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概一年不見,黃龍縣匠械營還是和一年前一樣,匠械營里人還是那些人,地方還是那個地方,匠械營裡的工匠,作坊,白蠟林也是老樣子,如果說非要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嚴禮強這次來,匠械營裡的人比起以往對他更熱情了。
嚴禮強一行人騎着馬來到匠械營門口的時候,他就看到匠械營門口兩邊黑壓壓的站滿了人,那場面,如果找幾個小學生抖動着大紅花再喊着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的話,簡直和嚴禮強上輩子看到那種迎接領導視察的場面,完全如出一轍。
看到那一張張似曾相似的面孔熱切的看着自己這邊,嚴禮強苦笑了一下,看着錢肅,“錢叔,太隆重了吧!”
“要的,要的!”錢肅笑眯眯的看着嚴禮強,“畢竟從今往後,我們黃龍縣匠械營的這幾百口人都要跟着你吃飯了,這迎接上官的禮節,也是應該的,要不是時間倉促,來不及做太多準備,我還嫌這個場面小了呢!”
嚴禮強笑了笑,距離那迎接的人羣還有一截,就已經跳下馬來,把繮繩交給了胡海河,然後直接走了過去。
錢肅等人自然也下了馬,跟着嚴禮強走了過去。
“祁雲督護府麾下黃龍匠械營營衆見過督護大人!”幾百個人一起用力吼了起來,給嚴禮強行禮,倒把嚴禮強都嚇了一跳,也讓嚴禮強心中小小的虛榮心在這一刻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這絕對是排練過的,要不然不可能這麼整齊!
嚴禮強看了錢肅一眼,發現錢肅笑而不語,他也就笑了笑,對着衆人拱了拱手,“大家也都別在這裡站着了,我們進去說話吧!”
說完這句話,嚴禮強就直接朝着匠械營裡面走去,錢肅等人跟在嚴禮強的身邊,那些迎接他的匠械營衆人也都跟着嚴禮強走到了匠械營裡。
對匠械營,嚴禮強自然是輕車熟路,進入匠械營的大門之後,他直接走到了匠械營的飯堂,看着衆人都來到飯堂的院子裡,一個個瞪着眼睛看着他,他就在飯堂的石階上站好,清了清嗓子,對着所有匠械營的人大聲發表了他來匠械營的第一場的正式演說。
“我是誰也就不介紹了,匠械營裡的諸位大哥叔伯都知道,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大家也都知根知底的,或許有的人還在奇怪,爲什麼這好好的黃龍匠械營一下子就被分到了連個影子都沒有的祁雲督護府的麾下,我就跟大家說一說,這是我向皇上要來的,當日我回甘州之前,皇上給了我兩個差事讓我選擇,一個差事是甘州匠械營督造,還有一個就是祁雲督護,我選了後面這個差事,然後讓皇上把黃龍縣匠械營給我,皇上也同意了,所以就把匠械營交給了我,大家或許又奇怪,甘州這麼多匠械營,我爲什麼偏偏就想要黃龍匠械營呢,我在這裡就實話告訴大家,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嚴禮強一開口,匠械營所有人就都安靜了下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聽着嚴禮強在說話,生怕漏掉了一個字,你別說,嚴禮強這開口一說的話,還真就說到了匠械營一個人的心裡,整個匠械營中,有那些疑問的,絕對不止一個,許多人聽說嚴禮強連甘州匠械營督造的差事都沒有要,一個個暗暗的咋舌,這差事,可是整個甘州匠械營的頭頭啊,這個差事管的匠械營那可就不是一個,而是幾十個了,既然皇帝陛下連幾十個匠械營的差事都能交給嚴禮強,那麼,眼前自己這個匠械營對嚴禮強來說,自然就不算什麼了,一干人這麼想着,雖然嚴禮強說的客氣,但匠械營中衆人對嚴禮強的敬畏,一下子就上來了,而且大家聽到嚴禮強說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心中更是好奇,幾百人的飯堂的院子裡,一下子鴉雀無聲。
嚴禮強停頓了一下,看了衆人一眼,也把衆人心中的那些念頭盡收心底,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原本除了黃龍匠械營之外,我也還有其他的匠械營可以選擇,只要我開口,皇上一定會同意,爲什麼我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呢,那就只有一個原因,我和大家都熟悉,錢叔也是我的長輩,我這邊有好處,自然首先想到的是大家,大家不要以爲現在跟着我就要去關外打仗受苦,和沙突人玩命,我在這裡告訴大家,你們跟着我不用打仗,不用拼命,也不用去關外,大家還是做自己擅長的事情,只是這個匠械營以後就屬於祁雲督護府麾下,錢叔還是這個匠械營的營監,匠械營會有些變化,但這變化,是讓匠械營變得更好,而不是更壞,我帶着大家,不是去做什麼打打殺殺的事情,而是帶着大家一起做生意,一起發財,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一起過好日子,大家說這樣好不好?”
“好!”飯堂院子裡的所有人都興高采烈的吼了起來。
“我雖然頂着祁雲督護的頭銜,但是我不想在這裡用官位來壓人,有些人或許也會懷疑我說的話,今天我就和大家說,想要離開匠械營自謀生路自己出去闖的,想回家的,無論是誰,現在就可以站出來,我在這裡可以當場同意他離開,不僅同意他離開,我還會給他十兩銀子的路費,讓他現在就能收拾東西離開匠械營,絕不爲難,只是離開之後以後就不能再回來了,我嚴禮強雖然年輕,但我身爲祁雲督護,是說話算話的,我現在說的話錢叔和諸位都可以作證!”嚴禮強環視衆人一圈,“匠械營的人今天都在這裡了,我給大家一柱香的時間考慮一下,大家也可以商量商量,一炷香之後,我再過來,有想離開的人想好了是去是留再告訴我!”
說完這話,嚴禮強看了錢肅一眼,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兩個人就直接離開了飯堂,來到不遠處錢肅住的小院,讓匠械營的一干人留在飯堂那裡考慮。
兩個人剛一離開,飯堂那邊就嗡的一聲,不少人一下子就議論起來,因爲嚴禮強給出的這個選擇,是以前衆人想都不敢想的。
“禮強,你這膽子也夠大了,你就不怕他們都跑了,要知道十兩銀子對許多人來說可不是小數目……”錢肅苦笑了一下,搖着頭對嚴禮強說道,“我都沒想到你一來匠械營就來這麼一出!”
“願意走的人,留下也沒意思,人不夠,錢叔可以再招,我相信以後想要來咱們匠械營的工匠,恐怕要擠腦袋,現在讓不想呆的人走了更好!”嚴禮強無所謂的笑了笑。
“你有把握?”
“過去這一年,錢叔在藕節煤上應該也賺了不少錢吧,錢叔的腰包鼓了起來,錢叔在黃龍縣城裡的那幾個紅顏知己,應該沒少收到錢叔你送的禮物和首飾吧,我覺得錢叔過去一年在黃龍縣那些風流場裡的名聲應該是更響了!”嚴禮強微笑着反問。
“咳……咳……”錢肅老臉微微一紅,但眼睛卻也瞬間一亮,一下子把話題岔開了,“藕節煤我這邊是賺了一點,但只是小頭,而且那制煤的工藝也不可能長久保密,這種賺錢的行當,有些人一琢磨,就能慢慢琢磨出門道來,莫非禮強你還有好東西沒有拿出來?”
“哈哈哈,我先保密,等到時候錢叔就知道了!”
“我發現你這次從帝京城回來,還真是讓人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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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叔這麼說,就讓我覺得以前我沒心沒肺一樣,那麼容易被人看透……”嚴禮強攤開手無奈的說道。
錢肅一愣,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