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天凡走之前也是定睛看了方天一眼,也隨着肖思雅騰身而去。
等到月天凡走的遠了,方天才鬆了口氣。
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裡?
月天凡雖然略變幻了些形容,可他的氣度神情,方天當然不會看差。而與他一道的肖思雅雖然一身“正一道門”打扮,方天也心知她是正一道門弟子,方天卻那裡又知道這就是當年的那個肖小小了。
都已經過了四年了,小小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在砂海中缺吃少穿,更加是一年多沒有吃過鹽的營養不良的小姑娘了。自從在砂海中享受了美食之後,肖家也開始注重起口腹之慾,再加上四年築期圓滿,肖小小的變化比方天還大。
當初的黃毛丫頭如今已然變成了貌若天仙,連月天凡都傾心不已的大姑娘了,這讓方天那裡又能看出來,這就是當初抓着他衣袖的那個黃毛丫頭了。
一個“白果眼美女”,一個理念完全相悖的兩個冤家對頭騰身而去,方天蹙眉想着,看起來明天無論如何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心裡嘆着氣對自己說了一句,方天輕飄飄的落在地上,揮手招來還戰戰兢兢的老管家,方天問道:“這磊娘是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方天問起,老管家也將磊孃的身世一一道來,並將這些年來惡客侍寢的事情也毫無保留的說了。
老管家的苦衷方天也明白,凡有修者或武者,能租下這李府的,定然不是普通人,行事當然不受約束。方天苦惱的嘆了口氣,探手自懷中再取出五十兩金票,遞給老管家後,方天交待着道:“這些錢可夠買下她的?”
五十兩金票可是大數目,別看方天隨手就取將出來。可換做一個尋常商家,還真不會如此闊綽。這些錢當然是買下幾個磊娘也夠了,老管家也忙接下了金票,口中答道:“夠了夠了。足夠有餘。”
方天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即使是將磊娘贖回了,以後此類事情也不會少,可方天也管不得這許多,他口中接着吩咐道:“把她的賣斷契約還給她吧,再給她一點安家費,就讓她自行回家去吧。”
李管家忙躬身應是。
世間事有世間法。
就如李管家一般的,這本就是他自己的家,做爲一個應貽享天年的老者。他卻即要在這裡做管家,還要賺錢養活這一大家子人。每一種制度下,都有身世悽慘之人,能不能好好的活下去,端的得看個人的造化以及努力了。
李管家僱傭買下婢女。卻不能保證婢女不受欺凌,他是不是有責任?
可一個像方天這般的修者,就可以輕鬆的毀去李管家及磊孃的家園,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無論是李管家還是磊娘也都只是個掙扎求活之人罷了。
即使這裡沒有了磊娘,那麼別的李府的婢女們,也同樣會遭遇到類似的事情,難道又要將她們通通贖身?贖身之後之些女子又要如何養活自己和家人?李府又要如何正常運轉。李管家又要如何謀生?
方天想到這裡也不由苦笑了一下,今天不相干的事情做的太多了,這腦子也雜了。
方天還在爲發生的事情苦惱着,他沒有想到,明天就走,也只是他的夢想而已。
天色已然盡數黑了下來。
就在鄆城高大的西城門外。在離鄆城有近六十里處,已經出現了一隻浩浩蕩蕩,人數逾萬人的車隊。
車隊前方,二百騎打前站的騎士們一路拍馬急行,毫不吝惜馬力。就直衝鄆城而來。
替大隊打前站的二百餘騎人馬個個都身形高大,百餘騎急速奔行間,隊列竟是絲毫不亂,一看就是軍中勁卒。
這些人都是一人三騎,每當有馬匹力盡,口吐白沫的要倒下時,馬上騎士便凌空越起,換乘牽在手中另一匹,竟是不敢停留稍許的樣子。
按理他們當然可以更早出發,可貴人行事往往就要如此的出人意料。不到最後的關頭,他們的行蹤連最親信的人通常也不知道,更不敢輕易探聽。
而這二百餘騎,也只是分頭向三城奔去的三路人馬中的一路。
這一路二百餘騎,奉命前去鄆城報令通關,打尖駐店,收拾行轅人吃馬嚼之事,萬餘人突兀而來,要在離城六十里的車隊到達前,打點好這些事情,頭腦就不能有半點糊塗的地方。
畢竟是萬人車隊,但凡有一個很小的事情沒有注意到,也會招來大麻煩。而他們就要在不足一個時辰內,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否則貴人的刀可從來是不認人的。
“籲聿聿......”
在最後一匹馬就要脫力之前,鄆城的城門已在身前了,爲首騎士高喝一聲:“城上今日是誰在當值?”
一位武卒值守兵丁從城牆後揉着眼睛張望了一下,見外面有二百餘騎人馬,心裡就有些犯疑。再看這百餘騎人馬隊列整齊,雖然渾身大汗淋漓,可身上的殺氣卻掩之不住,他就知道是軍中精銳了。
這武卒值守兵丁也是不敢怠慢,擡腳踢醒身邊的同伴,吩咐着道:“快去向隊正報告,恐怕有大人物要來。”
見同伴去了,這武卒值夜守兵才起身回道:“各位請稍候,隊正馬上就到。”
這爲首騎士眉頭一皺,眼下事急,如果隊正稍微拖拉一會,就是兩百條人命了,這騎士再次向城上喝問道:“你們是武卒的人,還是步卒的人?”
值夜兵丁聽了問話,也挺直身子大聲的回道:“這話還用問嗎?步卒的兔崽子們早就回家摟着婆娘睡過去了,現在紫堇王國的那座城,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不是我們武卒的人在守着的?”
爲首的騎士悻悻的退下了一步,瞪了一眼身側一位騎士罵道:“媽的,還是你們的人,你來吧。”
見爲首騎士退下,緊隨其後的這騎士也帶着些許得意的策馬向前輕馳了幾步:“我是虎驃黑旗左衛都統林霜。”
脫手,林霜就將一個軍牌扔上城樓去,口中再次喝道:“快開城門。”
都統這一級已經離將領級只着差得兩級,如今鄆城的最高軍官也不過是個都衛而已,算起來比起林霜低了一級多。
接過令牌後,這名武卒值夜兵丁向後張望了一下,顯然盡職盡責的孤令也到了城門口了。這兵丁飛快的向下喊了一聲,“是虎驃黑騎的都統,他們要入城。”
虎驃黑騎正是孤令這支武卒中的正兵,直屬血隱座下第一悍將,由虎驃黑旗大將軍趙天諾統領。
聽到是自己人,孤令一揮手,城門就“喀喀喀”應聲被打開了。
城門大開後,二百餘騎只留下了十餘人馬守在城門處,等候着接應後緒人馬,而其餘人馬皆衝入城中,沿着官道直入鄆城府衙中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