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胡川的活計辦得不好,因爲那個孕婦跟胎兒都沒事,母女倆有驚無險。
周子明責怪崔貴,辦事不力。
不過說好的錢還是給了,就是沒再提工作的事。
崔貴見周子明生氣,也不好意思提,給錢的時候就將胡川給罵了一通。
兩人當時還吵了一架。
當時,崔貴以爲這事就這麼算了,可誰又能想到,受害者那邊咬得那麼緊,不光報了案,還弄了個懸賞通告。
提供有用的線索就能得一百塊錢,崔貴看着都眼饞。
也就是因爲這事,周子明又找到他,讓他去監視胡川,如果被發現,要幫他脫困,不然他倆就完蛋了。
事情越來越向複雜的方向開始發展了。
但已經上了賊船,不得不繼續下去。
崔貴去了,還碰巧地救了胡川一次。
那次丁陽順着線索找到了胡川,其實崔貴就躲在暗處,只是沒有被人發現而已。
胡川聽聞自己被人畫出來了,有家不能回,吵着嚷着要加錢。
崔貴本來就氣胡川這件事情辦得不好,弄得自己到現在也不好意思向周子明提工作,就跟胡川吵了起來。
其實那個時候,崔貴如果跟胡川好好溝通,胡川也不是不能頂罪,反正這種事他以前也幹過。
可崔貴根本不會辦這些事,他除了耍無賴,偷奸耍滑,一無是處。
吵架的時候,他說漏了嘴,將周子明暴露給了胡川,還說出了他廠長家兒子的身份。
胡川一聽,原來背後還有條大魚,那還了得,隨便給個一兩百塊錢已經滿足不了他了,他不光要錢,他還要一份好工作,不然他就去自首,將周子明供出來,將這件事情告訴給葉家。
崔貴知道自己辦壞事了,趕緊將這件事情跟周子明說了。
當時,周子明那個難看的臉色,崔貴到現在都還記得。
哪還有半點溫潤儒雅,陰鷙得可怕。
周子明咬牙切齒,目露兇光地問:“你怎麼這麼蠢?我不是再三強調過,不能將我說出來嗎?”
崔貴縮着脖子,“我,就是想嚇唬一下他。”
這下好了,人沒嚇着,反而將兩人都坑了進去。
周子明氣得差點吐血,冷靜下來之後就說不能放任胡川隨便亂來,不然以後他們都沒有好日子過。
周子明打算親自去見一見那人。
胡川當時就躲在河對岸那座山上。
要上山時,周子明請崔貴吃了一餐飯,還點了一瓶酒,他說不能讓人給欺負了,必要的時候得給那人一點顏色看看。
崔貴非常認同地點頭。
所以,在胡川很是神氣地跟揪住周子明衣領之時,崔貴摸了一塊石頭,砸向了他的腦袋。
後面什麼情況崔貴也是記不清了,當時他已經迷糊了,整個人暈乎乎的,只知道胡川倒地,頭上冒血。
周子明將他帶離了那裡,讓崔貴藏進了一個無人住的舊廠房裡。
等到第二天,周子明過來見他,崔貴才知道,胡川死掉了,屍體都被處理了。
那時周子明就對他說:“你別擔心,這件事情除了你我,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崔貴在外面躲了一個星期,確認沒什麼事了才重新出來。
因爲這件事,周子明給他安排了食品廠司機學徒的活,他緊張了一陣之後,漸漸就將那件事情給忘了,日子過得風生水起,還在廠裡談了個對象,好不快活。
胡川屍體被找到這件事,還是在匯平路那邊混的一個兄弟告訴他的。
因爲專案組的人去那邊調查,所以匯平路那一帶的人都知道了。
那人像講奇聞一樣將胡川被殺的消息說給崔貴聽。
崔貴當時就變了臉色,放下酒杯直接跑了。
他騎車去了那個河邊,看見那些警戒線,穿着制服的治安同志,心都差點跳出來,根本不敢多留,立馬就跑了。
崔貴雖然蹲過局子,但都是小打小鬧,像打個牌,鬧個事,被拉進去關上幾天那種。
現在遇上這種事,腿肚子都打顫。
其實他就是一個潑皮,還要是個膽小的潑皮。
當時,周子明說將屍體處理了,崔貴也沒細問,到了現在他才知道,周子明將屍體裝進了鐵桶,還灌了水泥。
他處理得挺好的,可怎麼就不將那個桶仍遠一點呢,就放在大橋之下,平時來來往往的漁船,不就給發現了嘛。
崔貴不知道,其實當時周子明也想將屍體運走,可他沒那個力氣,也不敢找車,更找不到人幫忙。
所以纔會就近處理。
胡川的屍體被發現,說起來也是意外與巧合。
一般人誰會去在意河底的一個鐵桶,只是那個桶將漁網給刮爛了,纔會引起注意。
看見慌不擇路的崔貴,周子明低聲道:“你能冷靜下來,我就跟你談後面的事。要不然,你就等着被抓,吃槍子吧。”
周子明的心理素質還挺好的,至少跟崔貴的比起來是一個天一個地。
崔桂目前能仰仗的也就是周子明瞭。
他努力深吸了幾口氣,將內心的那股恐懼跟不安壓了又壓,總算是將發抖的毛病止住了。
“子明,你說吧,接下來要怎麼辦?”
周子明拿了三百塊錢給他,“逃吧,趁現在那些人還沒有找過來。”
對於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周子明也沒什麼可指望的了,留他在自己身邊就是個禍害,他早晚都會露出馬腳,到時肯定會供出自己。
逃?
自己的幸福生活纔剛剛開始,就要逃?
崔貴十分捨不得。
周子明見此,深吸了一口氣道:“你要是不走,我就去自首,供你出來。崔貴,好日子要有命享受纔是真,你連命都保不住了,還在意別的幹什麼?”
崔貴一咬牙,“行,我走。”
“別回去收東西了,立馬就去車站,坐火車,走遠一些。”
周子明說着,又塞了一張東西給他,是一張僞造的介紹信。
昨天離開現場之後,崔貴就去找周子明瞭,那時周子明就準備讓這個廢物離開了。
崔貴:“我這一走,啥時候能回來?”
他還想回來。
周子明恨不得將這人也塞進水泥桶。
“三年之後,如果沒什麼消息,你可以給我寫信。”
三年……
崔貴:“再給兩百塊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