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對於蘇顏來說,是不平靜的一天,對於人民醫院正處於產褥期的蘇慧玲而言,同樣如此。
話說孫德才和何春香在聽到蘇慧玲生了個女孩後,感覺心理落差太大,無法接受轉頭就走,可回到家裡後,特別是當心情稍微平復躺下來睡覺的時候,夫妻倆才意識到,他們做的太明顯了。
是後悔了,良心發現了麼?
當然不是,他們夫妻倆只是想到了還關在看守所裡的孫志強而已。
你說他們今天那麼對待蘇慧玲,老蘇家上上下下幾口人,誰沒看在眼裡啊?
萬一要是記恨上了他們,不能拿他們夫妻倆咋樣,可他們兒子志強可還在裡面呢。
蘇顏若真鐵了心要告到底,又沒有了蘇慧玲在中間磨合着說情,他們家志強可就真完犢子了。
坐實強姦犯的罪名,一輩子擡不起頭來做人,連帶着他們孫家的名聲,也全毀了。
家裡還有個閨女沒嫁人呢,以後不得受她哥所累,找不着好人家啊?
孫德才夫妻倆那會兒才着急了,一焦慮忙慌吶,互推責任,怪罪對方那都是人性的醜陋且最真實的本能表現。
兩個人先是打嘴仗,後來越說越激動,還動上了手腳。
半夜三更哭雞尿嚎,惹得隔壁鄰居們受不住侵擾,拿掃帚把子將他們家院牆拍得piapia響。
幹完仗了,冷靜下來了,夫妻倆也後悔了,顧不得尋思誰是誰非了,倆人腦袋湊一塊兒,琢磨着咋尋補尋補吧。
這大孫女得認,接下來還得拿這孩子當筏子,看能不能說動老蘇家的人,看在孩子的份上,不予追究計較,放志強一條生路。
孩子還沒見着父親呢,總不能讓孩子出生就跟沒了爹似的吧?
那多可憐?
夫妻倆商量完了,第二天天剛亮堂,就跑菜市場抓雞買魚剁排骨,忙乎了半晌,提着做好的熱飯菜趕到了醫院。
蘇長貴一早就給妹子送了薺菜粥來了,蘇慧玲昨晚半夜已經排了氣,從送醫院生產後她就水米未進,餓得是前胸貼後背,連心口都疼了起來。
大半夜又找不到啥好吃的,食堂早關門了,她只能忍着飢餓感和刀口的疼痛折磨睜眼到天亮。
所以,蘇長貴一大早的那一大碗熱乎乎的薺菜粥,顯得有多麼的彌足珍貴了。
吃完了薺菜粥,醫生來查房,給上了點滴後,蘇長貴就說服蘇牧生和李春花先回家。
蘇牧生才熬了一天,就明顯有些撐不住了,臉色青白青白的,再加上他自個兒又有高血壓,沒敢強撐,就同意先回蘇家灣。
高秀蘭倒是想走,可蘇慧玲要上廁所要擦身子啥的,倆哥哥都不方便,她只能留下,暗地裡嘟囔幾句劉桂蘭的壞話,但蘇長貴聽到了也沒跟她計較太多。
大伯哥跟弟媳婦吵?他嫌臊得慌。
幾個人張羅着正要離開病房呢,孫德才夫妻倆來了。
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親親熱熱的跟蘇牧生和李春花打招呼,親家長親家短的叫喚,問着蘇慧玲的情況,刀口還疼不疼的,孩子見着面沒有一堆廢話巴拉巴拉的。
就這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大傢伙也都不傻,知道是爲着什麼。
蘇慧玲更是懶得再伏低做小,昨兒她生死一線的時候,啥都看透了,這孫家人壓根兒就沒有把她和肚子裡孩子的命當人看,再守着這段婚姻,又有什麼意思?
“爸、媽,你們來得正好,我要跟孫志強離婚,還請你們二位同意!”
第490章這種家庭,想不開都得抑鬱(11更)爲首盟主北辰若殤加更
“啥?離婚?”
何春香臉色當即落了下來,跳上前指着蘇慧玲的鼻子破口大罵,把來之前反覆給自己心理建設,要溫和可親,要扮演好婆婆這角色的所有念頭,通通拋到了腦後。
反了天了,都敢開口提離婚了,還做啥好婆婆,她蘇慧玲哪來那麼大的臉吶?
“你個沒良心的騷貨,你是不是見志強要被你那侄女告了,進了看守所了,怕守不住寂寞,着急忙慌的就要離啊?
你當結婚是過家家吶啊?
我們孫家的門是那麼好進的呀,你想嫁進來就嫁,想離就離吶?
做你的春秋美夢呢吧,我告訴你,沒門!”
“嗨,你嘎哈呢?
你那手戳誰鼻子上呢?
要不是你們孫家人個個不是東西,我們玲子至於結婚沒一年就提離婚麼?
你個老不要臉的死貨,教出來個沒正行的龜兒子,先是強了我們家玲子,後面還敢對做侄女的動那齷蹉的心思,這是耍流氓知道不?
還不行我們家告他了?
換前些年頭,他這都得吃槍桿子一槍嘎嘣打死了事。
你還嘚吧嘚吧有理兒,誣陷我們家玲子,你個死不要臉的玩意兒......”李春花叉腰仰頭瞪着三角眼,她罵街的戰鬥力向來是不錯的,要不倆兒媳婦咋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何春香也不是善茬,她剛都聽到啥了?
這死老虔婆敢誣賴她兒子強了蘇慧玲?敢咒她兒子吃槍子?
找死!
何春香往前踩了兩步,身形上她可比李春花有優勢,對着那花了半邊發的頭頂呸了口痰,罵道:“放你孃的臭狗屁,誰強了你家玲子?
要不是你閨女不要臉勾引我們家志強,叉開腿讓人幹,我們家志強能上當麼?
能被她算計了嗎?
我們家志強原來多乖的一孩子啊,人民教師,前途一片光明,就是被蘇慧玲這命中帶煞的玩意兒給帶衰了(liao)。
長得那死樣,沒點兒旺夫相,我們家志強就是被她給坑了,本來在蘇家灣中學好好的當着老師,口碑風評都好,就沾染了這麼個煞星,一切全完了。
害得我們志強這麼苦,轉頭拍拍屁股就想離,沒那麼好的事,這事兒甭想讓我們答應。”
李春花嗷叫了一聲,手抹着了頭上的那口痰,差點兒吐了,張牙舞爪的就要撲上去跟何春香乾一仗。
蘇牧生氣得心口不停起伏,哆嗦着手指着老二蘇有發,喝到:“你們兄弟倆是死人啊,給那倆老孃們分開。”
病房裡吵鬧成了一團,被孫德才和蘇有發拉開的倆老婦,還跟兩隻好鬥的公雞似的,手抓不着,腳踢,實在蹬不到對方了,嘴上功夫不能慫,看我懟不死你......
這同病房裡的另外一名產婦真是嚇傻了,剛生出來的孩子也被這動靜嚇得哇哇直哭,當丈夫的,忍無可忍站出來喊話:“要幹仗,都特麼出去幹!
這是病房,不是你們家菜市場!”
就這動靜,很快把婦產科的醫生主任小護士都引過來了。
“都想幹嘛呢?樓層要是不夠堅固的,都得叫你們喊塌了!
這是醫院,你們有什麼家庭矛盾個人恩怨的,請出去了再解決!
如果再發生這種擾亂醫院秩序的行爲,我們會報警處理!”婦產科主任大聲喝道,目光瞟過病牀上躺着的蘇慧玲時,露出一抹同情。
就這種家庭,想不開的都得抑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