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玲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沈芊芊只聽見林教授三個字，趕緊拉開房門。
“怎麼了？”
“下面，林教授來了，說找你？”
姜玉玲不敢相信地指了指樓下，臉上一副震驚不已的表情。
沈芊芊也愣了一下，沒等姜玉玲反應過來，她就衝下了樓。
剛下樓，看着沙發上的林軒，沈芊芊就定格了。
林軒看着沈芊芊下來，立馬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姜家人只剩下姜玉玲和沈芊芊，一大早姜名和張淑華吃過早飯便出了門，說是參加商廈的年會。
姜清明和劉祖萍也在剛剛被姜名接走，年會怎麼能沒有創始人呢。
姜玉玲本來在樓下看書，看到傭人把林教授帶進來，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
哪知道林軒下一句竟然是來找姜晚清的女兒的。
“林教授你找芊芊？”
林軒還不知道姜晚清的女兒叫沈芊芊。
姜玉玲就已經衝上了樓，傭人端了茶讓林軒進來坐。
看着下樓的沈芊芊，林軒搓了搓手，面對各種武器研究的時候他都從未失去過風度，如今面對沈芊芊倒顯得侷促了很多。
“你叫芊芊？”
沈芊芊點點頭，走進林軒坐了下來。
“沈芊芊！”
林軒也點點頭。
姜玉玲站在二樓走廊，胳膊趴在樓梯上，腦袋擱在手上，看着下面的兩個人，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理智和素質都告訴她，現在她不適合下樓。
林軒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像是很緊張。
沈芊芊此刻卻心裡坦然的很，如果他是來問真相的她會毫不保留，如果他來是請她回到江城不要在出現在京市的話她也會照做。
“我想你大概知道我跟你媽媽的關係了吧。”
兩人沉默了良久，林軒才說出這句話。
沈芊芊反問。
“什麼關係？”
林軒被沈芊芊眼裡的鎮定喝住了，片刻之後才淒涼的笑了笑。
“那場辯論賽成就了我，也成就了我跟你媽媽，辯論賽結束後我們就偷偷在一起了。”
沈芊芊沒想到林軒會這麼直白。
“然後呢？”
林軒詫異沈芊芊的鎮定，轉念一想，這些事也許她早就知道了。
“在那個年代，自由戀愛還是一種奢侈，我們只能瞞着雙方的家長，甚至是在同學面前也是裝作一副敵對的樣子，可一年後，學校里居然有第一批出國研學的名額，這在當時是非常珍貴的。”
說到這裡，林軒彷彿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裡，已經有些皺紋的雙眸也有些溼潤。
“我靠着家裡和自身的成績獲得了出國研學的機會，跟你媽媽最後一次見面是在我家，我們長談了很久，我跟她保證從國外回來後，我就會跟她家裡提親，你媽媽相信了我，在那一次，我們在一起了。”
林軒有些哽咽，當年刻在骨血裡的事情，如今這般輕易說出來，可心中的千萬情緒卻無法言說。
沈芊芊一直沒有打斷，默默地聽着，對於林軒此刻有些失控她也沒有要寬慰他的意思。
調整了一下，林軒又繼續說。
“之後我就進了學校爲期一個星期的緊急培訓，培訓完之後我們就立刻出發，到了國外第一件事就是跟你媽媽聯繫，我寫信回學校、回家都得不到迴應，我以爲是大學學業緊張，你媽媽沒有時間回信，我也想過中途回國，可我不能，研學正在關鍵時刻，我必須牢牢抓住機會，我在國外一呆就是兩年，再回來的時候......”
“再回來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就是回學校找她，可同學們告訴我她早已經退學了，我也得到了她結婚的消息，我以同學的身份到姜家來找她，她的大哥把我趕出去，說她已經嫁人了。”
“我也想找過她，可我不在這兩年，也確實沒有資格再去找她了。”
沈芊芊只覺得好笑。
說起來好像很情真意切的感情，爲何會這麼脆弱？
離開兩年，再回來人都不見了，也不想着找到對方問一問？
“都說年少深情，看來也不見得。”
林軒聽着沈芊芊諷刺的話，也只是淒涼的笑了笑。
他何曾不後悔，可是當他在國外日以繼夜讀書，早早就拿到研學畢業資格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告訴她，他心心念念牽掛的人已經結婚了，他能怎麼做？
“芊芊，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女兒？”
昨天林軒聽了沈芊芊的話，回去之後輾轉反側，再回想當年的事竟有很多的疑惑。
林軒的媽媽胡玉琴是知道他跟姜晚清在一起的事情，這也是他臨出國前向她坦白了，他希望自己不在的時候，胡玉琴能夠多關照姜晚清。
他每週都寄了信回京市，寄回家裡的沒有迴應，他就往學校裡寄，可依舊沒有迴應，哪怕是姜晚清真的移情別戀要跟人結婚，以她爽朗堅韌的性格應該會給他一個交代。
可是什麼都沒有！
沈芊芊看着林軒。
“是，我是你的女兒，我媽媽就是懷了你的孩子才被迫退學，被迫離開京市，可是你不信她，爲了你的事業你拋棄了她。”
聽到沈芊芊的話，林軒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眼淚刷地就留下來了，有些黝黑的手捂着臉，無聲地哭泣。
沈芊芊看着這樣的林軒，心不禁揪了起來。
她不知道是她自己對林軒有了惻隱之心，還是這具身體見不得自己父親這副模樣。
林軒不住的搖頭，好像是心裡那道防線終於崩潰了。
這麼多年，他從來不提姜晚清，可姜晚清卻在他心裡從未離開過。
他醉心於科研事業，直到四十多歲還不結婚生子，他也沒有打算結婚生子，他在心裡默默地說，他這一生本來想要奉獻給一個人一份事業。
如今人不在了，他只有全身心地投入這份事業裡，才能感覺自己是活着的。
姜玉玲站在二樓看着林軒竟然哭了起來，擡着頭，不住的往下面望。
沈芊芊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過了好一會，林軒才緩過氣來，看着沈芊芊他不敢自稱爸爸，想要伸手摸摸沈芊芊的頭髮，伸出的手也只是停在了半空中。
“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是我對不起你們。”
沈芊芊也有一肚子質疑他的話，一肚子罵他的話，可此時卻開不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