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軍站在站臺上等着火車,背上的軍用揹包鼓囊囊的,已經塞得快要爆裂,雙手上還拎着兩個大號的三色編織口袋,也是裝得滿滿登登。
張雪婧站在他跟前,喋喋不休的囑咐着他回家這段時間不要着急訓練,不要下大地幹活,不要走遠路,要多休息,一有空就得找有電話的地兒給她搖電話。
怕蘇軍忘了她家的電話號碼,還特意拿出自己大衣口袋裡裝的小本本,又從單肩包裡翻出一支鋼筆,半蹲着身子,將本本靠在皮包上,哆哆嗦嗦的寫下一串歪歪扭扭的電話號碼。
“你一定要給我打電話,我過年那幾天都排休,我告訴你,我那幾天哪兒都不去,就擱家裡守着你的電話,你要忘了給我打,哼,等你回來的,我要你好看!”
張雪婧將紙條疊好塞進蘇軍衣裳前胸的口袋裡,因她靠得極近,呵出來的霧氣噴薄在他的耳畔,那股酥麻的感覺讓他的耳垂瞬間變得通紅起來。
蘇軍假意咳嗽兩聲掩飾,用眼神示意張雪婧注意點兒影響,跟他保持一定距離。
“咋滴?怕招人嫉妒啊?想想可不是咋的,畢竟要找我這樣漂亮懂事又貼心的女朋友可是很難滴。”
張雪婧故意學蘇軍說話,她是地道的京都人,說的可是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字正腔圓的,很是好聽,此刻學起北方方言來,語調上有點小別扭,聽着倒是逗趣。
蘇軍心裡稀罕得緊,面上卻保持着正經之色,又輕斥一聲:“胡說八道。”
“我哪裡胡說了?就你不懂風情!”張雪婧朝着蘇軍翻了個白眼。
蘇軍知道自己嘴笨,也不會說好聽話哄女孩子歡心,很多時候反而是張雪婧比他主動,心下覺得有些愧疚,眼神語氣也柔和起來,“一會兒火車就來了,大傢伙都要爭相上車,人太多了,別擠着你,你先回去吧,啊,聽話!”
“我等你上火車了再走!”張雪婧想到倆人又要分開一個月,心裡一難受,眼眶就跟着泛紅了。
“我怕一會兒你被人撞着擠着了!”蘇軍還想勸她。
張雪婧就是不聽,還嘴硬辯解道:“我又不是紙糊的,一碰就壞。我就在這兒看着你上了火車再回去。”
蘇軍拗不過她,只能依着她。
很快的,叮叮叮的敲鈴聲在站臺上響起,是火車入站了。
隨着‘況且況且’的聲音越來越近,一列綠皮火車在站臺邊緩緩的停下來,站臺上有列車員拿着大喇叭擴音器在提醒乘客檢票上車。
“雪婧,我上火車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啊!”蘇軍說完,提起地上放着的兩個大口袋,邁大步子朝着檢票的窗口走去。
張雪婧的目光一直追隨着那抹高大挺拔的綠色背影,就算他融入了混亂的人流,可她還是能輕易就從人羣裡找到他的身影。
慢慢的,她的眼眶裡蓄滿了晶瑩,眼看着他檢票後進了車廂,張雪婧朝着他所在的車廂段跑去,隔着微敞的玻璃窗跟他喊話:“蘇軍,記得啊,記得給我打電話,替我向叔叔阿姨問好,等下回的,批了假我就去農村看他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