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這消息是從何而來的?莫非大王另有細作在清河羌人那裡?”,韋謏拂了拂鬚,詢問道。他雖然平時喜歡出風頭,但最政事還是十分認真的,只要是他認定對的,那是不會顧慮那麼多的。
“孤沒有別的細作在羌人那裡,孤這是推測罷了。”,冉強自然沒有什麼別的細作在清河,即使是已經受命開始調查劉魁府的林化,也不過是準備用來對內的。放下了酒夫人這邊的心,他有了精神開始考慮羌人的反常來,姚戈仲死了!這是他猛然間想到的,歷史上作爲羌人依賴的姚戈仲,在派四子攻打氐人敗歸後,就臥牀不起了,很快就因爲疾病死去。
“大王料的極準,若不是姚戈仲死了,這羌人怎麼會突然四處派遣使者呢。”,胡睦急忙接口附和道,自從胡家出了盜賣書籍而一枝旁門獲罪的事情以來,胡睦就顯得比以前沉寂了不少,平時內閣討論政事,發表看法的時候也少了起來。不過,這種時刻顯然不是他願意放棄的機會。
“臣也贊同大王的猜測,如今羌人夾在兩個胡羯之間,南又有大王枕戈以待,不得不小心翼翼。”,嶽山沒有去顧忌胡睦對他一直來的態度,而是從容的隨後附和了胡睦的話。
“恩,是有可能,老羌若是還在,以他的爲人,斷不會如此低三下四四處派人交好各處。”,連李農也點了點頭。
“大王,既然姚戈仲已死,接位的定是姚襄無疑,現下姚襄派了求親使者前來鄴城,想必是心裡明瞭中原遲早歸屬大王。大王可趁機同意了這門親事,讓羌人從此歸附大王,中原大事可定了。”,嶽山拱手,首先提出了建議。
內閣其餘的四個人都沉默不語,對於嶽山的建議,他們心裡十分贊同,但,和嶽山不同,他們都是以前曾和冉強共事過,深深知道冉強的脾性,冉強對胡人一向是看不大起的,加上這一兩年對胡人的手段,誰知道大王心裡是不是願意把女兒嫁給胡人?還是不去觸這個黴頭的好。
冉強一時沒有說話,酒夫人的身影忽然象夏天的涼水一樣,從他腦海裡澆過,若是沒有這個身影,或許他會採用嶽山的建議,畢竟這僅僅是一樁交易似的聯姻,這並不代表着將來一定會把小月月嫁給羌人,將來的事情誰能知道呢。“結親的事情暫且以後再說吧,除此以外,你們還有什麼好的計策?”,權謀是醜陋的,但,起碼我不能拿真情去交換,冉強暗暗的想到,來到這個世上,他失去的東西越來越多,但他還是希望能保持一點最珍貴的。
果然如此,其餘的四個人相互看了看。
嶽山臉上有些愕然,自他爲冉強效力以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冉強犯這種顯而易見的錯誤。諸侯間相互結親,是再常用的手段不過了,若是說大王連這個手段都不明白,嶽山是絕對不相信的。“大王,姚襄已經派人前來求親,其用意已有歸附大王之心。若是大王絕了親事,使得姚襄猜疑之下,依附了羯人,大事去矣。”,嶽山的從容有些改變了。
“大王,三師所言極是。自古王霸之道,權謀爲重,豈可因兒女私情而棄大事於不顧?”,韋謏終於沒有忍的住,拂着須說道。
冉強搖了搖頭,臉色堅定:“結親之事無須再議了。”,他無法解釋,也不知道如何解釋。
堂內一時沉默了,靜的有些壓抑。
“胡人欺我中原無人,蠻夷之輩竟然紛紛稱王稱帝,視我漢人如無物。自漢以來,中原屈膝塞外,每每以公主許親,更是令天下人汗顏。如今中原之民翹首以待,盼孤驅逐胡人收復中原,若是孤此時和羌人結親,何以面對中原父老?何以得天下之心呢。”,冉強打破了沉靜,他本來是想尋找藉口安撫內閣五個人,雖然說的有些誇大,但說完卻心裡卻真有些感觸起來。
嶽山似乎有些意動了,當初對中原淪入胡人之手,比世家大族的人更爲憤慨,雖然在官場已經磨練了近兩年,但這種感覺卻沒有減少多少。“大王說的是,是山一時有些短視了。”,嶽山改變了想法。
“三師此話何意?”,韋謏拂鬚驚愕的問道,他不同於嶽山,對於和胡人結親,沒那麼多憤慨。自古權謀本就是如此,若爲君主者都似這般,爲了什麼天下人汗顏而優柔不定,哪還能有幾個會成就基業?更何況如今並不是被迫和胡人結親,而是胡人前來求親示弱,一向多謀的嶽三師怎麼忽然被大王的推託之辭說動了?
嶽山轉向了韋謏,淡淡的道:“老大人,自胡人侵佔中原以來,我中原漢人被視若牛馬,命若螻蟻。若非大王憤而起事,還不知何日才得收復我中原之地。如今中原士民因怒胡人而歸心大王。和羌人結親雖得一姚家卻可能失中原士民之心,此得小而失大矣。山一時短視,差點誤了大事。”
冉強本只想着找到了藉口,可以推託了親事,沒想到嶽山比他想的更贊同他的說法。“若是絕了羌人的求親,你們有何其他對策?”,放下了親事的難題,必須得找到其他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