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你何出此言?不管對方實力如何強,臨冬城我絕不會拱手送人!”虎威圓睜着虎目,手按着腰間掛刀的刀柄,似乎對段峰忽然說出這種服輸的話很不滿。
“大公,雪狼營也誓與來犯之敵血戰到底。”段魂也一副義薄雲天的樣子。
段峰苦笑着搖了搖頭。
“你們說這樣的話也是應該的,但是,如果你們知道了蛇族的秘密,恐怕就就不會如此說了。”
“爲什麼?”二人齊問。
虎妞看着苦笑着搖頭不止的段峰,臉色也十分的凝重起來。
“各位,大公所說不假,其實不論你們戰與不戰,蛇族都是打算置臨冬城以及這些人與死地的。”虎妞的手朝下方一劃,將一眼看不到邊的難民都劃了進來。
“什麼意思?”公主愕道。
“公主,這次蛇族恐怕謀劃的不止是臨冬城。這些趕來的難民,也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虎妞答道,臉色少有的沉重。
“這些難民與蛇族的什麼計劃有頭?”公主再次問道。
虎妞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次趕來的難民數遠遠的超過我們先前的預估數,看情況是八百里平湖兩岸的居民都全在這裡了。如果風霜率領的帝都軍隊爲了要讓難民打前鋒,根本就用不着趕這麼多人來。將這麼多人趕來的目的,只能有一個解釋。而這個解釋事關蛇族的一個大秘密。”虎妞解釋着。
“復活蛇族的先祖風姬。”段峰有些無奈的說道。
“復活風姬?蛇族先祖?這些到底怎麼回事?”虎威也被有些不知所以了。
“我們臨冬城裡有一個東西是蛇族必須要拿到的,就是吉茶莊中心位置的百葉蓮心。算算時間,離百葉蓮心完全盛開的時間也差不多了。蛇族是算準了這個時間來的。”段峰依舊一副無力的狀態。
“你們一句話說完行不行?你們這樣子說,越說越急人了。”虎威有些耐不住了。段峰和虎妞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就是不往重點上說,讓他急的嗓子眼裡直冒煙。
虎妞在虎賁團裡住了幾日,對虎威也沒有什麼惡感,看了一眼急相的虎威,接口道,“虎帥,要復活風姬需要兩樣東西,一樣是百葉蓮心,另一樣,就是他們……”虎妞指着城牆下漫山遍野的難民,稍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以及臨冬城所有人的命了。所以說,無論我們戰與不戰,其實結果都一樣淪爲蛇族復活風姬的工具。”
“血祭!復活風姬需要的是血祭。這場血祭必須要足夠的血纔可以完成儀式,我們的血都已經被蛇族計算在內了。”段峰道。
這是一個在臨冬城裡古老相傳的傳說。已經極少有人知道,也只有像段峰這樣博覽羣書學識如海的人,才能夠知道那些塵封於歷史中的傳說了。
“那我們,是戰還是不戰?”虎威被段峰和虎妞的這些話弄的也手足無措,處於戰與不戰兩難的境地。
戰,是死!不戰,也是死!
最終他們都逃不掉蛇族的這場算計。
“蛇族的血祭需要真正的血流成河,這些人被趕來了這裡,應該不會錯了。”虎妞是這羣人裡對真相瞭解的最爲清楚的一個人。段峰只是通過古籍知道事情的真相,而虎妞通過虎王一族的傳承的記憶,對這個情況的把握是比較真實的。
“那,那我們怎麼辦?難道就在這裡等死?”段魂也着急道。
段峰苦着臉。
一着算錯,沒想到蛇族動的是復活風姬的心思。現在臨冬城被三面圍城,難民的總數超過了臨冬城全城的人數的幾倍。憑着臨冬城統領大營的十萬將士,想在這近千萬的難民中開出一條血路,就已經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更別說這裡面還有着風霜混進來的帝都精銳。
“怎麼辦?我們現在還能怎麼辦?除了等死,還能有什麼別的出路?”段峰道。
段峰是段氏王室現在能主事的最高級別的行政長管,現在說他是軍政一把手也沒不爲過,畢竟他的資格和閱歷擺在那兒。正是因爲他深知蛇族這次行動的恐懼,所以才知道無論他們抵抗還是不抵抗,其結果都是一樣的。
蛇族準備了那麼長的時間,才攻來臨冬城,一則是因爲帝都因爲臨冬城出身的官僚們的反對;另一方面,蛇族正是利用了這些官僚們反對在爭取時間。
名義上這一次攻打臨冬城,是風霜爲了報殺子之仇和爲了國師的罹難討一個說法;而實際上他們是在等時間,等百葉蓮心的完全盛開,同時又可以讓臨冬城的守軍認爲他們是被臨冬城出身的官僚所阻,讓臨冬城的人不至於早早就撤離,使臨冬城成爲一座空城。
這一切的計算都十分的精密,將臨冬城以及臨冬城一派的官僚都徹底的矇住了。直到風霜率領的部隊渡過了平湖,兵臨城下之際,從虎門族長和段氏一族的高手們的表現看,他們似乎到這個時候纔算是真正的瞭解到了風霜以及蛇族的意圖。
所以爲了保全全族,他們應該是和風霜達成了什麼協議,以至於對臨冬城內的子弟血脈不管不問,都處於全力自保之中了。
“反正是死,那就讓我殺個痛快。拉一個夠本,多殺一個就賺一個。”虎威看情勢已經是不可逆轉,索性放開了,戰場之上的生死本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現在既然橫豎都是一個死字,不如轟轟烈烈的去死,也比在這裡左右爲難的強。
“你準備殺誰呢?”段峰問道。
虎威一愣。
是啊,準備殺誰呢?難道衝着這近千萬的難民們揮刀?但如果不朝他們揮刀,又怎麼知道哪些人是帝都的精銳呢?
原本是有一個方法是可以驗證出來哪些人是帝都軍隊裡的人,只要一測等級便知。臨冬城統領大營最高等級的才一級,所有測不出等級的人都可以看成是帝都精銳。
但現在不同了,這些被趕來的難民裡面,也夾雜了一些一級以上的霸師,這些人據虎妞所言,基本都中了九轉鎮魄香,神志已經被人所控,只是一具有着殺傷力的行屍走肉而已。
就是一通衝殺將這些人殺了,統領大營的將士折損不算,對帝都精銳有沒有影響,是一個很大的問號。
虎威非常鬱悶,這種看不到敵人的戰爭,他從來沒有打過。讓他拿着自己的槍,向着手無寸鐵的難民,他又實在做不到。
段魂比虎威的正氣更甚,更不願意讓自己的軍隊攤上一個濫殺無辜的罪名。生爲軍人,當戰死沙場,手中的亮銀槍,應該刺中的是敵人的胸膛,而不應該沾着平民百姓的血。這是段魂的一個堅定的信念。
兩軍主帥被眼前的難題難住了。
有心殺敵,但看不到敵人,還怎麼殺?
“這叫我們怎麼辦!”虎威一拳重重的擂在了城垛之上。
“要破壞這場血祭也不是毫無辦法。”虎妞沉思了一會,忍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
“什麼辦法,快說,快說!”虎威第一個搶着問。
段峰只聽看到過這個傳說,但對怎麼破壞掉這個復活儀式卻沒有什麼心得。他看着虎妞,眼裡也帶着一份期待。
“炸開大壩,護城河裡的一把火,將這些人燒乾淨了,血不夠時,儀式自然也就啓動不了。”虎妞有些猶豫的將這個提議說了出來。
要是讓虎妞拿主意,早就這麼幹了。但現在的臨冬城畢竟不是她說了算的。臨冬城城裡有很多鄭潛在乎的人,這就讓她也覺得必須要保護這些人了。
這個提議,難壞了虎威和段魂,也難壞了段峰。
大壩一炸,火油點着,確實可以在臨冬城和難民之間生生的弄出一道屏障出來,但是那是以五百丈寬的護城河上擁護着的人命爲代價的。
兩軍主帥的虎威和段魂不必說是肯定下不了這個手,就是一慣能權衡厲害的段峰,面對着這麼多的人命,他也覺得這個決定他下不了。
段峰面有難色,低頭沉吟,來回的走着。
“臨冬城一百五十萬人,能不能活命,就看你們的了。”虎妞平靜的說道。
臨冬城是鄭潛的根據地,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原因,虎妞才懶得管這些人的生死。
公主一直咬着牙在一旁默不作聲。她也聽明白了,這就是蛇族的一場驚天的陰謀。包括她在內的臨冬城一百五十萬人,都在蛇族的算計之內。
現在到了要下決定的時候了。這個決定無論是誰去下,都將揹負着永遠的良心的責備,但又是必須要下的一個決定。
公主往前走了一步,正欲開口說話,卻聽到臨冬城城牆下面爆出來了一陣驚呼。人羣像炸開了鍋似的亂成一團。
城樓之上站着的衆人都齊齊的向下看去。
在難民潮裡涌起的一波一波的騷動,已經開始擴散,並且,從人羣裡有着血光冒出。
在人潮裡的很多的方位上,正在展開着一場屠殺。各色霸氣亂飛之際,人羣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每一個方位都有着和難民相同打扮的人,全身裹於各色的霸氣之中,霸氣被凝成了細小的各種兵器,從他們的身體上飛射出來。
距離近的難民很快便倒了下去,各色的霸氣兵器繼續亂飛着,以他們爲中心,難民中間被開出了一個一個的大洞。這樣的方位有很多,這些人似乎是同時接到的命令,同時的行動了起來。
虎妞的眼尖,知道這些人動手時有着一些時間上的延遲,總是一處動手之手,臨近的一處稍遲了一會再動手。就像是烽臺上的烽火,是一個連着一個燒起來的。
這樣的方位極多,不多時,難民潮裡已經哀聲遍野,亂成一團。到處都是霸氣飛舞,無論逃向哪一個方向,都沒有躲避之處,難民們只一會之間,就倒下去了很多。
血的味道沖天而起!屍體一摞一摞的堆疊着,血從他們的身體下面漫了出來,匯在一起。
這纔是真正的,血流成河!
第一次,虎威和段魂見到了這樣慘絕人寰的殺戮。
第一次,兩軍主帥看到了還有人屠殺手無寸鐵之人,竟然是如此的毫無顧慮。
“炸壩!公主怒喝之聲忽然響起。
衆人的注意力都在城下,誰也沒有注意到公主已經掏出了傳送紙,向着傳送紙上面的守在大壩上的軍卒下起了命令。等聽到公主的這一聲喝時,他們才如夢初醒的轉過頭來,看着臉色決絕的公主。
“無論你們誰要罵,就罵我好了!”公主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