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虎妞道。
虎妞的胳膊已經被公主挽住,公主擔心虎妞一個激動,衝上去就給人一爪子。不管抓不抓得到,但兩大軍團之間的矛盾立即就會因爲這一爪而爆發。
段氏大元老的涵養功夫比紅臉老者似乎強上不少,沒有理睬虎妞的挑釁,而是盯着虎門的風雲兩位元老。這個時候,他很清楚,虎賁團實際的掌權人,還是這兩位曾經在虎門之內呼風喚雨的人。
風元老和雲元老互視了一眼。
“不能啊!兩位元老!”虎門的三長老幾乎是帶着哀求的口氣了。
“兩位元老,這事關虎賁團的存亡,請兩位元老深思!”一直沒有說話的虎門的二長老也開口了。他和大長老一樣,也受了不輕的傷。他的這個傷是拜段氏一族的段玉所賜,他對段氏殘殺虎賁團的事,一直都耿耿於懷。
“兩位元老,這是我段氏能爲你們做的極限了。事情已經不能再有遲疑,否則,我們誰都走不了。”段氏族長趁熱打鐵。
如果這個時候,能將虎賁團收歸摩下,且不說虎賁團的這些高層的實力,就是虎賁團的那些殘兵,如果善加利用,將來也是很好的戰力。但是要想這些虎門的弟子爲段氏賣命,沒有虎賁團高層的首肯,是沒有辦法做到的。
在暗夜森林的魔獸進攻臨冬城這一役中,如果能將虎賁團收服,對段氏而言,就沒有什麼實際的損失了;如果這些虎賁團的老兵將來能爲段氏殺敵於戰場,算起來,段氏在這一役中,還略賺了一點。
這是段氏族長最想要的結果。
而且從實際的情況看,只要段家撒手,虎賁團絕對處於四面楚歌的境地。所以,段氏族長有把握風雲二老會答應他的要求。
讓虎氏一脈在他們的手上斷了根,這個罪名他們擔不起!
段氏族長如此想着的時候,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笑意。
“虎竹,虎簫,……”風元老面有難色的開口了,虎竹虎簫是三長老和二長老的名字,已經有很多年兩位長老沒有聽到別人這麼喊他們的名字了。
“風元老!”兩位長老躬身候命。風雲老這個時候,用這樣的稱喟,代表着風元老已經下了很大的決心,要做出決斷了。對於長輩的決斷,兩位長老不管有沒有意見,都會聽命,這是虎門的規則。
“就按段氏族長的說法,撤了吧。段族長,我答應你了。”風元老似乎有些疲累,身體擺了一擺。雲元老上前將風元老扶住。
“是!”二長老和三長老拖着長長的尾音,身體躬的更低了。
“呵呵,好啊。風元老,雲元老,還有兩位長老,從今天起,虎賁團和雪狼營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呵呵,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段氏族長上前,一手牽住風元老的手,另一手牽住雲元老的手,像是久別的三兄弟重逢一樣。
風雲兩位元老面無表情的讓段氏族長牽着他們的手。
而虎門的兩位長老躬着的身體卻久久的沒有立起來。
虎妞心細,她看到兩位長老的肩頭在細密的抖動着。
虎妞知道兩位長老此時,肯定是怕別人看到他們的臉,所以才長久的躬着身體不願起身。因爲此時,他們倆已經老淚縱橫!
虎妞都能看出來的事,段氏族長何嘗看不出來?但是他卻故意裝着不知道的樣子,親暱的拉着兩位元老的手,說要去痛飲幾杯。
“不了,族長,你還是先計劃一下撤退的事吧。虎賁團那麼多後輩的性命,現在全都交到了你的手裡了。”風元老用一隻手將段氏族長握着的手抹開。
“也好,也好。那我們先去外面看看,那些魔獸說不定就會來第六波的攻擊,怎麼撤退,我們是要好好的計議一下。”段氏族長笑道。
幾位將手攏在袖口裡的段氏元老,看到事情圓滿的解決,帶着滿意的神色,紛紛從虎門衆人的面前走過。
經過虎妞的面前時,紅臉老者狠狠的瞪了虎妞一眼。
虎妞也睜大着眼睛,狠狠的反瞪了回去。
段氏大元老咳嗽了一聲,紅臉老者便悻悻的去了。
待到段氏族長一行人完全的出了正和殿的大門之後,憋着氣的風元老再也堅持不住,一口血霧從嘴裡噴了出來。風元老隨後即倒,癱軟在地上。
“風元老!”兩位正低頭飲泣着的虎門長老嚇壞了,他們也顧不得擦自己臉上彎彎曲曲的淚痕,紛紛奔到了風元老的身邊。
虎氏三兄弟也急步的圍了過來,他們跪倒在風元老的面前,想將風元老扶起來。
“不用了。讓我躺一會。”風元老虛弱的說道,“我不知我做的是錯是對,但是也只有這樣做,才能做全你們的性命。如果列祖列宗要怪罪,就全部怪罪到我一人的頭上。我不能讓虎門斷的血脈斷送在我的手裡啊。”
風元老說着說着,臉上漸漸的爬滿了暗黃色的眼淚。
“大哥,還有我。我們四兄弟現在還在一起的,就只剩下你和我了。我會一直都陪着大哥的。如果列祖列宗真的怪罪下來,這個罪名我們兄弟二人一起扛。”雲元老說着,走到風元老的身邊,曲腿坐到了地上。他將風元老的上身扶起來,枕着他的腿彎,再用手指將風元老嘴角邊的血漬勾刮乾淨。
風元老想笑一笑,一激動之間,胸口劇烈的起伏了一下,伴隨着風元老一陣劇烈的咳嗽,他嘴裡涌出了大片血漿,將他的前胸染溼了一大片。
“你們就這樣將虎賁團送給段家了?”虎妞的聲音響了起來,她的聲音裡滿是怒意。
“虎王,我們知道這樣子有些對不起鄭潛,但是事已經至此,我們不能再將希望放到鄭潛的身上。”雲元老怕風元老再說話會牽動內傷,搶着先回答了虎妞的話。
“你們以前也和鄭潛相處過,難道你們就不相信鄭潛會回來?無論什麼時候,鄭潛答應的事,從來都沒有食言過。難道你們要等他回來之後,留給他一個支離破碎的虎賁團?”虎妞的眼睛瞪的很大,她說話的聲音也很大。
公主在一旁不停的拽着虎妞,但是虎妞扭身不理公主,繼續着她大聲的責問。
“虎王,情非得已,我們也不想這樣。如果鄭潛真的能回來,如果他要怪,就怪我們兩個老不死吧。你就放這些後輩們一生路吧。他們再戰下去,只有死路一條了。”雲元老坐在地上,神色平靜的說着。
“沒有鄭潛,哪能有虎賁團的今天的成就?沒有鄭潛,虎賁團在虎門族長叛變之時,就已經被段氏吞了。你們現在能站在這裡,不都是拜鄭潛所賜,難道你們真的這麼快就這麼忘恩負義?死有什麼關係?我虎王一族世代單代,我都不怕死,你們怕什麼?鄭潛的父輩七世單傳,哪一個爲了顧全自己的血脈而卑躬屈膝?那樣活着,是你們這些做長輩的,對後輩的污辱!”虎妞一口氣將長串的話說出來,中間幾乎沒有加標點符號。
風元老和雲元老沒想到平素不善言辭的虎妞,在這個時候忽然的爆出了這麼有力的話。虎妞說的每一句話,都像巨錘轟着兩位虎門元老的內心。
兩位元老又相互的看了一眼,臉上顯出了一些慚色。
虎門的三長老此時卻喝斥了起來,“虎王,雖說你對我虎賁團也有恩,但是你沒有資格用這種語氣和兩位元老說話。如果虎賁團的子弟們都滅絕了,你可以無事一身輕!但是兩位元老肩上的擔子有多重,你能理解嗎?虎賁團被編入段氏,我何嘗甘心,我不心痛?”三長老激動的握手成拳,擂着自己骨瘦如柴的胸口,砰砰作響,“那些後輩子弟,都是我虎族的根,是我虎族的血脈啊!虎賁團散了,最心痛的是我們啊!”
三長老說的聲淚俱下,聞者無不動容。
這裡面,其實最有發言權的是虎氏三兄弟。虎賁團解散不解散,以及論對虎賁團的感情,虎氏三兄弟纔是最有資格說話的。但是在這些前輩面前,最有資格說話的人,反而變成了最沉默的人。
“可笑,可笑至極!”虎妞沒有被三長老的話感動。
虎妞是虎王之身,她的記憶傳承着歷代虎王保留着的經驗,虎賁團目前面臨的危機對她而言,只是小事一樁。她沒有那麼多的牽牽絆絆。在她的意識裡,縱使身死也求一戰,纔是本質。什麼血脈傳承,什麼斷了香火之類的事情,全不在他的考慮之列。
卑躬屈膝的活着,那還不如死了好了!虎妞是這麼想着的,將虎賁團拱手送人,虎妞對這些虎門的長輩們充滿了鄙視。她認爲兩位元老,包括兩位元老,都是貪生怕死之輩,與這樣的人爲伍,她感到羞恥。
“虎王,如果你願意,我們會陪着你戰鬥到最後的。”風元老喘息着說道,他的身體極其虛弱,看得出來,做出了那樣的決定,他所承受的負擔非常的重,對他的傷體而言,無疑是血上加霜,“虎王,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但是,我卻不得不這麼做。”
“你,不怕死?”虎妞問。
風元老慘然一笑,“我活的夠長了,還怕什麼死?虎賁團編入段氏,不代表我也會編入段氏。我會留在這裡,戰鬥到最後。”
“我們也會的!”二長老三長老同聲應和。
雲元老向着虎妞淡淡一笑,“虎王,是不是很意外?這就是人類複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