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嚴禮強再一次入蒼龍山。
和上次一樣,雖然嚴禮強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來了,但那山中的路,山中的石頭,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飛流直下的瀑布,完全沒有任何變化,蒼龍山中莽莽蒼蒼,奇峰迭起,峽谷縱橫,哪怕是大白天,一入山中,就像進入無人之境一樣,除了山中的鳥叫獸鳴之聲,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
嚴禮強就在山中飛馳,身法飛躍之間,整個人,猶如彈丸一樣,在那行人罕至之地跳躍入飛,有時從上絕壁,有時躍下深谷,有時又再茂密的樹林之中如風穿行。
呼吸着山中那清新難言的空氣,看着在自己身旁兩側飛速倒退的景色樹木,感覺自己全身都充滿了力量,嚴禮強精神大爽。
這就是嚴禮強要擺脫練無雙的原因,有那個女人在旁邊跟着,自己怎麼來見崔離塵,怎麼來和崔離塵商談要事?那個女人又精明,一個不小心,自己身爲玉羅宮弟子的消息都有可能暴露,被劍神宗掌握,那可就太划不來了,而且也是冒險之舉,劍神宗現在內部問題太多,嚴禮強可不放心讓劍神宗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誰知道到底有沒有邪魔隱藏在劍神宗中呢,所以,還是穩妥一點好。
要是別人想要擺脫那個劍神宗最傑出弟子的追蹤,或許還挺困難,但對嚴禮強來說,這卻成了簡單之事,只是在短暫擺脫了連無雙的視線之後,他來到小鎮上,找個地方換了一身衣服,然後用千面神功變幻了一下身形,隨後光明正大的就坐着馬車優哉遊哉的離開了小鎮,留下連無雙一個人在鎮外抓瞎。
練無雙雖然是劍神宗中年輕弟子之中的第一人,江湖經驗和應變能力不可謂不強,心智修爲都是出類拔萃,只是她遇到像嚴禮強這種擁有一身詭異本領,甚至連她心思都能知道的人,也只能接受挫敗了。
一直到現在,嚴禮強都還記得自己在鎮子外面遠遠看到的練無雙站在鎮外山頭上狠狠跺腳羞憤惱怒的樣子,這讓嚴禮強哈哈一笑,感覺那個時候的練無雙反而變得可愛了一些,不再冷冰冰的繃着臉。
兩天前嚴禮強擺脫了練無雙,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在這三天中,嚴禮強穿過了大半個蘭州,終於隻身來到了蘭州定遠郡,從定遠郡進入到了蒼龍山中。
嚴禮強奔行在幽暗的峽谷之中,心裡想着練無雙的樣子,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一道熟悉的巨大的深澗就出現在峽谷的前面,一條帶着隆隆聲的巨大的瀑布從旁邊的山崖飛流而下,流入深澗,瀑布帶來的蒸騰飛揚的水汽,讓那深澗一片迷濛,完全看不到底,。
嚴禮強身形飛起,直接飛躍到深澗之中,隱沒在一片蒸騰出彩虹之色的水汽禮,如流星般急速墜落,在下墜了兩三百米之後,嚴禮強的手在巖壁上按了幾下,下降的速度陡然一緩,隨後嚴禮強的整個身形一下子就衝入到了瀑布後面,進入到那個隱藏在瀑布後面的山洞之中。
順着黑暗崎嶇的山洞走了數千米之後,一條身體足足有三人合抱那麼粗,腦袋比牛頭還要大上幾倍的恐怖灰紅色巨蟒,突然從山洞之中竄出,露出一截幾十米長的身子,出現在嚴禮強面前,黝黑的眼睛盯着嚴禮強,口中還吐着一米多長的信子。
一般人看到這樣一條大傢伙出現,恐怕都要嚇傻了。
“哈哈哈,小紅,好久不見了!”嚴禮強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那巨蟒的腦袋,這條身爲玉羅宮蒼龍山秘境護法的千年巨蟒,巨大的身子圍着嚴禮強繞了一圈,還對着嚴禮強點了點頭,然後再次把身體縮回到了自己的洞穴之中,把道路讓了出來。
如此再在山洞之中走了千多米,穿過一條火紅的岩漿之河,嚴禮強來到一面巖壁的旁邊,稍微用力一推旁邊的一塊石頭,一條通道就出現在巖壁的背後,嚴禮強進入通道,踏上臺階,再讓巖壁關合起來,沒走多遠,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銅門和銅門上的“玉羅宮的蒼龍山秘境”這幾個大字。
還不等嚴禮強推開秘境的銅門,那銅門就從裡面被打開了,一身白袍臉色紅潤的崔離塵就站在銅門的後面,微笑的看着嚴禮強,“你終於回來了!”
嚴禮強的眼睛在崔離塵的臉上一轉,也笑了起來,“看來前輩的傷勢應該也好了大半,真是可喜可賀!”
“邪魔肆虐人間,京畿之地生靈塗炭,我這傷,自然應該早一點好纔是!”崔離塵笑了笑,隨手就把三炷青香遞給了嚴禮強,“你也許久沒有來了,先給天帝上香吧,我還有許多話要問你!”
嚴禮強接過香,“我也有許多事情想要向前輩請教!”
崔離塵點了點頭,“嗯,上過香我們再聊!”
嚴禮強接過香,點燃,然後走在那光彩四溢的地面上,穿過地面兩邊的一具具石棺,再次來到了這大殿之中供奉着的那一座神秘的玉羅天帝的雕像面前,以玉羅宮弟子之禮,上了三炷香,恭敬叩拜。
在嚴禮強上完香之後,崔離塵才帶着嚴禮強來到這大殿外面的一個房間,先給嚴禮強倒了一杯茶,然後一臉正色的看着嚴禮強,“這帝京城之事還有許多細節我不清楚,你的信我看到了,但信上所言,也不完備,你就完完整整的給我說一遍!”
嚴禮強接過茶杯,先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然後才從頭到尾把自己在帝京城中的所見和經歷完全說了一遍,包括髮現林擎天變身成白蓮教的新一任聖主,自己在皇宮密道之中擊殺化身太醫令的那個邪魔,甚至最後連在荒山野嶺之中看到皇帝陛下被邪魔林擎天擊殺,自己無意間獲得九龍寶璽的過程都說了,當然,他和晉州駱家的五年之約的賭局,自然也說了出來。
不知道爲什麼,雖然嚴禮強和崔離塵在一起的時間還不長,但他卻有種直覺,知道崔離塵是自己絕對可以信任的人,這種信任,甚至超脫親情友情之上,完全是一種志同道合的默契和共鳴,無法解釋。
崔離塵聽着,眉頭不時的微微動一下,眼神自始至終都一片凝重。
等嚴禮強說完,他站了起來,對嚴禮強說道,“你跟我來……”
嚴禮強隨着他又來到一個房間裡,一進房間,嚴禮強就驚愕的看到,那房間的一張石牀之上,被他幹掉的化身太醫令的那具邪魔的身體,就躺在那裡,那身體上的傷口都還讓嚴禮強歷歷在目——心臟上的創口,幾乎被自己的黑鱗劍剖開的軀幹,還有最後貫穿那個猙獰腦袋的最後一劍……
這身體已經乾癟了,徹徹底底的變成了屍體,經過藥物的處理,但是這非人的屍體卻還依然猙獰恐怖,那屍體上的尾巴,手上的利爪,還有腦袋的一截獨角,都在訴說着無數的故事。
在這具屍體的旁邊,則擺放着嚴禮強讓火眼金雕帶來的那個裝着聖蟲的容器。
“啊,前輩,這屍體怎麼會在這裡?”嚴禮強一臉愕然,原本他以爲自己再也見不到這具被自己擊殺的邪魔的屍體了。
“這是你擊殺邪魔的證據,也是玉羅宮弟子的榮譽與證明,按照玉羅宮的規矩,所有被擊殺的邪魔的屍體,如果能帶回來,都要帶回來,不可隨便遺棄在外面,讓人看到,造成世人恐慌,而且這屍體帶回來後,還有大用!“崔離塵看着嚴禮強,”你當時情況特殊,無法把這具邪魔的屍體帶回來,所以我在接到你的信件之後,就傳信讓玉羅宮的其他弟子到你說的皇宮密道之中,把這具屍體帶了回來!”
“不知這邪魔的屍體到底有何用?也放在外面的那些棺材之中展示麼?”
崔離塵一臉嚴肅的看了嚴禮強一眼,“這只是其中的一個作用,但更大的作用,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你帶着這具邪魔的屍體,還有你從邪魔手上奪來的那個魔蟲,跟我過來!”
嚴禮強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把石桌上那具乾癟的邪魔屍體用手提了起來,跟着崔離塵重新來到了大殿之中的玉羅天帝的雕像之前。
“禮強你把這邪魔的屍體和那個魔蟲放在祭壇上!”
那祭壇就在玉羅天帝的腳下,嚴禮強先把手上的兩樣東西放在了祭壇上,然後轉回來,才問崔離塵,“前輩,這是做什麼,還有什麼儀式麼?”
“禮強你可記得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我曾經和你說過,如果你的修爲到了我這個境界,只要你在這雕像之下入定,在定中,意識混混默默之間,你就能感受到玉羅天帝的存在?”
“嗯,我記得前輩你是和我說過!”嚴禮強點了點頭。
“其實除了修爲進階武帝之外,每一個玉羅宮弟子,在進階武帝之前,還有一次可以和玉羅天帝溝通的機會,如果那個弟子第一次擊殺了邪魔,將邪魔的屍體放在這祭壇之上獻祭,就能在定中與玉羅天帝溝通,感覺到天帝的凜然神威,如果那個玉羅宮的弟子天賦異稟,資質出衆,甚至可以在定中被天帝隔空灌頂,像我們玉羅宮的開山祖師一樣,與天帝結下無上神緣,被天帝傳授無上秘法……”
嚴禮強一臉驚愕,小心肝噗通噗通的在跳,他吞嚥了一口吐沫,“前輩……前輩的意思是……我也可以!”
“作爲玉羅宮的弟子,禮強你當然也可以有這樣的機會,感覺到天帝的無上存在,只是每個人機緣不同,能否得到天帝隔空灌頂,被天帝傳授無上秘法,那就只能看各人機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