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一會,咱這藏着錦繡文章的小肚子裡有貨了。
嗯嗯...清了清嗓子,我朗朗念道:“一日一月成一字,晝伏夜出我門清。”
雖然對的不算工整,但內在寓意已然明瞭。
果然...吱呀一聲,第三道門也開了。
我跨步踏進木房,只見熱薩亞身着連衣大紅裙,腳蹬馬靴,頭上蓋了個透明的大紅巾,有些拘謹地坐在牀邊。
瞧着熱薩亞那副羞答答的新娘樣,咱心裡百般滋味啊!可惜她是咱弟媳婦,哎...!
幽幽長嘆一聲,走上前,拉着熱薩亞嬌嫩的手就想出門。
潘駝背急惶惶走了進來,咋呼道:“朱大夫,不成不成,你得背上新娘。”
“啊...?”我吶吶叫了一聲,瞅了瞅熱薩亞那豐滿的身子,她不是嬌小型,怎麼着也有百多斤,揹着去大禮堂?那還不把我給累趴下。
“一定要背嗎?”我癟嘴問道。
“那是自然,新娘出了這門,腳不能落地,這是老規矩。原本是要用大花轎擡着的,可這裡...嘿嘿,所以只能要你揹着羅。”
我無語,蹲下身背上了熱薩亞。可當她那柔軟的身子靠到我背上時;還有嗅到她身上那股女人特有的枯草香時...我的小心臟砰砰直跳!
該死,她是咱弟媳婦,不能瞎想!一跺腳走出了門。
“哎哎...不能走來的路,要繞道。”潘駝背又在那神氣活現地指揮着。
沒法,他是主事咱得聽他的。揹着熱薩亞繞着道向大禮堂走去。
到了大路口,居然跟小五子他們匯合了。他們的隊伍鬧得更歡實,有嗩吶、鑼鼓...咚咚、嘀嘀...
再一看小五子,不得了,敢情他比我還慘!雖然他滿臉欣喜,可額頭青筋現露,汗如雨下,腳下搖搖晃晃...
那翠蓮姐先前爲了躲避監獄絕育規矩,搞了個增肥計劃,硬生生長了幾十斤肉。雖然後來她因變故減了些體重,可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百五六十斤重應該還是有的,所以小五哥比我遭罪...嘿嘿...
兩路人一匯合,那就更熱鬧了。咚咚鏘鏘...蓬蓬噹噹...
大夥一陣歡天喜地瞎敲打着。
驀地,那潘駝背大聲高呼:“接新娘要顛花轎,新郎把步子耍起來。步子耍得歡呀,生活更甜蜜羅;步子扭得大呀,夫妻更同心喔...”
這老小子最後溜嘴唱起了祝福歌。老子瞅着他那掛着滿臉賊笑的小腦袋,恨不得上前把它揪下來當球踢!
大夥也跟着他開始起鬨:步子耍得歡呀,日子過得美喲...
在大夥“祝福”聲中,沒法小五子耍起花步來。他先前揹着“千金”,本就下盤不穩,腳步虛浮。現在再一耍花步...嘿嘿...就像在那打着醉八仙...!
“左邊點...穩住...穩住...”翠蓮姐被小五哥那花步顛得着實心慌,隔着透明的紅絲巾惶惶指揮起來。
大夥被小五子那豬八戒背媳婦的滑稽樣逗得哈哈大笑...末了又一起跟到我身邊,喊着:花步扭得大呀,日子更滋潤...
在這些傢伙狂轟濫炸下,咱一咬牙也耍了起來...
踉踉蹌蹌、歪歪倒倒...不一會,咱就覺着腰痠腿疼,渾身上上下下感覺就要虛脫般。可又不能撒手啊,要不然這婚事就不吉利了,咱可不能壞了二弟的幸福啊!
就這樣,我和小五子呲牙咧嘴艱難地耍着花步子,一步步朝大禮堂走去。大夥跟在邊上嘻嘻哈哈耍着猴,看着熱鬧...
咬牙堅持了很久很久...總算能看到大禮堂了,心裡頓時充滿了力量,步子忽地輕快起來。
就在這時,突然禮堂後面楊樹林傳來陣陣嘰嘰喳喳的雀叫聲...
剎那,百多隻沙即鳥歡叫着飛了過來,它們排着隊旋繞在翠蓮姐頭上,“啾啾啾啾...”歡實地叫着,就像是在給小五子和翠蓮姐祝福...叫聲恰似翠鳥鳴笛呀!
這一幕看得大夥瞠目結舌、呆若木雞!我也楞住了。
潘駝背驀地又高喊道:“好兆頭,百鳥朝鳳啊!嗩吶吹起來,其他東西別敲了。”
一時間,嘀嘀...吶吶;啾啾嘰嘰...嗩吶聲、鳥叫聲相互交融,既清脆嘹亮又幽韻綿長,更顯喜慶!
大夥樂呵呵得紛紛靠近小五子和翠蓮姐,他們也想沾沾喜氣。我和熱薩亞就有些涼快了。
咱那花步也停了下來,沒人看呀。心裡正鬱悶着向咱二弟抱歉:大哥沒能讓的喜事大放光彩,對不住喔,怪只怪小五子養的那隻小六子...
忽然,“汪汪...”一陣歡快的狗叫聲炸響,“孫臏”一溜煙跑到咱跟前,起身擡前腿頻頻作揖!
“唉,那邊...那邊有神犬恭賀!”潘駝背驚愕大叫。
大夥齊刷刷向咱看了過來,又紛紛靠上前來。
“恭喜,恭喜...恭喜新婚!”
“恭賀,恭賀...恭賀大喜!”
“蘇秦”和“張義”不知啥時候飛到熱薩亞頭頂,像模像樣地說着人話。
“啊...!不得了呀,還有神鳥祝福。”潘駝背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了下來。
大夥這一下全都跑到我和熱薩亞跟前,歡快地蹦跳着,齊齊喊着:“恭喜,恭喜...恭賀恭賀...”
嘿嘿...還是咱師傅留下的這四大弟子添彩,讓我掙回些面子。唯一不足的就是“蘇秦”、“張義”太過嬌懶,飛了一會,便落到熱薩亞肩頭,讓咱背得更吃力。
在百鳥朝鳳、神犬神鳥祝福下,我和小五子揹着“千金”總算是到了大禮堂。
這時禮堂已經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啊。東監的犯人都已經就坐,“笑面佛”還把西、北、南三監的把頭還有些骨幹分子也叫了過來。其目的自然是激發他們的來年奪“東宮”的雄心壯志。
藍姐笑盈盈地在門口迎接我們,還問我道:“那哈巴狗和那鸚鵡還記得你吧?”
敢情,是藍姐帶它們過來湊熱鬧,沒想它們給咱長足了臉面。
我趕緊說道:“藍夫人,它們都有靈性,不但記得我還恭祝來着。咱以前對它們好,它們都記着。”我也只能幫它們說這些好話,但願藍姐念着它們知恩圖報,對它們好點。
進了禮堂,把新娘子放到那紅地毯上,我和小五子彎腰喘着呼哧呼哧...好一會,才慢慢緩過勁來。
肥根還做司儀,他的頭依然梳得溜光。他那油嘴一番胡侃後,接下來便是拜天地。
一拜天地,二拜長官...
“笑面佛”、“羅剎鬼”、圖老大、虞把頭高高坐在上面,我和熱薩亞跪拜完。可小五子和翠蓮姐沒有下跪,而且臉上是神色也不太好看。顯然他倆還記着仇了,他們的愛情結晶就葬送在“羅剎鬼”手裡,他們怎麼可能向仇人下跪!?
“笑面佛”瞧出了蹊蹺,笑呵呵打着圓場:“嗯...咱們畢竟不是他們的高堂,這一拜就免了吧。”
“羅剎鬼”那獨眼卻陰鷙地悸動了一下!
肥根也趕緊救場,朗朗喊道:“夫妻對拜,進入洞房。”
夫妻互拜後,我又揹着熱薩亞進了新房。把她放了下來,我長長舒了口氣,總算是幫二弟完成了大婚儀式。
“大哥辛苦你了。”熱薩亞輕柔地說道。
“不辛苦,不辛苦...能幫二弟完成婚禮,我這做大哥的也高興。”我苦笑着說道。
熱薩亞抿抿嘴,欲言又止,最後她還是說了:“大哥...今兒你多喝點,不醉...不...歸。”
嗯,聽到這話我先是覺着有些怪異,旋即一想,她是想讓我醉酒大睡,好讓咱二弟出來跟她真正地洞房。
“好好...的...”我沉聲應道,而後走出了新房。
回到大禮堂,又被衆人一陣鬨笑,問我怎麼這麼快?是不是不行啊?要不要幫忙啊....?
我沒搭理他們,端起酒一杯杯猛幹,還胡咧咧嚷着:“弟兄們,今兒咱高興,今兒咱大婚羅...”
可心裡卻覺着一陣陣絞痛...這是爲何?難道我也愛上了熱薩亞?她做了咱的弟媳婦,怎麼就覺着心痛?
甜妞,甜妞...對對,我喜歡甜妞...可那只是喜歡,因爲她曲線玲瓏、身材妙曼,那是男人對女人的一種本能的喜歡,可並不愛她。
熱薩亞那深邃的眼眸,一臉的恬靜淡漠...怎麼總浮現在咱的腦海,揮之不去!
“幹...!”我又大喝一聲,咕嘟咕嘟喝了個底朝天。就想着把這一切的縈心的煩惱喝下去,化成尿...
不一會,我就有些暈暈乎乎,直聽到四周陣陣嘈雜、喧鬧...再過一會,我噗通摔倒地上人事不知...
三弟我背到了新房,隱約聽到三弟臨走時哽道:“大嫂,對咱大哥好點,他...他心裡其實苦...”
聽到這話,只覺着眼角流出兩抹酸楚的淚。
熱薩亞待史布鳥走後,把房門關上,把窗戶也關緊。把朱重天平放到牀上,幫他擦洗乾淨臉。
坐在牀邊,深情地凝望着朱重天,等着她的愛人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