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和張雪婧從悶罐車下來後,直接上了前往部隊的軍用卡車。
倆人上車斗的時候,車上已經坐了七八個人,都是昆市受傷士官們的家屬。
張雪婧先跟對方點了點頭致意,找了個地方,招呼蘇顏過去坐。
蘇顏面無表情垂眸斂容,安靜的坐了一路不說話。
身邊有位中年婦女打量着她幾眼,開口說道:“你們二位看着不像本地人,是從別的城市過來的吧?”
張雪婧抿了下脣回答:“是,我們是從京都過來的。”
“你們的男人也上了前線?是受傷很嚴重你們纔不遠千里趕過來的嗎?”婦女追着問。
張雪婧點了點頭,說是。
蘇軍受沒受傷她還不知道,可葉承澤......
張雪婧不想刺激到蘇顏,所以沒有多談。
婦女卻似憋了一路,好不容易有個能聊上話的,主動打開了話匣子,將她男人接連兩次上了戰場的事兒說給了張雪婧聽。
許是對方丈夫兩次上戰場殺敵負傷的事情引起了張雪婧的共鳴,想到了蘇軍上次在戰地爲了深入敵營解救自己,差點兒就倒下再也醒不過來的那一幕,張雪婧忍不住眼眶泛紅。
“大嫂,你放心吧,他們一定都會平安無事的。”張雪婧安撫着對方,也在安慰着自己。
她不知道蘇軍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只祈禱的他一切都好!
婦女抹着淚說:“上次傷了肺葉,其實軍區領導已經建議他復員退伍的了,可他捨不得脫下那身軍裝,這次又主動申請上前線。
在他心裡,只有國家大事纔是事兒,我們自個兒的小家都不足掛齒......
他不知道,我和孩子們也都需要他,家中父母也需要他......”
蘇顏聽到對方這番話,終於擡起了頭,望着那流淚不止的婦女,心頭柔腸百結。
她能理解那位大嫂的無奈和苦悶,因爲在很多的傳統女性的心裡,丈夫就是天,如果丈夫有個意外,就意味着天塌了,整個世界也就跟着灰暗崩塌了。
但同時,蘇顏也敬佩着所有偉大的軍人,是他們捨棄小家成就萬萬千百姓們的家庭完整,保家衛國,抵禦外敵侵擾......
軍人偉大,而軍屬,同樣偉大!
蘇顏感同身受,她如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倏然間又漫起了迷濛的淚水。
她的阿澤,是她心目中偉大的軍人,他熱血、勇敢、剛毅、睿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可愛的人,他是她最驕傲的英雄!
可是我的阿澤,我也是一個最最普通尋常的女子啊!
我沒有太多偉大的情懷,我也有私心,我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平安完整的回到我的身邊來!
我也需要你!
我們未來的小家需要你!
阿澤,阿澤,阿澤......
......
葉承澤順着自己編好的藤蔓往上攀爬着,燦爛的陽光從頭頂披拂下來,在他高大挺拔的身體上灑上了點點碎芒。
他咬牙吃力的堅持着,藤蔓將他的掌心割出了一道道細細的傷口,有鮮血滲出來,手心裡溼滑腥膩,抓扯藤蔓變得越發艱難。
眼看着就要攀上了一塊巖壁得以喘口氣,藤蔓卻在巖壁的不斷摩擦下,倏然斷裂。
葉承澤從十幾米高的地方直線下墜。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抓住了一塊突起的岩石,這會兒直墜地面肯定得受傷,可現在也沒比掉到最下面好多少,他腿上手臂上,都有明顯擦傷,血滲透出來,似點點紅梅將軍裝染得斑駁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