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玲被送到附近的職工醫院去了。
本來這兒離人民醫院不遠,派出所的見她傷成這樣子,還想送她去人民醫院。
但季小玲不肯,她就要去職工醫院。
在被擡上擔架的那一刻,季小玲總算是放開了手裡的東西,扔在周子明面前又哭又吼地問他,“爲什麼這麼對我?”
如果在無人的時候,周子明肯會回她,因爲你貪婪,你虛榮,所以我纔會選你做目標。
只是在幾十上百雙眼睛的注視下,周子明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地上那個東西,無所適從。
季小玲被擡走了,周子明被帶走了。
他對季小玲造成的傷害,需要接受調查。
而扔在地上那個東西,也當證物一樣被派出所的同志收了起來。
其實派出所那邊也不想收,拿上那個玩意,總感覺很可笑跟怪異。
可是看見周家老倆口偏開頭,完全不想看跟不想理的態度,還是他們收了吧。
總不能就這麼扔到大馬路上吧。
被不懷好意的撿去……
總之,還收起來的好。
看見兒子被兩個治安員架着離開,唐江盈從羞愧中醒來,趕緊追了去對那些人說:“同志,同志,沒必要帶到所裡吧,是家事,都是家事。”
對方說:“故意傷害不分家人外人,有精力在這裡阻攔我們執法,不如去關心關心受害人,爭取她的原諒。”
周子明還是被帶走了,看見兒子遠去的背影,感受着周圍那些人不可思議跟八卦的神情,唐江盈紅了眼眶,真的想坐下來大哭一場。
這時,有認得她的上前詢問:“江盈,你們家,到底咋回事呢?子明,他沒事吧?”
如果季小玲手裡不緊緊抓着那玩意,大家只當是倆口子鬧矛盾,下手有點狠。
可那個東西……
誒喲,不會是……
兩個年輕人玩花意?
不能啊,如果真是玩,季小玲的反應不可能那麼大,還罵周子明是變態,還被質問爲什麼那麼對她。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季小玲並沒有說出事件的核心,但結合最近周家發生的那些事,不少人內心都有了接近真相的猜想。
被人拉着問,唐江盈只覺無地自容。
她默默移開了兩步,尷尬笑道:“能有什麼事,是季小玲瘋了,想打子明,我兒子纔會還擊,可能就是沒收住手。”
別說唐江盈恨季小玲恨得想她去死,就算是普通婆媳間的家庭關係,一般涉及到兒子兒媳,那肯定也是會幫兒子的。
畢竟兒子是自己生的,兒媳婦是從外面娶回來的。
只是有些人做得明顯,有些人手段高明,暗暗藏着罷了。
“季小玲怎麼會瘋呢?她剛剛思緒很清晰的啊!”
那麼多人看着,唐江盈瞎胡說一通簡直就是欲蓋彌彰,根本沒人信。
“是啊,看見派出所的同志,她還知道指認周子明。”
“清醒着呢,瘋什麼瘋。”
聽見周圍的討論聲,唐江盈一句都不敢回,她垂着頭想要離開,只可惜手臂又被人拉了。
“子明他媽,你兒媳婦還在職工醫院裡面躺着呢,你不過去看看嗎?她傷成那個樣子,沒個人照顧怎麼行呢?”
說話的是住同一個社區的退休老幹部,平時在街道那邊幫忙,做服務工作,爲人比較熱心。
這樣的人都很有身份背景,平時唐江盈見着都要客客氣氣,現在被拉住自然不好強行甩開,只能點頭道:“行,我跟子明他爸這就過去看看。”
唐江盈已經煩得不行了,就想找自家男人跟她分擔一下,只可惜她擡頭看了一圈,根本沒看見周志誠的身影。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志誠已經溜掉了。
唐江盈氣得想跺腳,無奈地對拉着她的人說:“我回去換衣賞,拿點錢啊。”
說完,直接跑了。
周家人走了個乾淨,可圍觀的羣衆並沒有散去。
那些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着,猜疑着,將周家那些事情扒了個底朝天。
唐江盈回去換了衣賞,拿了一些錢,到底還是決定要去醫院那邊看看。
不去看不行啊,就如先前派出所那人所說,不爭取到受害人的原諒,家事也逃不掉。
臨走前她還叫了呆坐在沙發上的周志誠,只是後者沒有吭聲,木然地在沙發上發呆。
唐江盈也不敢強行讓丈夫陪着過去,因爲她心裡清楚,這件事情裡最難受的是丈夫。
就這麼一個兒子,將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他身上了。
結果……
唐江盈去到醫院的時候,季小玲正在手術室裡。
周子明下手真的好狠,季小玲的鼻樑都給他打斷了,牙齒也掉了兩顆。
兩個醫生在裡面忙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是將她的傷暫時處理好了。
季小玲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唐江盈默默走上去,看了看頭上跟臉上都纏着紗布的她,忍了又忍,輕聲詢問道:“小玲,你沒什麼事吧?”
季小玲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呵,開始端起來了。
唐江盈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怎麼咽都咽不下去。
想到接下來兒子將要面對怎樣的人生,唐江盈真的想把她給掐死算了。
只是她知道,不行。
婆媳倆就這麼默默坐着。
唐江盈很想要說點什麼,特別是兒子的事,要儘快讓那邊放人,不然今晚就要在局子裡面過了。
只是,她還拉不下來那個臉。
兩人原本就水火不容,就在幾個小時前她還放過狠話,要搓磨死她,現在讓她低聲下氣地求季小玲,那些話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不多會,處理這個案件的治安員來了,見唐江盈在,便將手裡的收費單子給了她。
唐江盈點了點頭,去樓下交費了。
季小玲對治安同志說:“麻煩聯繫我的家人,別的人我信不過。”
“好。”
唐江盈交了費上來,治安員已經離開,而季小玲躺在病牀上已經閉上了眼睛。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在旁邊掛吊瓶的護士道:“請保持安靜,已經很晚了,病人需要休息。”
季小玲住的是大病房,裡面除了她,還有另外兩個病人。
唐江盈很想說她明明就是裝睡,可大晚上的,又出了那種丟臉的事,她真不想在醫院鬧起來,咬咬牙,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