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英傑對找到索頭,原本是不抱有什麼希望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是,從他登上旗艦的時候起,那個令他討厭的感覺就一直沒有再出現過,而索頭也被他順利的找到了。
分解索頭是必須要習得高家獨創的結索之法才能得以實施,高家是望海城的王族,世代與大海爲伴,結索之法的產生也是爲了應對出現的特別的情況,而普通的情況,鐵索連環這個方法足以應對了,所以,這個結索之法是高家的不傳之秘,現在高英傑要傳給樓無心,是犯了家規的。
高英傑當然也知道有違家規,但是現在事態緊急,而且要解開索頭,必須要求解索之人有一定的實力,放眼整個艦隊,能和他一起幹這件事的,除了高英傑,幾乎就再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了。
樓無心也大致猜到這樣的結索之法,是高家很珍貴的一個技能,現在高英傑要傳給他,肯定是冒着一定的風險的,只不過現在的情勢有些緊急,他也顧不得去趕高英傑這個情,一切以解決眼前的危難爲重。
樓無心本身的底子就很好,學習能力自然是不在話下,高英傑帶着樓無心繞着旗艦走了一大圈,在層層疊疊的鐵索之中,手把手的教樓無心怎麼識別索頭的位置所在,如此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樓無心對高家的這個結索之法也大致有了個瞭解。
“樓大人果然是天縱奇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掌握到我高家結索之法的要領,很是難能可貴。”高英傑讚道。
樓無心一抱拳,“是高大人教的好!”
“呵呵,我們就不要在這裡相互吹捧了,現在既然你已經習得我高家的結索之法,那麼現在我們就開始吧。”高英傑道。
“可是,如果我們將旗艦的索頭解開,別的樓船怎麼辦。”樓無心問。
高英傑臉色一整道:“我們這些人都是大海上討生活的人,就像戰士一定會戰死沙場一樣,我們都已經做好了這樣的覺悟了!”
樓無心立即明白了高英傑這是要打算要犧牲掉那些樓船來確保承平大帝的平安無事,承平大帝是帝國的希望所在,他倒帝國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沒有了,樓無心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讓一次性就犧牲掉那麼多的水手,而且這些水手還是高家最精銳的船員,想來,高英傑此刻的心裡一定是如刀割一般的疼痛吧。
樓無心默嘆了一聲,在這東海之上,也就是一片戰場啊,這裡的每一個水手都是一位勇敢而傑出的戰士。
“難得高大人的這片心了,那麼我們就開始吧,不要浪費了那麼多兄弟的犧牲!”
高英傑很沉重的點了點頭,如果抱有希望,他何嘗願意犧牲掉這些生死與共的兄弟,但時勢逼人強,承平大帝的安危關係到一個帝國,他們這些人的命與整個格林帝國比較起來,就顯的微不足道了。
二人的身上各罩着不同顏色的霸氣,分頭在旗艦之上尋找起索頭來。
一片冰雹的嘣嘣之聲中,就見二人像是兩盞急速夜行的發光體一樣,分兩個不同的方向繞着旗艦奔走了起來。
如此又過了約兩個時辰左右,當高英傑和樓無心再次會面的時候,二人都已經是滿頭大汗,身上的光芒也一時黯淡下去了不少,高家的結索法,特別是要解開旗艦上的索頭,很需要花費一些霸氣,二人的實力在霸天大陸雖然也可以稱得上是一流高手,但是也架不住這麼長久的耗費。
二人各自都氣喘吁吁,雙手撐着膝蓋。
“我這邊都解完了,你那邊如何。”在解索頭這事上,高英傑畢竟還是要高出樓無心一籌,稍事休息了會,他就緩過勁來了。
“應該也完成了。”樓無心道。
“好,現在就需要我們倆合力了,成敗在此一舉了!”
樓無心點頭,他知道高英傑所說的成敗在此一舉的意義是最後的一道高家結索之法的最後一道關口。
因爲整個鐵索連環的索頭最後都彙總到了旗艦之上,而這鬆開這些索頭之後,並不能完全就將旗艦與各樓船隔開,這些索頭之中,還有一個總索頭,這個總索頭是需要高英傑和樓無心二人合力,才能解得開的最後一關,只要解開了最後這一個總索頭,才真正的將旗艦與各個樓船分隔開來。
樓無心的心裡其實還有着別的疑問,但是現在不是提問題的時候,先解開總索頭,再看高英傑下一步怎麼辦吧。
二人縱起了身形,落到了旗艦最粗的一根桅杆之上,這根桅杆上繞着的一些鐵索有些異於其他樓船之上鐵索,其他船上的鐵索大約有手臂粗細,而這根桅杆上的鐵索則有木桶粗細,並且在一片悽風狂浪中,黑幽幽的閃着光。
“寒鐵。”樓無心一驚道。
寒鐵是很難得到的一種稀有材料,其堅硬和韌性都非常好,樓無心自己掂量了一下,憑他現在的實力,想要弄斷這麼粗的寒鐵所鑄的鐵索,難度不小。
樓無心有些爲難的看了看高英傑:“高大人,這……”
高英傑一笑道:“我們的實力沒有可能弄斷這些鐵索,我們要弄斷的這根桅杆!”
“可是,這桅杆……”樓無心還是有點犯難。
樓船全部都是用鐵樹做成,尤以旗艦爲最好的鐵樹,而旗艦之上的這些桅杆,則是鐵樹裡最爲精華的部分,其堅固和韌性也就可想而知,如果是隻是一般的鐵樹,樓無心自信還是有辦法將它弄斷,但這個桅杆卻與平常的鐵樹不同,而是鐵樹中的精華部分組成,材質自然會是平常鐵樹的數倍不止。
“所以,才需要我們二人合力,不過,要弄斷這桅杆也是有講究的,你看到桅杆中間的那個節點了沒有。”高英傑的手向下一指。
樓無心順着高英傑手指的方向看去,哪裡看到什麼節點,整個桅杆分明就是一個整體,樓無心疑惑的看了看高英傑。
高英傑一笑,讓樓無心再仔細的觀察觀察,臉上稍有得意色。
樓無心再次的將目光投向了剛纔看向的桅杆位置,這一次樓無心看的很仔細,雖然視線不是很好,但樓無心怎麼說現在也是個霸宗,注意力集中這樣的基本科目還是很容易做得到的。
如此一看之下,樓無心赫然發現了在桅杆的中間位置,有着一道極淺極淺的印痕,這道印痕淺的很難察覺,放在平時如果不是專注的盯着這個地方看,是根本不可能會發現的。
樓無心由衷的佩服起了高家的造船之術的高明。
“動手吧。”高英傑道。
二人早有默契,彈身急下,揮掌直推,雙手正按在了那道極淺的印痕之處,兩人的手上都泛着光,兩道光芒順着他們的手一點點的透進了印痕裡,遠看時,就像是這根桅杆將二人手裡的光華一點點的吸盡了一般。
陡然,桅杆裡發出了一聲脆響,這聲脆響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在桅杆的四周帶起了一股勁風,將鋪天蓋地砸下來的冰雹都盪開去了很遠,桅杆的四周倒成了一片淨空。
脆響聲隨之不斷的響起來,高英傑和樓無心的臉色也變的蒼白了起來,一看就知道二人快要到達極限了。
脆響密集的連成了一片,聲音中間的間隔已經合於一處,這些密集的脆響便匯成了一聲轟然的巨響,桅杆也隨着這聲巨響從中間炸開,上端直向着天空激射而去,像是一發從炮筒裡面射出來的炮彈,直沒進了黑沉沉的烏雲之中。
桅杆斷裂的部分向上激射的力量非常之大,這是合了高英傑和樓無心的全部霸氣一擊,其力道可想而知,捆綁於桅杆頂端上由寒鐵鑄成的鐵索,被桅杆甩了下來,在天空無序的漫舞之後,再各自帶着勁風之聲向下砸來。
寒鐵的重量本身就很可觀,再加以這些鐵索又是如此的粗大,砸下來的力道也就非常可觀了,這些寒鐵索的索頭落到了圍繞着旗艦的樓船之上,將這些本來就搖晃不止的樓船砸的東倒西歪。
高英傑和樓無心二人霸氣耗盡,也從空中直墜了下來,重重的摔在了旗艦的甲板之上,護身的那些微弱霸氣根本就擋不了這沉重的下墜之力,二人實打實的摔了個五臟移位。
二人的嘴角都漫出了一些血絲。
高英傑重重的一口將口裡的血吐了出來,而樓無心則伸出了舌頭,將自己嘴裡的這些血絲舔了回去,一陣冰雹落下來,打在二人的身上,二人卻表現出一幅渾然不覺的樣子。
“成功了。”高英傑笑道。
“成功了。”樓無心也笑着應道。
旗艦上的響動早就已經驚動了其他的水手,這些水手們看到了旗艦的桅杆直衝進了天空之中的烏雲裡,臉上都顯現出了一種莊嚴而肅穆的神色。
這是宣判。
旗艦的桅杆飛出去,對於他們這些水手而言,意味着的只有一個結局:死亡。
奔忙着的水手們停了下來,向着消失的桅杆行注目禮,在這一片狂風暴雨夾着冰雹之中,水手們的肅穆,顯的無比的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