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弟點了點頭。
可他還是不放心,弄了兩根啃剩下的雞骨頭要我和三弟咬着,還要給在我們腰上拴上“寡婦騰”。說是怕遇見沙塵暴,要是把首馬、次兔弄丟了,他們可承擔不起。
聽到毛老大肯定了三弟次兔的身份,咱牙咬得是咯嘣響。三弟卻滿是亢奮地咬緊雞骨頭,栓好“寡婦騰”。我是死活不幹,這成了什麼呢?不知道的,還以爲毛家兄弟去出遛狗了。
毛老大跟我苦苦哀勸着,聽着他的絮叨,我很不耐煩,便錚錚亮出了陰陽刀。毛一一見,立馬默不做聲,掉頭便走。
爲了留點面子給毛老大,我還是把那“寡婦騰”系在手腕上。就這樣,我們一行五人出發了。毛二牽着三弟,當真像是溜着條肥大的哈巴狗。
這時,夕陽已然西下,灰色的蒼穹下,風捲着黃沙,瀰漫了落日的晚霞,半沙瑟瑟半沙江紅。
爬上大沙丘,毛老大要我們匍匐下身體。眺望遠方,只見遠處,有一個個殘缺的土牆、土堆點綴於大漠之中,數千年的歲月讓這隆起的黃土與大漠融爲一體,帶着一縷遠古氣息的孤寂和蒼涼,勾勒出大漠孤煙的畫卷。
又見一風塵僕僕的商隊正慢慢走進殘垣斷壁中。
“他們來了,今晚一定在樓雅古城歇下。”毛老大瞪着眼興奮說道。
毛二、毛三呼吸也變得急促沉重。
毛老大用手探了探風向,旋即下了命令:“走,繞到西北方。”
我們走下沙丘,低頭繞行。走了半個時辰,咱們繞到了樓雅古城正西北方。再次爬上沙丘頂,放眼望去,只見那商隊已然在樓雅古城裡歇了下來,還升起了火。只是有些殘垣斷壁過高,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
這時凜冽的西北風像是發了瘋的雄獅猛獸一樣咆哮、吹着刺耳的口號奔襲而來。最後一抹陽光正掙扎着徐徐落下。
“毛三、毛四趕快行動,一定要探清駝隊的情況。快!”毛老大急速下令。
毛四?這還有個毛家兄弟?正當我一頭霧水時,只見毛三脫下那破爛的外套,露出一身羽毛狀的羽衣,他還伸手在腰子裡搗鼓着...
那羽衣做得煞是逼真,一根根黑羽栩栩如生,毛三兩手臂下赫然有着羽翼,要是張開來一定像是對大翅膀。
三弟可能瞧着稀奇,慢慢走到毛四身後,想摸一摸。可他一心急,一個踉蹌沒穩住身體,雙手一下推到毛四後背...
噗通一聲,毛四的身體驀地齊刷刷斷成了兩截!上半身落地還在那哇哇叫着,下半身紋絲不動杵在西北風中。
我張大了嘴,嗚嗚着想叫喚毛一、毛二,卻見他倆掃了眼,而後沒事般在那搗騰着“寡婦騰”,捲到一個手搖輪上。
三弟咬着雞骨頭顫抖着身子,衝我冤屈地猛搖晃着手。片刻,他又伸出一隻手戰戰兢兢去摸那下半身,突然他驚愕地瞪大了眼,猛烈地哆嗦起嘴皮子,雞骨頭也掉到了沙地裡。
我上前一瞧,只見他那隻鹹豬手被一張嘴緊緊咬住。毛三的上半身這時也站了起來,他滿眼怒火地瞪着我兄弟倆。
這下我明白了,原來毛三是兩個侏儒合成的,上半身就是毛三,下半身就是毛四。
“三弟,你可真厲害,把毛三撞成了兩半。現在他的鬼魂來找你的麻煩羅。”我嚇唬道。
“啊!”三弟全身抖動得更是厲害,跟疾風中的秋葉沒區別。
毛一和毛二卷好“寡婦騰”走了過來,捆到毛三的腰上。而後又幫他吹起了羽衣,只見那羽衣慢慢膨脹,展開後仿如一隻大鷹。毛三又套上一個假的鷹頭,乍一看,他跟一隻禿鷹沒啥區別。
而後,毛二抱着毛三旋轉起來,愈來愈快,猛地一鬆手,嗖的一聲,毛三猛地飛到了半空。毛老大早有準備,拉着“寡婦騰”飛奔起來,毛三在空中慢慢飄升起來。
臥槽,這不是在放風箏嗎?他們這大半夜把毛三當風箏放,是在幹啥?
壓抑不住好奇心,我上前正欲開口問毛二。毛二掃了我一眼,輕聲說道:“首馬,我們在工作,有事待會說。”說吧便去追毛老大,二人合力迎着西北風拉拽着“寡婦騰”。毛三如一隻大鷹慢慢向樓雅古城空中滑翔而去。
原來是搞高空偵查,狗日的還是高科技,有創意!
回頭瞧三弟,只見他還傻呆呆地杵在毛三下半身旁,探頭探腦地想瞧個究竟。
“嘿,三弟,毛三的鬼魂還在嗎?他的肉身可是上天了。”我走到跟前,戲說道。
三弟囁嚅住嘴皮子,手抖動着指着那下半截身體吐不出字來。
瞧着他一臉煞白,不想再忽悠他,便朝那下半截身體小聲喊道:“毛四,毛三已經飛到空中去了,你也出來透透氣吧。”
轉瞬,毛四果然從那下半身鑽了出來,慍怒着瞪着三弟。三弟嚇得連連後退,躲到了我的身後。
只見毛四肩膀上綁着兩個腳套子,顯然是給毛三騎着用的。這毛四大眼撲閃,五官端正,不像圖老大那種奇葩的侏儒。只是下半身比上半身長了不少,這比例有些不協調。而毛三恰好相反,顯然他們這對組合還是煞費苦心找到的。
說實話,我心裡很好奇。毛四天天被別人壓在身下,他會有啥感受?
“毛四呀,你...你做別人的腳...這...幸苦嗎?”我吞吞吐吐問道。
毛四瞄了我一眼,尖聲反問:“首馬,你問問你的腿不就知道了嗎?”
這小矮子還挺衝的。沉吟片刻,想逗逗他,便埋頭到褲襠裡唧唧歪歪裝模作樣自言自語一番。
“剛剛問了,他說挺幸苦的,但他樂意。”我衝毛正在卸腳套的毛四說道。
毛四眨着大眼,篤定回道:“他當然樂意啦,你不但有熱薩亞姐姐,很快又要做公主的首馬了,你小弟弟能不幸福嗎?”
臥槽,這小矮子不但衝還有幽默感。還想跟他聊兩句,可他擡腿奔到毛老大那邊去幫忙了,那小腳邁的步子不大,但頻率挺高的。
“大哥,這...毛三的鬼魂...跑得還真快。”三弟還在恍惚中。
“你眼瞎呀,沒見他們是兩個小矮子拼成的一高人呀?”
“啊!大哥你是說...他們跟圖老大一樣都是侏儒...?”三弟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你說了。”
“操,這兩小矮子把老子嚇的魂都丟了。”三弟嘟嘟嚷嚷罵道。
過了好一會,毛老大和毛二見“寡婦騰”抖動起來,便開始收繩。想來,毛三在樓雅古城上空已經偵查清商隊的情況。
他倆一人收繩,一人飛快地轉着手搖輪。毛三沒多久便如一隻大雕般振翅落下。
毛三一落地,便在沙地上擺了幾塊石頭,嘀嘀咕咕說了起來。想必是他在說寶物藏匿的位置,還有那些鏢師看守的位置。
又過了半響,毛老大指手畫腳佈置了一番,他們便開始行動了。只見毛四換了套外黃色的緊身衣褲,而後拿着一塊“藤毯”在沙地裡一卷,一矮身,把沾滿黃沙的“藤毯”往身上一披。嘿,看上去就是堆低矮的沙坨。
毛四化身沙坨,轉身便像沙丘般隨風漂移而下,目標自然是奔向樓雅古城。原來他們是用這變色龍的法子做掩護,靠近商隊,再司機下手盜寶。閻千金說的對他們是盜不是偷,技術含量還真高。
毛四如一堆小沙丘藉着凜冽的西北風慢慢移向樓雅古城。毛老大、毛二和毛三觀望了一會,便走到我們跟前。
“首馬,你們兄弟倆可以先睡一會。”毛老大淡淡說道。
“睡覺?毛一你有沒有搞錯?咱們來這可是來歷練歷練的,怎麼能睡覺?”我伸長脖子詫異問道。
毛老大指了指正在徐徐移動的小沙丘,篤定說道:“毛四兄弟要靠近樓雅而又不引起那些守衛懷疑,至少還需四個時辰。你...就在這幹看着?”
四個時辰?那是久了點,到那時候也是人一夜中最乏困之時。他們連時間也恰得如此到位,不虧是“沙盜”!
我和三弟自然不能傻看着那堆移動的沙堆,便挖起沙坑準備睡下。臨睡時,我反覆交待毛老大,等會毛四進入樓雅古城時,一定要叫醒我們。毛大點頭答應。
他們三兄弟也輪流着觀察毛四工作進展,我們兄弟倆卻很快呼呼大睡。
半夜,毛老大正當班,突見朱重天從沙坑裡鑽了出來,轉瞬便眼神凌厲地走了過來。
“哎?首馬,你不睡啦?”毛大有些困惑,這大夫首馬居然對偷盜這事如此感興趣?
重夜沒理睬毛大,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便匍匐到沙地上,藉着月光遠眺那毛四化身的沙堆。
“移動的速度稍稍快了點,沒跟邊上的沙丘保持一致,容易讓人起疑。”重夜冷凝着臉輕聲說道。
毛大一楞,有些恍惚了,難道這首馬也是行家?
“首馬,你眼神真準。”毛大不由讚道。
“我不是首馬。”重夜冷冷回了句。
“是是,現在還不是,不過很快就是。”
“我永遠都不會做你們的首馬!”重夜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