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門被嚴禮強震開的時候,那個正在抽菸的老頭已經一下子驚覺了過來,嚴禮強的速度很快,在衝進來的時候幾乎就只有一個淡淡的影子,那個老頭感覺到有一個黑影朝着自己衝來,想也不想,就把手上的煙桿朝着嚴禮強抽了過去,整個人也想從椅子上站起來……
只是嚴禮強又哪裡會讓他有機會,那個老頭煙桿才抽出一半,屁股纔剛剛離開椅子,就感覺手一震,接着全身一麻,整個人一下子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旁邊的那個年輕人反應慢了一拍,在感覺不對的時候,剛從身上掏出匕首,甚至還沒來得及刺出,就全身一麻,像被電到一樣,也一下子癱軟到了椅子上。
一直到嚴禮強瞬間把兩個人拿下,讓兩人失去戰力,兩人面前桌子上的油燈的火焰,纔在嚴禮強隨身帶來的風中劇烈晃動了兩下,火焰一下子暗了下來,隨後又亮起,恢復成剛纔的樣子。
一老一少兩個人看着站在他們面前的嚴禮強,再看看那似乎就像從沒有打開過的房門,一個個都面色慘變,臉色瞬間白了,哪怕再笨,兩個人都知道,他們面前的這個少年,是超出他們想象的超級高手,別說他們兩個人,哪怕再多十倍的人,在這個少年面前,也毫無還手之力。
“譁……”嚴禮強把老頭的煙桿和那個年輕人身上的匕首隨意丟到了兩人面前的桌子上,看了兩人一眼,“說說吧,今晚是怎麼回事?”
那個年輕人用有些懼意又有些恨意的眼神看着嚴禮強,身體不能動,但還是咬着嘴,一語不發,聽到嚴禮強的問題,那個年輕人看了那個老頭一眼。
“你是什麼人?”那個老頭強自鎮定了一下心神,眯着眼睛盯着嚴禮強開口問道,“看你年紀輕輕,莫不是也是朝廷的鷹犬……”
鷹犬?嚴禮強笑了笑,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對自己有這樣的評價,不過他也沒有否認,“你說是就是吧,此刻在京畿之地,能和你們白蓮教對上的,也就只有朝廷了……”
老頭看着嚴禮強冷笑,“你想要我說什麼?”
“你們的香主是誰?那血屍是怎麼交到你們兩個手上的?這京畿之地,除了你們兩個之外,還有沒有隱藏着的其他的白蓮教的教徒?”嚴禮強盯着那個老頭的眼睛,一口氣連問了三個問題。
那個老頭看着嚴禮強,一語不發,神色之中還充滿了不屑,那臉上的表情,甚至讓嚴禮強想起了上輩子在電視上看到的被捕的地下黨員,“你們這些朝廷的鷹犬走狗,想要我出賣教中的兄弟,我告訴你,那是做夢,我李大川既然敢來這京畿之地落腳,爲教中做事,早已經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了,你以爲我會怕你麼,要殺就殺,要刮就刮,何須廢話?”
“師父,要殺要刮我陪着你!”旁邊那個沒有開口的年輕人也接口說道。
“哈哈,六子,不枉咱們師徒一場,這些年你跟着我倒是苦了你了,師父沒有讓你過過幾天好日子,咱們以後恐怕要在天國相見了,到時候師父再好好報答你……”那老頭豪氣的說道。
“我這條命就是師父你給的,要是沒有師父你,我這一身骨頭恐怕都要被野狗啃乾淨了,等到了天國,我再好好孝敬師父你!”那個年輕人也笑了起來。
這師徒兩人讓嚴禮強有些動容,他沉聲說道,“看樣子你們兩人也是窮苦出身,但你們今晚所做之事,一旦引發屍瘟,那正是斷了京畿之地千千萬萬百姓的生路,你們這不是與朝廷爲敵,而是與千千萬萬的窮苦百姓爲敵!”
“這京畿之地的百姓,在那朝廷的眼中,也不過如豬狗一樣,就算不死在屍瘟之中,再過幾個月,也要死在天劫之中,他們這個時候若死在屍瘟之中,還能拉幾個朝廷裡的狗官陪葬,有什麼不好的……”那個老頭看着嚴禮強,笑着,嘴角慢慢的溢出了一絲黑血,“你們這些鷹犬走狗,給朝廷的那些狗官和狗皇帝賣命,欺壓百姓,遲早……也不得……好死……”
這話說完,那個老頭的腦袋就垂了下來……
“師父……”那個年輕人大叫一聲,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他擡起頭,惡狠狠的看了嚴禮強一眼,臉上露出慘笑,然後,黑色的鮮血也從他口中溢出,身體在椅子上微微抽動了兩下,也不動了。
毒藥就藏在兩個人的牙中,嚴禮強知道,當那個老頭腦袋裡閃過自殺的念頭的時候,他並沒有阻止,這種時候,把這兩個人放走是大錯,而把這兩個人留給朝廷和官府,這兩個人絕不可能活下來,反而在臨死之前還會受到更多的折磨,或許,這反而是最好的結果。
剛纔的那三個問題,那個老頭雖然沒有開口,但是,嚴禮強卻已經知道了答案。
那個老頭與他口中們的香主,是單線聯繫,那個老頭也不知道他們香主的真實身份,因爲那個香主在每次見他的時候,都是蒙着臉,確認香主身份的,是那個人的香主的身份腰牌和他們白蓮教的一種見面禮儀。
血屍是一個月前由他們的香主在晚上送來的,就裝在那個大陶罐中,甚至是今晚他們發動襲擊丟棄血屍的時間,都是一個月前就已經確定好的,自那之後,這一個月中,那個老頭再也沒有見過他們的香主。
除了他們的香主之外,整個京畿之地,那個老頭再也不認識其他隱藏的任何白蓮教衆。
看在那死在椅子上的兩個人,嚴禮強的心情無比的沉重,他終於知道爲什麼朝廷費盡心機派出了那麼多的人手都沒有辦法抓到白蓮教散佈血屍的那些人了,因爲那些人,都是白蓮教早早就安排在京畿之地的內應,早早就在京畿之地落地生根,有着各種普通人的身份在做掩護,而且與上面都是單線聯繫,在那些人接到了散佈血屍的任務之後,任務一完成,那些人也隨之就撤離了,整個京畿之地這幾個月拿着路引合法撤離與偷偷摸摸跑掉的人很多,所以朝廷根本查不過來,而一個月前,白蓮教要把那些裝在陶罐之中的血屍運到京畿之地,簡直易如反掌,找一艘船,僱一個鏢隊,輕易就可以完成……
白蓮教如此老謀深算,讓嚴禮強心中都情不自禁的生出了一絲寒意。
像剛剛死掉的這兩個人,他們在帝京城根本沒有發展什麼白蓮教的教徒,也不與白蓮教的其他教衆聯繫,而是用木匠的身份在生活着,就像沉默的炸彈,一切似乎就是爲了這一天在做準備,再想遠一點,或許白蓮教在帝京城策劃發動“屍瘟襲擊”的計劃,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開始佈局,這一次,是自己泄露出的天劫,提前讓白蓮教把手上的這張牌打了出來,如果天劫的消息不泄露,真不知道白蓮教什麼時候纔會決定要動用這張牌。
嚴禮強心情有些沉重的離開了這個村裡的木匠作坊,在他重新回到剛纔丟棄血屍的那個村子的時候,那個村子裡的人,依然還沒有發現井口這邊的異常,一直到嚴禮強弄出一聲巨響,才把附近的居民一下子驚醒過來。
一個小時後,整個村子,就已經火把通明,到處人頭攢動,整個村子都被驚動,那口井的周圍,已經聚集了許多人,井口附近十米之內,都已經被清出一片空地,不許人靠近,幾個全身從頭到腳都用布裹着的青壯,在喝了幾口壯膽的酒之後,正膽顫心驚的正把一車車的石灰倒入到那口井中,隨後有人往井中倒入松油,點燃了火,等火熄了,整口井直接就被那個村裡的人用土填平了……
嚴禮強沒有現身,而是隱在暗處,看着那些村民的行動,在發現那些村村民的處置沒有什麼問題之後,他才動身返回了鹿苑。
嚴禮強回到鹿苑的時候,天色差不多已經亮了,折騰了一晚上的嚴禮強也沒有繼續睡覺,而是修煉了幾遍易經洗髓經,整個人就已經精力滿滿,隨後,已經是李公公的小李子親自來到了嚴禮強的院子,告訴了嚴禮強一個消息,劉公公今日天亮時分已經回到了帝京城,想要見嚴禮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