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這是所有人心底裡的聲音。
蘇長貴、劉桂蘭心痛沉默着沒有吱聲。
蘇長瑛搖了搖頭,接話道:“那老貨心眼都是壞的,她拿到通知書後本來就嫉妒的要死,恨不得能將顏顏上大學的名額讓蘇紅兵給頂替上去,知道這事不可行後,就心心念唸的要把顏顏的錄取通知書給毀了,趕上蘇慧玲對咱顏顏那麼大敵意,回去又不知道怎麼跟那老貨嚼舌頭,後面她氣不過,就悄悄兒把錄取通知書給撕了。”
“媽,姨姥不是說能把錄取通知書給粘好麼?那些紙碎她都收着,要不咱回去給拿回來唄。”
周蓉年紀小,還不能理解一份大學錄取通知書被撕毀後那種痛徹心扉,抓狂無奈的心情,她看大舅跟大舅媽還有自己媽媽都這副了無生趣的表情,只能給他們出出主意。
“你聽你姨姥瞎掰掰,別說那錄取通知書已經撕成碎片子,就是不小心弄髒了弄皺了,都有可能被取消錄取資格。蓉蓉啊,你還小,不懂,你不當其事自然也不能理解你顏顏姐這會兒的心情。”蘇長瑛說罷,哎的長嘆一聲,舉起筷子的手又垂了下去。
蘇顏見狀,只能開口安撫他們幾句,當着他們的面兒承諾,明年再一次參加高考,這一次,不管咋滴,一定要考個北大回來,用更好的成績,更高級的學府來砸李春花的老臉。
聽了蘇顏信誓旦旦的保證後,衆人臉上才露出了一絲清淺的笑意來。
當然,作爲學習一貫不咋樣的蘇芳,卻再一次被姐姐蘇顏雄心壯志立下的誓言給扎心了。
她低着頭,垂下的眼瞼遮擋了眸底的情緒,機械性的撕着饅頭,一口一口的往嘴裡塞。
吃完午飯後,蘇顏用倆凍梨煮了幾碗熱糖水,幾個人分着喝了潤了把嗓子。
蘇長貴將碗撂下後,就出門了,蘇老歪家蓋房子的活還得去幹,本來中午能在他們家吃一頓的,趕上蘇顏被撕通知書這事兒,便錯過了那邊的飯點,他也沒好意思再回去吃,擱自己家吃了倆大饅頭,他還挺心疼的。
劉桂蘭知道丈夫那性格,也沒理他,只拉着蘇長瑛在屋裡說了會兒話後,就趕着她們母女倆趁着天色還早,趕緊騎車回縣城去。
蘇長瑛臨走前,又拐去了蘇顏的房間,鳥悄兒從褲兜裡掏出一把毛票,有一分的、一角的,二角的,一元的,還有十元的大團結。
蘇長瑛對自己大哥和侄女從不摳搜,抽出來兩張大團結,塞到蘇顏的掌心裡,低聲道:“快過年了,去供銷社扯點兒布料做兩件衣裳穿,顏顏,大姑跟你說,人生的路長着呢,沒啥過不去的,也沒啥大不了的,咱還年輕呢,得經得起考驗和折騰,別怕啊,都說福禍相依,說不準兒老天爺想讓咱顏顏重來一次,考上更好的學校,去上更好的大學呢!”
蘇顏捏着手心裡的兩張大團結,激動得淚花閃動。
她雖然在現代時候也被何麗娜嘲笑是錢串子,可她真心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啊,這會兒蘇大姑給的這二十塊錢對她而言,那就是雪中送炭,是她開始在八十年代創業的第一筆啓動資金啊!
“大姑,我......”我以後掙了錢肯定會加倍報答你......
“拿着,傻姑娘,別哭鼻子,不好看!”蘇長瑛將錢往蘇顏手裡塞緊,拿起放在炕邊的紅格子頭巾,仔細地戴在頭上。
蘇顏將二十塊錢緊緊攥在手心裡,起身送蘇長瑛母女出門,目送着大姑吃力的蹬着自行車,馱着圓滾滾的周蓉,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