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米,還有四十多米,一定要想辦法衝過去。這是武丁楷此時心中最急切的念頭。
“***,**。”
隨着他的命令,爆破組繼續向四周投擲***,其他人都掏出了身上攜帶的**,他們扯去引信,將**盲目地投向幽暗的林子中。
“轟....轟....轟.....”接二連三的爆炸激起塵土飛揚,亂石穿空,一些小樹被彈片削斷,斜斜的倒下,枝葉飄零,爆炸的火焰引燃了樹木,林中燃起了火光。
不管人類戰爭是處於冷兵器時代還是熱武器時代,也不管是什麼樣的戰爭,不管交戰雙方的立場,在戰爭中,令人最感害怕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對手是誰,不知道對手的方位,不知道對手的虛實,對自己的敵人一無所知,就像一個瞎子在黑暗中獨自戰鬥,只能衝着虛無的空氣使勁,這樣的戰鬥還沒有打,從心理上就已經輸了。
但是特戰小分隊不願意就這樣面對失敗,作爲特種兵戰士,萬里挑一,被選拔出來,不是讓他們來接受失敗的,他們的自豪榮譽感比其他人更加旺盛,他們只爲榮譽而戰。
連續的爆炸讓山頂密林中一片混亂,武丁楷也正是想借着這樣的混亂帶領隊伍衝出重圍,被動挨打的滋味讓人無法忍受。趁着混亂之際,隊伍又前進了二三十米,但這二三十米的距離卻讓他們付出了十餘個戰士的生命,他們不完全是被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打死的,他們有的是被自己投擲出去的**因爲樹木阻擋,沒有投出爆炸半徑之外,縱橫飛舞的彈片奪去了他們的生命。
面對着這樣的犧牲,武丁楷的心尖都在打顫,能被選出來參加這支救援小分隊的戰士都是特戰大隊中的佼佼者,都是戰鬥精英,沒有死在正面對抗的戰場上,卻是作爲人肉盾牌,被潛藏的對手排隊點號般的狙殺,如何不讓他感到痛心。
並且就這麼短短的二十多米的距離,他們這個小隊的爆破組扔出去二十多枚***,三十多枚**,林子中的樹木炸斷了幾十棵,地上多了許多爆炸後形成的彈坑,很多地方起了火,但是卻依然還是沒有看到一個人影,但是冷酷子彈依然在肆虐地飛舞,無情的奪取着隊員們的生命。
人肉圈的核心裡,阮成江已經臉如土灰,面無血色,雙股戰戰,茫然驚恐地看着四周,作爲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兵,面對着激烈的戰鬥,這不應該是他該有的正常表現,他應該面無懼色,沉着冷靜,淡定地指揮着他手下的這些勇士們,衝出重圍。
可是他沒有,多年來身居高位,養尊處優、驕奢淫逸的腐朽生活腐蝕掉他曾經強壯的身體,更侵蝕了他墮落的心靈,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還有親臨戰場,直面死亡的這一天,而此時的他已不在是那個信心十足、鬥志昂揚、身先士卒的指揮官,他現在比任何人都貪生怕死,面對死亡,他畏縮不前,他不關心身邊這些戰士的死活,只要自己能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但此時武丁楷已經無法忍受下去了,作爲一名從士兵開始,通過自己不斷的努力,無數次的面對死亡,一步一步升遷到現在這個位置的中級指揮官,他無法面對眼前的現實,血淋淋的場景讓他心如刀絞,都說軍人的心都是用血與鋼鐵在戰火中被鑄煉而成的,可並不代表他們沒有感情,反而他們的感情比常人更加豐富,他無法眼睜睜地看着這些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戰士白白送死,於是他做出了一個令他自己都無法相信的決定。
“全體散開,各自突圍,衝啊!”一聲洪亮的吶喊聲從他的喉嚨裡發出,作爲訓練有素的特戰隊員們,一聽到指揮官下達的命令,他們立即無條件,下意識的做出了反應,沒有一個人去回味一下這個命令可能帶來的後果。
所有圍在阮成江四周的士兵轟然散開,向着林子的邊緣猛地發起了衝鋒,分散開來的個人奔跑的速度比他們抱團前進的速度快上不知多少倍,二十米的距離,只需要十幾步就能跨完,時間只要幾秒鐘,有人已經衝到了林子的邊緣,可就在這時,密林之中潛藏的阻擊手們,也加快了射擊的速度,並且精準度絲毫沒有收到影響,彈無虛發,槍槍致命,顯然他們是沒有打算放過這支突擊隊中的任何一個人。
很快這樹林之中只有兩個依然還站立着的身影,目呲欲裂的武丁楷和呆若木雞的阮成江,武丁楷下達了那道命令之後,他壓根就沒打算跑,因爲他的任務沒有完成,他爲了挽救更多的與自己朝夕相處、生死與共的兄弟們的生命,他決定用自己這條命陪着阮成江一起去死,這也算以身殉職,雖然自己失敗了,但維護了自己軍人的榮譽與天職;而阮成江和他完全相反,他體如篩糠,渾身發軟,離開了周圍特戰隊員們的扶助於保護,他連挪動腳步的力氣都沒有了,像一頭呆鵝一樣搖搖晃晃地杵在林子中央。
但就是這樣,反而沒有子彈射向他們,彷彿伏擊者們壓根就沒打算要他們的性命,直接將他們忽略了,任憑他們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槍聲戛然而止,最後一名特戰隊員一頭栽倒在林子的邊緣,沒有了聲息,林子慢慢的恢復了平靜,白色的濃煙被風悄悄的吹散,樹林又顯出了它的本來面目,林中一片狼藉,並伴隨着死一般的寂靜。
“出來,你們這些惡魔、兇手、膽小鬼,你們出來,有膽子就和我面對面的較量,你們出來....”武丁楷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嘶吼,他咆哮着,揮舞着雙臂,不停地扭轉着身軀,狀若瘋魔。
這時,在晦暗不明的樹林深處,突然顯出一條條的人影,他們身上披着披披吊吊的僞裝服,臉上用僞裝油彩塗抹的似傳說中的魔靈,猙獰可怖,他們雙手持槍,靜靜地佇立着,真的像從地獄中歸來的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