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初聞言,擡眉瞥了她一眼,十分不屑道:“首先,這幫烏合之衆是有人給出妙計,自個尋到這來的,本公子只是喬裝搭個順風車,何來招來只說。其次,對每年辛辛苦苦大老遠跑來這荒漠之地給你送藥的救命恩人,你用這口氣說話,對麼!”
“哈,救命恩人這個我認了,不過送藥之事,聽說玲瓏公子可是有賺跑腿費的。”白依啊哈一笑,眼角瞥了眼一旁的李慕白。兩個很默契地交換了眼色。
“小白!”成初立刻回頭,瞪了李慕白一眼。這個傢伙可真夠吃裡扒外,連他被他那無良老爹逼迫送藥還債的事也說。
“那羣人來的目的,想必你也知曉。”成初自知理虧,忙轉移話題。
“你此番來,不會是送藥如此簡單吧。”白依伸手替成初滿上清茶。
成初抿上一口清茶,挑眉白了白依一眼:“聽雪樓可是江湖上最富盛名的情報組織,白衣公子又何必明知故問。”
白依聞言,既不反駁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只聽雲淡風輕地說道:“聖上命你和布衣審判万俟尋徹查此案,你既知我素來怕麻煩,万俟尋向聖上推薦聽雪樓時,你就該替我推脫掉。以天下兩大聰明人的智慧,又何必將我也摻合進去。”
“聽雪樓連我們密談的內容都知曉,也無怪万俟尋說此案非你白衣公子出手相助不可。”成初看都不看白依,直接捻起黑子,看似專心下棋,嘴上功夫卻依舊咄咄逼人:“其實,這本是聽雪樓回中原的最佳時機,你會退縮不是怕麻煩,而是因爲第一劍神沈默。你氣我是因爲,我明知道你不會錯過這次的機會,還要把沈默拖了進來,對麼。”
白依的眼眸果然閃過一絲的猶豫,但僅僅只是片刻,又再次恢復清明。她並不回答,只是從懷裡拿出瓷瓶遞給成初。
“這莫不就是……”成初打開瓷瓶,他的母親可是第一杏林世家藥家的人,他雖不精通醫理,但也看得出這是見血封喉的毒液,而且其散發的甜膩的香味來看,裡面極有可能摻有洛蘭花。而洛蘭花極其珍貴,目前只有仁義山莊司徒家的大夫人有培植。
“你是怕一旦證實,裡頭真的摻有洛蘭花液,這就意味着仁義山莊將列爲徹查嫌疑之列。沈默是司徒家的女婿,到時候必是左右爲難。”成初端起桌上的茶,一口飲盡,眼中盡是嘲諷地冷哼道:“白衣公子還真是替沈大少着想。”
“你!”白依怒極正想開口反駁,突然轉念一想,眉眼彎彎笑溢臉上。成初心裡暗道不好,果然,見她突然俯身對着成初輕笑戲弄道:“玲瓏公子這是在擔心在下麼?莫不是你……嗯?”說着曖昧,呼出的熱氣更是撩人,而那乾爽的清新味道,更引人遐想。
不料對方倒是很不給面子,十分鄙夷外加冷哼地口氣說道:“本公子
對老女人沒有興趣。”
“誒,逗逗你,調節一下氣氛麼。”白依自知無趣,乾笑着,自個打圓場道。
“公子。”一旁的慕瑤忍不住開口責備,“公子,你也真是的,怎麼起興致調戲一個七歲大的孩子。”雖然這個孩子,確實是很自大,需要欺負一番。
白依揚脣笑得倒是自在,一旁地成初卻愣是瞪了她一眼,教訓道:“還笑,你的白子都快被本公子吃光了,你最後想好下一步,不要輸得太難看。”
“輸?我還未下絕招吶。”白依捋了捋垂下的髮絲,不慌不忙地落下白子,這一招,吃掉了不少黑子。
“看看,我們公子這是在讓你,小破孩!”一旁圍觀的慕瑤,不禁替她家公子反駁道。
成初好像料到白依會下這招似地,笑得極其囂張:“本公子何須你家公子讓,下一步你家公子就全軍覆沒了。”
說着,成初舉起棋子放下,果然如他所言。一旁的李慕白正樂呵呵地看着面前的兩個公子,一個滿臉無法置信自己居然再次慘敗七歲孩童之下,一個正興致勃勃地準備取下白子。可下一秒,突然目光變的冷冽。
“是誰!”李慕白朝角落可疑的黑影伸手抓去,果然逮到一個哆哆嗦嗦的身影。
這個身影,是個十分俊美的少年,只是他現在的神情過於豐富和幼稚,實在無法讓人對他產生美男子的想法。
成初在看清少年的面龐時,竟是大吃一驚:“怎麼是你!”
“他是誰?”
“壞人!!”少年在李慕白分神之際,在他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李慕白吃痛,鬆了手,少年慌忙撲向白依。
“不得對我家公子無禮!”少年未抓到白依的衣袖,就被一旁的慕瑤擋在一旁。
“你也是壞人!”少年生氣,隨手抓起石桌上的棋子朝慕瑤身上擲去。
慕瑤輕而易舉就揮袖將棋子擋開,李慕白這時忙上來,將少年制止住。
“你們都是壞人!壞人!”少年哇哇大哭,死扯着李慕白身上的袖子擦鼻涕。
“……”
李慕白可是有潔癖的,成初都見到他家小白額頭上,青筋暴起,白依見狀也皺起了眉頭,這李慕白兩年前被朱雀捉弄,潑了一身的洗腳水,就曾暴走,差點拆了半片朱雀閣,如今——
白依挑眉看了眼亭子,這可是今年新蓋的——
成初也默契地擡頭看了眼亭子,兩年前爲了修葺朱雀閣,已經賠了不少銀兩,這次可別重來了,如今錢不好賺——
於是,白依果斷從棋盒中執起棋子,擲去,點住少年的穴道。一旁的成初忙起身將一旁已經瞪紅眼的李慕白拯救出少年魔爪,兩人忙將危險人物轉移。
“哎呀!原來你跑到這來啦,阿
呆。”一羣未及棄的少女見到涼亭裡被點了穴道的少年,忙跑了過來。
“哎呀,阿呆你跑哪去了,衆姐妹找你找的很辛苦。咦?我的阿呆怎麼站着不動啊~”
“誰點了我家阿呆的穴道,可憐的阿呆,你怎麼一直哭啊~”
“對啊,阿呆你怎麼都不說話。”
“因爲,他被公子點了穴道。”慕瑤站在一旁冷冷地打斷丫頭們的七嘴八舌。
那羣少女一見到慕瑤,忙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哪還敢七嘴八舌,爲首的一個綠衣女忙帶頭嚮慕瑤賠不是:“我們一時護人心切,衝撞慕瑤姐姐之處,還請見諒。”
“都下去罷。”
“是。”丫頭們一聽頓時鬆了口氣,七手八腳就要把叫做阿呆的少年擡走。
“慢着,他不能走。”慕瑤指着阿呆說道:“他冒犯了公子的朋友,所以不能走。”
“慕瑤姐姐你行行好,阿呆只是一個癡兒,他什麼都不懂,他是無心的。”其中一個年紀最小的丫頭壯着膽子說道。
“癡兒?你說他是個傻子?!”成初剛和白依將瀕臨暴走的李慕白連拉帶騙地打發去洗澡,這纔剛入涼亭,便聽見了如此驚世駭俗的話。
“對啊,朱雀閣主說他中了江湖失傳已久的‘樂無憂’,什麼都不記得,只留下了三歲孩童最無憂無慮的記憶。閣主說,他現在就是一傻子了。”那個年紀最小的丫頭見到仰慕已久的玲瓏公子親自問話,紅着臉羞答答都說道:“所以,阿呆不是故意的,玲瓏公子您心胸廣闊,一定不會和一個傻子一般見識。”
“他中了樂無憂?!”成初聞言有些訝異,他聽他的孃親說過,樂無憂是一種迷亂他人神智的幻藥,不僅會讓人武功、記憶盡失,而且每次毒發,中毒者的智力就會倒退一歲,直到回到最初原始智力,就是他的死期。這種毒是每月十五毒發一次,故又有一個名字叫月圓殤。
樂無憂?白依掃了一眼阿呆,這個人爲何會出現在此處,他真的已經是個傻子,還是另有目的。思及此,她轉過輪椅,微笑着對那羣丫頭們說道:“把朱雀找來,我有話問她。”
男裝的白依本就長得俊秀,氣勢有不凡,加上她言語溫柔,對人說話總是掛着笑容,溫潤如玉,簡直就是少女殺手,果然——
“是!”對於崇拜的公子,丫頭們難得行動一致,都爭着跑去爲公子辦事。
直到涼亭裡只剩下他們四個人,白依這才斂起笑意,眼中略有冷冽地盯着眼前這個鼻涕眼淚都流到一塊的阿呆,有些複雜地問道:“成初,你確定他就是那個人。”
“雖是隻有一面之緣,但本公子的記憶可好着很。”成初皺着眉頭轉身背對着阿呆,口氣極其嚴肅地說道:“他就是布衣神判——万俟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