其他人前來。這樣看來,果然還是這一道仙文最爲合適啊,天罰大人果然不凡。”
黃衣青年解釋的很清楚,不過這四個字太過玄奧了,方天雖然聽得似乎是有點頭緒了,卻根本無法與體內的那二十三個符文相互印證。不能與體內的符文印證,如何能下手收回仙文?
“回”字仙文也確實是如黃衣青年所說的那樣,一日不收回,仙文符字形成的小空間就不會消失。而且因爲核心空間的存在,這些小空間就會往返循環,困住其中的所有的生靈。
但黃衣青年不知道的還有一點,那就是仙靈之氣也會逐漸的被損耗掉。
只是因爲“回”字仙文投下來的時間太短了,所以這裡濃郁的仙靈之氣沒有一點削弱的情形。而且因爲許多小空間的吸納靈氣的作用,仙靈之氣更難以被這個世界稀釋掉。而仙靈之氣被稀釋的過程一直在繼續,最終仙靈之氣的濃度也會達到與這個世界一致的程度,到時這個仙文“回”字,自然就會消失掉的。可是這個過程會因爲渠南山的結界,因爲“回”字仙文的強大作用,因爲無數個小空間的循環,要想通過世界之力,自行的稀釋掉仙靈之氣,沒有個百十餘萬年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方天也只有試着收回仙文“回”字,破開核心空間,才能毫髮無損的返回到無垠砂海中去。而且如果能收回仙文“回”字,無垠砂海中的小空間迷陣就會消失,大家就都能順利的離開無垠砂海,否則不出意外的話,方天就只能在無垠砂海中等他個百十餘萬年。
黃衣青年與方天兩人你問我答的聊了很久,直聊到兩人都找不到話題了,才無語的相對而立。
黃衣青年一直露着他的八顆牙微笑着,其間,就連方天也找不出他有一點不符合禮儀的地方。看着這個黃衣人,就像是看到了標準的禮儀規範一樣。方天也發現了,那怕自己問到他一些不知道的事情,那怕再怎樣糾纏,黃衣青年的臉上,也沒有不耐煩的表情。
這樣一來,方天就有了僥倖心理。方天有點兒害羞地小聲向黃衣青年問道:“記得曾你說起過,我要想離開核心空間,就要通過九道符文空間才行?之前紅衣童子那一處的符文空間難在勇氣與力量,你這一處是不是就不需要再打鬥了吧?”
方天之所以會問這一句話,其實他也是帶了些僥倖心理的,連他自己問的時候臉也都羞得有些紅了。這和作弊還有什麼區別?只不他看到眼前這一位黃衣青年如此的好說話,就想着,如果能以言語來打動這個黃衣青年,當然就是最好的辦法了?人家黃衣青年本就是君子,君子動口不動手就更好了。
黃衣青年聽到方天的話後,卻仍是面帶着笑道:“方天兄弟說的沒有錯,我這裡也有一道符文空間,這裡的符文當然是最簡單的,當然我們也不用動手動腳的。”
說到這裡後,黃衣青年仍然露出了八顆牙齒笑道:“而且我又那裡會打架什麼的,我也從沒有練過什麼法術之類。”
黃衣青年這麼一說方天也就放心了。
“不用打架?這道符文要怎樣纔算通過?總該有個提示吧?”
方天雙目炯炯的看着黃衣青年,並開始等起他的後續提示來。可方天又等了好一會兒後,見這一處符文空間仍然沒有一點變化。而且黃衣青年也沒有一點着急或者想要離開的意思。
黃衣青年即不走,也不說話,符文空間沒有一點要打開的樣子,方天忍不住又劍眉緊鎖的向黃衣青年問道:“那我可以問一下,你這裡的符文究竟是什麼嗎?”
方天的話讓黃衣青年也很是猶豫了一下,思索了一會,黃衣青年才認真的答道:“我這裡的符文嘛,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讓你等下去,一直等下去,直到等你到通過了這道符文後的,你就會明白的。”
黃衣青年不答還好,他的回答一下就讓方天傻了眼了,“合着黃衣青年是拿咱當弱智嗎?等到通過了符文我就明白了?這叫啥話,他不是白說嗎?我要是通過了這道符文,我還不知道,那可不就是一個二傻子嘛?”
至於黃衣青年說的一直等下去,方天自動的就將之忽略掉了。
方天也暗自頭疼起來,原以爲自己能聽到黃衣青年解釋一下這裡的符文呢,卻不知道這個傢伙也是個陰險的角色,說了半天都是爲了迷惑自己,黃衣青年還在這裡等着呢。
眼前這位黃衣青年的舉止行爲看上去平靜從容,不過越是這樣,方天就覺得他越發的深不可測。打起來恐怕還是要受些苦的。這一道符文總是要看到纔有可能領悟的到,因爲沒有一點線索可尋,方天只有四處跑動起來,方天就這樣,在光的世界裡尋找着不同的地方。
一個月,一年,兩年,時間在這裡彷彿是沒有概念一樣。
天地一直是那一個樣子,四處都是一片光明毫無一絲變化,方天卻明顯地能感覺到,兩年多的時間的流逝。
逝者如斯夫。
這樣日以繼夜不停地尋找着線索是很枯燥的事情,有好多次,方天都想要放棄了對於方天來說,修練也是很重要的,可是不管是誰,身處在這裡,都會感覺到厭煩的。每次修練完畢打量着周圍,這裡的環境都是一成不變的。
無聊的感覺總是一日復一日,因爲無所事事,在功法修練方面,方天的進境就很快了。兩年來,方天體內的靈氣已經達到了金丹初期的頂峰。只是因爲沒有後續功法,方天也沒辦法再次實破到金丹中期。因爲不可能突破到金丹中期境界,再修練下去也是浪費時間。至於鍛體術,方天更是早就將它修練到了瓶頸。
靈氣與鍛體術都修練到了無法突破的地步,方天的時間就更充裕了。方天也開始咬着牙,堅持不停地尋找着那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的歸路。
這樣像白癡一樣的等着符文出現在眼前,難道就要等上一輩子?
而更爲可怕的是,方天現在也有了些玉仙子辟穀時的感覺。金丹期修者誠然可以數年不飲不食,但肚子還是好餓啊。
在這個靈氣濃度如此高的核心空間中,有了金丹初期修爲的方天,還真就是餓不死的。然而兩年沒有飯吃,對於一直追求食不厭精的方天來說,就成了“酷刑”。不停咕嚕作響的腸胃,折磨的方天都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這其間如果不是有黃衣青年一直陪着方天聊天打屁的,方天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兩年這麼長的時光。
又是一天睡到自然醒後,算了算日子,方天驚訝的發現,自己來到核心空間已經有數年之久了。
方天不知道自己持着標記有渫南山座標的陣盤,走過了多少路。方天只知道在覈心空間中行走,陣盤的座標幾乎是毫無變化的。他不但找不到路,連一向能順利感應到陣法與符文的體內的“三才陣”,以及識海中的敏銳的粒狀靈識,也同樣一點都察覺不到周圍有任何符文的存在。
兩年多的時間讓方天明白,不管是憑運氣到處亂走,還是憑堅韌不撥的意志永不停歇的尋找,都是不可能有什麼收穫了。
兩年來,方天一直都朝着同一個方向在尋找着。
走了兩年,除了光明,環境沒有一點變化。
這裡也像砂海里那些符文形成的迷陣一樣,不管方天走到那裡,在那裡觀察,那怕是他將粒狀靈識外放出去漫無目的的尋找,也找不到一絲迷陣或符文存在的痕跡。
方天漸漸的變得衝動了起來。他也忍不住就與黃衣青年動起了粗來。可方天很快就驚訝的發現,黃衣青年沒有肉身,沒有靈力他竟打不到對方。
黃衣青年沒有實體存在,他的整個人就是一團光,只是組成他身體的是一團黃光,這一團黃光比周圍的光要更厚實些。黃衣青年的身體沒有實體,方天的一拳揮過去,黃衣青年身體竟毫不受力。方天咬着牙奮力搗出了無數拳後,黃衣青年還是帶着笑看着方天。
拳腳無功後,方天就開始暴粗口了。
這一次,方天罵的很難聽,就連黃衣青年每一代祖宗,都被方天罵遍了,黃衣青年仍是同樣的很富有耐心。黃衣青年的表現,讓方天終於開始絕望了,有一個從沒有過的念頭,不知從何時起,開始在他心裡滋生了出來,“難道要在這裡終老了?”
方天開始覺得自己像一個遊魂,他此時是身在地獄中。眼前沒有一絲希望,沒有任何出路。
絕望之餘,方天不免有些自暴自棄了。
因爲已經沒有了要出去的想法,方天也就不再去尋找那道符文了,而且方天也不再注意身邊的黃衣青年,他就又一次開始了自己鍛體術的修練。
這一次,方天也是咬着牙,一遍遍地修練着“如若無物”鍛體術。
因爲這處的靈氣濃度是外界地數萬倍之多,所以無論如何的高強度的消耗,都不會讓方天感覺到疲勞。方天體內的“三才陣”陣法吸納進來的靈氣,總會及時的補充損耗的部分,這讓方天能夠不停地修練下去。
一遍遍的修練着“鍛體術”,方天從不停息,他甚至已經忘記了一切,只記得一件事情,只記得不斷的用盡全力,揮出每一拳一腳。
這一練就又是一年過去了,其間方天沒有停止下來。
方天都練了至少十萬遍沒有停止休息過。如果在仙文符字之外,這種程度的修練是不可能的。鍛體術極損耗元力,所以方天如果全力以赴的修練,只需練得三遍,他就不醒人事。那裡有可能可以練得這麼多遍的?但是到了仙文“回”字的核心空間裡,鍛體術的修練竟然沒有了限制,這裡近萬倍的靈氣,加上方天金丹期的修爲,已經可以保證他可以一直不停地,全身心地,忘記了一切的只知道修練着“如若無物”體術這一件事。
十萬余余遍將練過去,時間就已經過了將近一年。一年十餘萬遍的“如若無物”體術修練有了極大的成果。方天的體術修練到了心與念合,前所未有的達到了動是若止,動靜相宜,也完全達到了舉手投足如若無物的境界。
這種程度對於“如若無物”體術來說,纔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以往如果有了這種前所未有的進步,方天絕對會得意忘形。這一次卻有所不同,因爲無法離開核心空間,即便再怎樣的進步,又有何用?極度的挫敗感,讓方天已經沒有了沒有了別的想法。鍛體術有了前所未有的提長,方天仍是心如止水,並面無表情的又一次起式,開始了下一遍“如若無物”體術的步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