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狩獵那感覺是相當不錯的,走進山谷中方天星眸微微一眯,過人的目力讓他比身邊的方雨更早發現遠處的一隻野兔。方天迅速的從背後摘下弓,再右手搭箭瞄準射出箭矢。
身後的方雨因爲眼神遠不及身懷“鍛體術”的方天,他並沒有發現遠處的那一隻野兔,但他還是一幅被方天的姿勢給驚住了。
小少爺他這是要做什麼?射樹麼?他這是把打獵當做玩兒的吧?看着箭矢,方雨帶了幾分不捨,這些箭矢每射一次都會有所損傷,小少爺手上的可的鐵箭頭啊。
方天當然也不知道方雨心裡在想着什麼,他只是彎弓搭箭憑感覺在瞄準。不過當他的小手用力一拉弓弦時,方天也吃了一驚,這張弓軟的跟麪條似的。他可不知道,獵戶出身的方雨也算是山村裡屈指可數的好手了,而方雨平日所慣用的五石弓,一下子就被方天輕鬆的給拉開了還很有一點不吃勁的感覺。
把弓拉滿後,方天又做了一件讓方雨更加心疼的動作,他鬆開了手中的弓弦,不滿的皺了皺眉又輕輕的拉動弓弦,把繃得緊緊的牛筋在弓鞘上繞了好幾圈。做完這些後,方天才又一次將弓弦拉了個滿懷,一鬆手鐵箭就發出一聲烏嘯離弦急射而出。
這枝箭可以稱做極快的,射程也極遠,不過但讓人汗顏的是,前面的那一隻野兔卻是被箭的破空聲赫住了,卻根本未作毫毛。接下來這隻嚇破了膽子的野兔就飛快的跳入草叢,又繞過了一枝小樹,向着遠逃去。
一箭沒在射中野兔,方天也無趣的放下弓來。方雨見方天一臉的失落,纔過來的勸說道:“小少爺不要難過,第一次射箭射偏了是難免的。”
“不過小少爺還真是目力驚人啊,俺是沒有看見那麼遠的地方還有一隻小兔子,小少爺將來一定會成爲一名神射手的。不過看剛纔那隻箭已經很有準頭了,您在射箭時如果能將箭尖再稍朝上許,約莫就能射中了。”
二人拾回射空的箭,一邊交流着心得,一邊再向山深處走去。
方雨與方天二人一路在山中打着獵,臂力與眼力都遠不及方天的方雨每有所獲,可方天卻數箭不中。不過在方天的提示之下,高明的獵手,箭術更精的方雨也是收穫頗豐的。方天竟也不氣餒,按照方雨指導的方法,他一直揣摸着試射着。試了十餘箭後,在又觀察了一會方雨射箭的手法和姿勢,方天再次連射了數十箭,在付出了將好幾枝箭嚴重損壞的損失之後,方天的箭術也漸有長進了。
掌握了一點淺薄的射獵姿勢後,弓在方天的手上的威力就大了起來。因爲已經修練了兩個多月的“鍛體術”了,他的體力極強不說,在耳聰目明方面也是遠超常人,所以不但發現獵物的時間要遠在方雨之前,再加上幾乎是力大無窮,箭術略有精進的方天就開始發威了。
狩獵到後半日時,根本就不需方雨出手,在更遠的地方,方天就能發現更大更肥的獵物,並在獵物沒有被驚動時,把它們一一獵殺掉,第一天狩獵,方天就大有收穫。二人一弓十餘隻箭,一天功夫下來兩人都滿載而歸,收穫極其豐富。晚間歸家後方家一家人也得以飽餐了一頓肉食。
飯桌旁毫不覺得疲憊的方天與方雨更是相視而笑吃得十分香甜。
吃罷了飯,在入夜時分,方天正在的摩根.卡納督促下修練着“鍛體術”,門外方雨也探頭探腦的來到了二人所居的小屋前。方雨在門前用耳朵貼着門侍立許久後,纔在門外怯怯地輕聲向摩根.卡納問候道:“仙長可睡下了麼?”
摩根.卡納臉上也已經帶着一絲謔意的笑了,他撫着鬚子,和聲說道:“方雨小哥不用太客氣,有事情就進屋來說吧。”
方雨走進屋來,紅着臉對着摩根.卡納就先是一揖到底,起身後方雨聲如蚊蚋般的說道:“仙長,草民想跟仙長學些功法,不知道仙長可否願意教導一下草民?”
在跟方天一起打了一天的獵後,方雨才醒悟過來兩人之間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距。不足六歲的方天不但耳聰目明,身強體健,而且他各方面的能力都遠在自己這個成年人之上。看到方天的表現後,方雨竟也不免生出了要學習一些仙法的念想來。
當然了胸無大志的方雨學習仙法的初衷還是很簡單的,他也就是爲了能更好的打獵種田,能讓家裡的生活更寬裕一些。
方雨說出了自己的請求後,摩根.卡納的臉色也毫無變化,顯然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到來的。
摩根.卡納冷着臉上下打量了方雨好一會,在方雨都準備打退堂鼓時,他才扯了扯嘴角,就算是勉強笑過了。,至陽已消,再採就是赤火,火旺就要損及本源了。方天壓下翻涌的心念,謹守着本心,不敢再試,嘆了口氣心道,福緣未至莫強求。
向已經跳出地平線的日頭看了眼,方天故作淡然的一笑,緊緊地將心神控制在靜若止水狀,這時他才轉身朝着家中行去。
回到家裡,方天看着熟悉的爹、孃的臉,他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
是什麼呢?方天摸了一下腦袋,不會是早上忘記了練《大自在功》了吧,自嘲地想着,自己就算忘記了吃飯,也不應該忘記練功纔是。
恐怕是這幾日太過擔心了吧,可擔心什麼呢?
仔細地端祥了一下爹與娘已經略顯蒼老的臉,方天的腦海再次跳出了一個個可怕的影子。黑影人都瘋狂的跳出來後,“星雲靈識”再次凝結。
方天再也忍不住熱淚涌出,看着父母,方天泣不成聲的說道:“爹、娘,孩兒不孝,給你們叩頭了。”
爹、娘,齊走過來扶起方天,帶着點擔憂地看着方天,方天娘伸手在方天頭上摸了一把,感覺到沒有發燒,這才放下心來。方天爹這時帶着點嚴肅地看着方天說道:“天兒啊,呵呵,如今你也不小了,爹和娘想和你商量點事的…。”
話未說完,老爹卻拿眼看着娘。
娘翻了個白眼後,才笑着說:“昨天王阿姨領着她女兒來家了,找個機會你們見一下吧。”
方天強笑着向爹孃回道:“嗯。”
嗯字才說完,方天看到自己眼前那裡有人在。
“我不要破仙文“回”字符文空間。”
看着自在的轉動着的“星雲靈識”方天暴怒不已。
方天沒有動用任何身法,沒有動用靈氣,只是急步向前衝去。
十幾步跨過後,早已經消失的世界再次出現。
看到熟悉的單元樓,方天患得患失的推開門,他就看到了爹與娘。
再也忍不住了,方天的眼淚又一次奔涌而出。
有了方天的主動配合,“回”字仙文的靈識幻術也變得順暢了一點。
究竟是方天的境界遠遠不足以破去符文核心空間,一會兒功夫通過類似摧眠,方天就又成功的陷身入其中。可再次陷入後,很快就會再次破出。
任性的方天如果真的完全陷入其中,當然是不能倖免的。始終不曾完全陷入,也讓方天的靈識耗費的更多更快。
實際上仙文“回”字符文空間的靈識幻術雖能幻化出方天所經歷的一切情景,但包括真正的仙人,那裡又見過如此低靈氣的地界?仙家們領悟的“回”字符文,本就與方天的世界缺了一點共鳴,就像是孔子聽到一位外國的無知村夫說“what”孔子的學識自然在這村夫萬倍以上,奈何,他聽不懂。此時的“回”字與方天的思想就差了一些共同經歷了。
再次陷入虛妄的方天提心吊膽的看着眼前這一切,只是覺得一陣的不真實。雖然這裡也的確像是真實的世界,但是方天心裡一直都知道,這仍是個一個幻覺。
這裡還是他始終不忍離去的地方,就算知道這一切是虛幻的,他也願意陷入進這個世界裡去。
但是自己真的能做到嗎?
迎向正在做飯的母親,方天飛快走過去扶着她老人家的胳膊含着淚說:“娘,別忙了,讓我來。”
子欲養而親不在,這是爲人子者最大的痛。
雖然心裡已經明白,自己身陷在“回”字仙文的靈識幻術中,可看着母親一臉慈祥,方天卻緊咬了牙,帶着最深情的笑想要炒出一盤精緻的蛋炒飯。
只是一切早就已經不復存在了,紫府內失去了控制的靈識又一次動了起來,一心無日月,念動萬物成。紫府靈念閃動了一下,已經是山成、海成、波紋轉動。即便方天用力的抑制着自己的理智,但“星雲靈識”還是不停地演化着這一道符文空間“情”字符文。“情”字符文是這一道“回”字符文空間的奧秘之所在。
靈識轉動着,一道道符文不停地從海中升起,繞過山,穿過雲,雷電閃處,一個個閃電直擊大海,就見一個個電光,閃處卻不一閃而逝,卻漸成電環電環在海上掠過,如同一個電的精靈,大海中一團團霧氣如同有生命般地向着小島處延去,形成了雨。
大海無邊,山高無峰,閃電成環,暴雨如潑,此時高山處天道有情四字閃現,只見萬物終成,電光閃動處,拆壞空,空而盡,盡歸無,無復始,始轉情也,一個個符文如車輪閃現。即使一直拚命抗拒,方天也知道這一個個符文就快要融合成一個仙文“回”字了。
不情不願的方天看着符文“回”字還在不停圓滿着,他的靈識也變的更加精純凝練了。
方天咬着牙將所有的靈識完全散出去,可一切虛妄仍如水中之月鏡裡之花,方天寧可自己沒有看破過。
燃氣竈上,在淡黃色的焰子不斷的****下,鍋子已經變紅變熱,方天安靜地低着頭,忍住已經淌出了眼眶的眼淚,全神貫注的緩緩地將清油傾倒入鍋中,他甚至能真切的感受到身邊母親的味道。當鍋裡注入了一些清油後,再將已經切好的菜一一倒進去,接下來菜就遇油起火。方天的淚水也隨着火起而飛出。
仙文“回”字符文空間還有幾個沒有被堪破,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方天毫不迴避的看着仙文“回”字符文暴裂開來,看着濃郁的靈氣從鍋子中,從淡黃色的火焰中向着四面八方爆開去。
“不要啊……”
看着爹孃帶着欣慰的笑消散在空中,方天怒嚎着。
“回”文今生。
往者如斯。
來者如斯。
雖然還沒有參透“星雲靈識”看到的東西,但他卻知道,自己的生死歸嚴重生往復已經不是仙文“回”字的竟義,不是它所能涵蓋的。
虛妄代替不了真實,因爲其虛妄。
虛妄的逝去無法阻止。
痛不欲生的方天眼前一黑,接下來身體一沉,滿臉是淚的方天自天際墜落,他狂呼着嘶喊着,最疼愛他的爹孃啊,他一生的愧疚。雖然知道即使是父母真的還活着,知道他還很快樂,父母也定然是欣慰的,但離別之情卻無法割卻。
在嘶喊聲中,感受着讓人瘋魔的痛苦。
方天身上的靈氣以極快的速度散去。自仙文“回”字符文空間墜落起,方天的修爲飛快的墮落着。從金丹巔峰到金丹中期再金丹初成,直降低到最後,纔在築基期巔峰緩緩的停了下來。
清醒的感受着自己的身體從金丹頂期境界飛快的跌落下來,散功的巨大痛減輕了再次失去親人的痛。當身體上還在不停的傳來一陣陣的無力與不適感時,方天才再次從痛苦中返回到現實中。
強大的自己是虛妄,弱小的自己纔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