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禮強下午還在聽濤雅苑的客棧小院之中美美的睡了一個午覺,養足了精神,等睡起之後,他在房間裡練習了兩遍易筋洗髓經,然後就像一個普通的住店旅客一樣,離開客棧,在外面的街市上逛了一圈,吃過晚飯,在天色將黑之時,才又回到了客棧之中。
回到小院之中的嚴禮強就站在自己房間的窗前,看着窗外波光粼粼的萬壽湖,耐心的慢慢等着天色完全黑下來。
一個小時之後,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嚴禮強對面的萬壽湖的另外一邊,一千多米外,就是梅園,梅園之中的一座座亭臺樓榭,這個時候亮起了一串串的燈籠,遠遠看去,波光粼粼的水面倒影着一串串顏色各異的燈籠,看起來的確別有一番意境。
到了這個時候,嚴禮強終於動了,他把自己的那個皮質行囊拿了出來,從行囊之中拿出匕首,把那個皮質行囊裡面的一片布料切開,就從那個皮質行囊的夾層之中,把一張面具掏了出來。
那個面具,正是過山風的,在那日戴着這個面具滅了洪家之後,嚴禮強一直小心的把這個面具收了起來,他原本以爲自己以後大概都不會用到了,但沒想到,這次來平溪城,還沒有過了多長時間,卻又到了過山風“興風作浪”的時候了。
就在房間裡,嚴禮強把面具在自己的臉上小心的戴好,只是一會兒的功夫,一個神色陰冷,長着一雙三角眼,左邊臉頰上的一顆明顯黑痣的過山風就出現在房間裡。
變完裝,嚴禮強在房間裡脫光衣服,只穿着一條短褲,然後把用防水的油布包好的吹箭用細繩掛在自己身上,再帶上一把匕首,在確定周圍沒有人注意之後,嚴禮強悄悄的就打開他房間的後窗,從窗戶之中翻了出去。
窗戶離地兩米多高,窗戶下面就是兩層一尺多寬的石堤,石堤旁就是萬壽湖,站在窗下,還可以聽到旁邊的酒樓裡面衆人吃飯喝酒時傳來的喧譁之聲還有湖水輕輕拍打着石堤的聲音。
嚴禮強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就像一條泥鰍一樣,沒有一點動靜的就滑入到水中,然後一頭扎入到水中,朝着遠處那片燈火闌珊的梅園之中潛了過去。
上輩子,嚴禮強最喜歡的運動之一就是游泳和潛水,嚴禮強的游泳和潛水的水平,雖然進不了省隊國家隊,但在一干業餘人羣中,卻是出類拔萃的水準。
上輩子,嚴禮強可以一口氣在水中潛出四十米的距離,而今天,嚴禮強第一次把頭露出水面來換氣的時候,身體已經在兩百米之外了……
經過鍛鍊的有力的雙腿和雙臂讓他在水中可以用更快的速度前進,而他那經過天道灌體強化過三次的肺部,卻可以讓他在水下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每吸一口氣,在水裡能堅持的時間,讓嚴禮強自己都感到驚訝。
夜風吹來,萬壽湖的湖面上微微有些波浪,但這些波浪一點也不影響正在水中快速前進着的嚴禮強,反而因爲這些波浪,嚴禮強的頭露出水面換氣的時候,更不容易被人發現,在這樣的一個夜晚,除非是在近處十多米內的距離,否則就算有人看到嚴禮強的腦袋從湖中冒出來,也不會有人覺得那是人,而只會以爲那是魚或者是萬壽湖中被人放生的烏龜。
用了差不多十多分鐘的時間,嚴禮強只換了不到十口氣,就已經差不多橫穿過了萬壽湖,來到梅園的這一片水域。
……
就在梅園之內靠近萬壽湖邊上的一座一棟有四層樓高的樓船形態的閣樓之內,這個時候更是燈火輝煌,高朋滿座,閣樓之內傳來一陣陣悠揚的絲竹之聲,還有女子婉轉尖細的歌聲,不時有滿堂的喝彩之聲從那閣樓之中傳出來,這裡,就是梅園內晚上最熱鬧的地方,梅園唱坊,平溪城中的一干名伶花旦,小生武行,各個戲班,每日晚上都要在這裡登臺唱幾齣大戲。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年代,看戲幾乎成了許多人最大的娛樂活動,梅園唱坊內的表演和大戲,也讓平溪城中的一干富豪和有錢人趨之若鶩,每天晚上,這梅園唱坊幾乎座無虛席。
“哈,李老闆,您可來了,你訂的座位,我們老闆都還給你留着呢,您今晚怎麼來晚了,這《醉金枝》都要唱了差不多一刻了……”梅園唱坊的門口,一個迎客的夥計看到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一遍吃着一個大肉餅,一邊走了過來,立刻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
“別說了,我今晚爲了來看戲,剛剛關了鋪子,這晚飯都沒吃呢,沒想到這路上車軸還壞了,耽擱了一會兒,趕緊帶我進去,我聽這聲音,那小玉蓮已經出來了吧……”大腹便便的男人一邊急匆匆把手裡的大餅往嘴巴里塞,一遍往裡面走去。
“已經登臺了……”
“那趕緊……”男人說着,連手裡的大餅都顧不上吃了,手上的大餅還有半個巴掌大的一塊,隨手一扔,就扔到了旁邊的湖水之中,然後抹了一下嘴巴,就走進了唱坊之內。
“噗通”,聽着上面傳來的對話之聲,那半個巴掌大的餅子,就剛好掉在嚴禮強旁邊不到半米的水面上,那濺起的幾滴水珠,還飛到了嚴禮強的臉上,把嚴禮強嚇了一跳。
此刻的嚴禮強,已經來到了唱坊旁邊的水埠之下,他的旁邊,就是一根根打到水中的石柱,水埠的橋面從上面延伸過來,他在的位置,剛好是上面人的視覺死角區域。
嚴禮強在水中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停了下來,待到他發現那丟到水裡的東西只是半個餅子,自己不是被人發現之後,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操!
那半個餅子在水面上隨着水波一沉一浮,嚴禮強等到上面沒有了聲音,就順着那曲折的水埠,一路潛到了距離梅園唱坊一百多米外的一座小島旁邊。
那小島只有大概一畝大小,島上只有一座亭子,亭子周圍到石樹影叢叢,花香嫋嫋,在夜裡,這裡卻是一個幽靜的所在。
嚴禮強就在水埠下面,泡在水中,一動不動,安靜的等待着。
陸蓓馨與王浩飛交往已經有半年,這半年中,作爲一個戀愛之中的女人,只要是陸蓓馨在平溪城,每個月的七日,十四日,二十一日還有二十八日四天,陸蓓馨就會來到梅園之中,用聽戲的名義,來這裡和王浩飛悄悄見上一面。
這是嚴禮強“上次”“死後”才知道的事情,今天正是七號,如果不出意外,如果王浩飛還不知道陸蓓馨被陸家禁足的消息,那麼今天晚上,王浩飛一定還會來這裡和陸蓓馨見面,這正式殺王浩飛的好機會。
嚴禮強也不知道今晚王浩飛到底會不會來,但無論如何,這畢竟是一個機會,值得試一試,如果不行,則再做其他打算。
大概過了三十多分鐘後,一陣腳步聲從嚴禮強的頭頂上面傳了過來,聽那腳步聲,一個在前,兩個在後,應該是三個人。
“好了,你們兩個在那邊等着就是,今晚陸家的其他人如果被引來了,你們就按計劃行事,都知道該做什麼了吧?”
這個聲音,化成灰嚴禮強也認識,正是王浩飛那廝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出現,身在水中的嚴禮強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
或許是覺得這個時候周圍已經沒有人,說什麼都不會被人聽見,王浩飛的話語之中,就帶着一股難言的意味,有些冷狠。
“嗯,公子放心,我們知道該如何做!”兩個護衛家丁粗聲回答道,“今天這忘憂亭被少爺包了,如果陸家其他的人被引來了,我就擋着他們不讓他們踏上水埠……”
“我就去把小船划來,讓姓陸的那個女人坐到小船上,然後把那個女人送到鳴泉院,王福已經在鳴泉院那邊安排好了,今晚絕對不會讓那個女人跑出公子的手掌心……”
“嗯,今晚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是最後一天了,你們幾個這次表現好,回去我讓我父親好好嘉獎你們……”
“多謝公子!”
“去吧,給我放機靈點,對了,讓人給我把這島上的香爐裡的這香給撤了,換上綠蟻檀香,那個女人不喜歡聞其他的香味……”
“是!”
那兩個護衛家丁的腳步聲走遠,而王浩飛的則走到了島上。
水下面的嚴禮強聽到這些對話,暗暗在心中吸了一口冷氣,聽那個王浩飛的意思,他今晚已經在這裡設下了局——王浩飛在這裡與陸蓓馨見面,然後故意把陸家的人引來,在那種情況下,陸蓓馨肯定驚慌失措,不敢與陸家的人在這裡見面,然後他再安排小船把陸蓓馨從這裡接走,避免與陸家的人碰面,陸蓓馨要是上了船,就會被送到鳴泉院,接着就要着他們的道……
還好陸老爺子把陸蓓馨禁足了,要是真把陸蓓馨放出來,陸蓓馨今晚之後會是如何,那真是後果難以預料。
只是一分鐘不到,嚴禮強還在水中,那小島的亭子上,居然就傳來了悠悠的琴聲……
聽着那琴聲,嚴禮強的眼神變得越發的冰冷起來……
……
ps:再次感謝盟主驛路繽紛的支持和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