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倩影衣着裝扮頗爲火熱大膽。
流金般的長髮自她白皙如玉的肩頭批落而下，如若金色火焰。
她身上的飾品亦是以金、白金色爲主，乍看之下，猶如一尊沐浴着大日金焰的神女。
這幅模樣……
“嵐羲仙子。”
柳承淵第一時間辨認了出來。
正是當初羲和界第一強者，執掌大日金輪，鎮守羲和界上千年的嵐羲仙子。
看到她，柳承淵先是一怔，緊接着心中一沉。
嵐羲轉過身，看着柳承淵，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般，輕笑道：“不必擔心，無論如何，我們同自羲和界中飛昇而來，雖然你並非羲和神宮一員，但……眼下你既然成了混沌神殿弟子，這一切，就不重要了。”
柳承淵聽了，卻也很快恢復過來。
對，現在的他有什麼好怕的？
儘管百年前沒有抽出因果律，但，無論是宇宙大撕裂還是規則武器，哪一種不都是能對仙王，乃至整個仙界造成毀滅性破壞的恐怖殺招。
再加上他手中的超新星爆發、太初黑洞、二向箔等手段，一股腦丟下去，常羲仙尊也要頭皮發麻。
在這種情況下，他是不是羲和神宮弟子並不重要。
念一至此，柳承淵平靜道：“看樣子要見我的不是浮瑜峰主，而是嵐羲仙子了。”
“確實如此，浮瑜師姐大部分時間用於閉關苦練，爲即將到來的宗門道子爭奪戰進行準備，倒是不會將目光放到真傳弟子，甚至是峰主以外的人身上。”
嵐羲仙子道。
道子爭奪戰每千年一屆。
和峰主，只要十個元會內能修成太乙金仙，數量沒有限制不同，混沌神殿的道子數量有限，一直只有十人。
之所以只留十個名額，是爲了確保十位道子擁有最好的資源培養，以讓他們儘快領悟法則，修成仙尊。
可以說，能夠成爲混沌神殿道子的，每一個都相當於候補仙尊。
每隔千年，真傳弟子中的佼佼者都能獲得挑戰道子的資格，一旦挑戰成功，就能成爲新的道子，千年內享盡混沌神殿最高規格的培養。
“眼下我們同屬混沌神殿一員，又都是正式弟子，仙子之稱大可不必，柳師弟不妨稱我一聲嵐羲師姐。”
嵐羲補充了一聲。
“嵐羲師姐。”
柳承淵點了點頭：“不知嵐羲師姐尋我有何要事？”
嵐羲並未回答，只是若有所指道：“看樣子，烏桑雖然其他方面不行，但他的猜測還是正確的，你確實是得了了不得的傳承，原本我以爲，或是金仙霸主級的傳承，現在看來，這傳承，怕是達到了仙尊一級，否則，你沒那麼容易斬殺得了迦樓王和迦樓達王兩大懸賞榜上的五重天妖族。”
對於嵐羲知道自己斬殺了這兩大五重天妖族，柳承淵並不感到奇怪。
迦樓達、迦樓達王隕落時，周邊有不少人在。
再加上他短短百年裡，花費兩千多萬貢獻值，只要一聯想，自然就能扯上關係。
當然了，這得是刻意留意了他動向的人才能悉知。
柳承淵拿着羲和神宮正式弟子的身份推薦進入混沌神殿，這百年裡在交易區大肆收購也算得上高調，嵐羲仙子注意到了他仔細瞭解一下也不是怪事。
他並未說話，只是看着嵐羲仙子。
“那麼，聯合如何？”
“嗯！？”
柳承淵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個人有個人的機緣，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仙界開闢至今已有十幾萬元會，至今誕生的仙尊數不勝數，他們留下的傳承亦是不知凡幾，縱觀仙界，亦是從來不乏有仙人突然得到仙尊傳承進而一飛沖天，飛黃騰達，但更多的，卻是因福緣不夠，尚未崛起時便被各種各樣的原因扼殺，不得不飲恨收場。”
嵐羲看着柳承淵：“妖魔詭神聯合，使得仙界衆仙壓力劇增，不得不開啓大爭之世，力求培養出一位位仙尊鎮守邊疆，抵禦妖魔詭神入侵，天材地寶、道法機緣，有能力者據之，這是諸位仙尊、仙王們默許的規則，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只有歷經風雨，千錘百煉，才能讓仙人脫穎而出，成就仙尊，爲此，縱然其成長的道路上屍骨累累，混沌神殿，乃至仙道十宗也在所不惜。”
她的目光朝混沌神殿外望去：“因爲，對於擁有真正不朽生命的他們來說，芸芸衆仙，亦如凡人，更如路邊野草，死了一茬又一茬，並不會引起他們太大的情緒漣漪。”
柳承淵知道，嵐羲說的是真的。
對那些仙尊來說，常人的壽命確實太短暫了。
仙界，對仙人的腐蝕比混沌太虛還要強上一分。
哪怕是不朽金仙，號稱超脫了歲月之力的腐朽，可實際上在漫長歲月下，他們的心靈終將慢慢老去，思維、意識，漸漸變得遲鈍、頑固，能活上億年的不朽金仙不多，大部分甚至只有幾千萬年的壽數。
當然了，活上億年、數億年也不是沒有，可就像是凡人中的長命百歲一樣，真正能活到百歲者，又有幾人？
只有到了仙尊階段，仙體、精神、思維承載法則，和法則融爲一體，借法則之力消磨歲月之毒，才能做到真正的歲月不腐。
人和人之間想要建立深厚的情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個人，或許會對一個養了幾年的寵物情感深厚，可如何會爲了一個就相處了半年、幾個月的動物花費大代價？
更別說那些就幾天、幾個小時情感的物種了。
“遺憾的是，我們現在，就屬於那種死上一茬又一茬，仍然不會在仙界高層中引起多少漣漪的野草。”
嵐羲說着，馬上重重的補充一聲：“而我，不願成爲野草！”
“我也不願。”
柳承淵聳了聳肩。
“可問題是，像我們這種‘野草’在仙界實在太多了，無論我們再怎麼自命不凡，再怎麼認爲自己天賦橫溢……不朽十階，法則四步，仍然足以讓所有人發自內心般的絕望，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不像變得像那些仙人一樣，不像等到幾千萬年，上億年後，像他們那般悔恨、瘋狂，我們只有一個辦法。”
嵐羲看向柳承淵：“爭！拼了命的去爭！他們沒有的機緣，我們有！他們有的機緣，我們比他們更好！並且強強聯手！如此，我們才能在這種激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更好、更快的站在仙尊的大門前，奮力一搏，魚躍龍門。”
柳承淵聽明白了：“你此番前來，是想要和我聯手？”
說完，他笑了笑：“既然你知道我極可能得了仙尊傳承，現在才金仙境界，卻連迦樓王、迦樓達王這等不朽金仙頂尖的存在都能滅殺，那麼，我爲何要和你聯手？你又有什麼值得我和你聯手？就因爲我羲和神宮弟子的身份有問題？”
“當然不是，我從來沒有拿你這一身份要挾的意思，因爲我知道，毫無意義。”
“那你的底牌是什麼？”
“我不知道，不過，根據我的推算，我未來成就仙尊的機緣確實在你身上。”
嵐羲毫不避讓的看着柳承淵。
“呵。”
柳承淵輕笑一聲：“你說你成就仙尊的機緣在我身上，我就要……”
不過他話沒有說完，卻彷彿想到了什麼，心中一動：“你說……你的推算？你精通因果推算之道？”
嵐羲有些意外的看了柳承淵一眼：“你不知道常羲宮主是因何收我爲弟子的？”
“不是你……”
柳承淵很快想到了什麼。
天賦？
嵐羲仙子即便再有天賦，對於連不朽金仙都未曾修成的她來說，根本入不得常羲宮主之眼。
因爲，對常羲這等仙尊來說，不朽金仙的壽命都稱的上短暫，何況金仙了。
金仙數十萬年的壽數在他們眼中……
就和凡人眼中一個只能活一兩天的生物差不多。
嵐羲仙子能成爲常羲宮主的弟子……
“你的天機術修煉到什麼程度了？”
“六重天。”
嵐羲道。
當年天機界有天機術十六重天的說法，仙界……
同樣有。
不過，仙界的天機術一共只有十重天。
十重天圓滿後就能進一步窺覷到因果之道。
天機術修行向來極其艱難。
羲和界如此，仙界同樣如此。
不知多少仙道九重的大人物卻因天機術無法圓滿，窺覷不了因果之道而無法推開造化之門。
六重天的天機術……
理論上可以窺破任何一位太乙金仙身上的因果。
前提是對方天機術造詣遠遜色於她的情況。
嵐羲一個金仙，可在天機術上卻有此造詣……
難怪能入常羲宮主之眼，被她收爲弟子。
估計她在因果推衍之道的能力相較於常羲宮主來都半斤八兩。
未來若能再突破一重……
常羲宮主都有地方用得上她。
“你的因果推衍之道爲何……”
“在仙界，打聽他人機緣，乃是平等相交的禁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就像我不會去追問你身上，那位太一仙尊的傳承一樣，你也不必來打聽我身上有關於因果之道的隱秘。”
嵐羲道。
“說得好。”
柳承淵微微一頷首：“我想我們已經存在合作的基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