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程笑笑。
餘芳看了她一眼，爲她這個說得上冷淡的感到有些奇怪。
以前的周程不是這樣的，要是自己這樣說的話，周程就會跑過來抱着她的胳膊好一頓的親熱，總之會很高興的，不像現在這樣端坐在椅子上，頗有些無動於衷。
這兩天忙，她沒怎麼過來找周程。
而周程呢？竟然也不過去找她。
餘芳覺得挺詫異的，也不知道周程究竟是因爲什麼？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姍姍這幾天在家裡面忙些什麼？”餘芳的聲音溫溫柔柔的，裡面帶着一絲關心的樣子，聽進別人的耳朵裡是非常的舒服。
“沒忙什麼，就是在家帶孩子。”周程道。
餘芳的神情又是閃過一絲驚訝，周程果然是變了。
小魚兒這個孩子說得上是一個意外。周程不想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當時周程懷他的時候還想過偷偷地把他打掉。
在她的心裡面覺得，小魚兒就是她的一個累贅，本來周程對早早結了婚就非常有意見，現在這個孩子一來更加地不高興了，更加地讓她脫不開身去去追求舞蹈。
所以平常，周程對小魚兒是不管不問的，甚至還有一絲厭煩。
現在的她竟然很自然地說起帶孩子這三個字，怎麼不讓餘芳覺得驚訝？
周程從來就都是一個心思簡單的人，有什麼事情都表現在臉上。
現在的周程餘芳竟然不知道猜不透她的心思。
“姍姍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由你來帶孩子了？”餘芳試探性地問。
周程神色自然地說：“沒什麼呀，以前覺得我自己太不懂事了，父母要開店，還要給我帶孩子，來，我這個無所事事的人竟然還不搭把手，太不應該了。”
餘芳看着周程的臉色，發現她臉上真的有愧疚的神色，心裡面就暗暗的納悶起來，這突然之間的周程竟然這麼懂事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餘芳還是覺得周程不會無端端這樣的，其中一定是發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而周程的改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餘芳想了想，好像是在她突然之間就說不去文工團了，從c省半路上突然回來的時候。
突然回來了的周程，就像變了一個人，那天自己過來找她，那時候見她是抱着小魚兒的，神情溫柔。
那時候的自己看到也是驚訝的，只不過並沒有去深究。現在看來，在那個時候周程已經跟平常不一樣了。
“姍姍，最近你家裡面是不是很忙呀？因爲平常都是叔叔阿姨幫着看小魚兒的，小魚兒從出生起就是他們倆照顧的，小魚兒肯定也是很黏他們。要是你帶的話，你怎麼帶得過來呀？你以前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你自己還是一個孩子呢，現在卻要帶另一個孩子，我看着呀就覺得不捨得。”
周程看了餘芳一眼，是呀，這不就是以前的自己嗎？
“不管怎麼說，小魚兒都是我的孩子，我這個當媽的，不能一點兒也不管不顧吧？”
餘芳又是驚訝，“姍姍，你怎麼突然這樣想了？小魚兒的出生並不是你一開始的意願，之前你明明是有機會再考一次大學的，顧北望卻是突然使了手段，讓你跟他結婚了，還讓你馬上懷了孩子，有了孩子的你不能再上學了，只能呆在家裡面。而且有了這個孩子，叔叔跟阿姨更加不想你們倆離婚了，你以後不得不還要跟別有用心的顧北望生活在一起，因爲孩子就是你們之間的牽掛。我知道孩子是無辜的，但是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並不能因爲這個孩子就改變了呀。”
餘芳指出的這兩點，都是周程以前最在意的，也是她覺得自己不能跟顧北望生活下去的原因。
“姍姍，你去c省的時候真的沒有發生什麼嗎？”餘芳忍不住再問了一遍。
周程看到了餘芳眼底探究的神色，不由就有些玩味，看來餘芳也覺得自己肯定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麼，自己纔不一樣。
“說到發生什麼事情也沒有什麼，就是那天我在火車上，聽到旁邊的人在聊天，說起現在外面很多拐賣兒童婦女的事。那時候我就覺得拐賣兒童這不是第一次聽說了，但是拐賣婦女還是第一次聽說。小孩是沒有什麼反抗力，或許很容易就拐走了，但是婦女不一樣，這是成年人呀，怎麼能就隨便拐走呢？而且拐走了又幹什麼？”
“聽他們說呀，這些被拐走的婦女，都是被賣到很偏僻的大山裡去，那裡有娶不上媳婦的光棍。拐賣婦女的方法有很多種，普遍的都是說介紹什麼工作之類的，把那婦女騙出來，然後再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就這樣被賣了。或者是你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之間就有一輛車把你拉上了上去就拉走了。聽起來很可怕，我都不敢再去了，外面的世界這麼複雜，我又是從來沒有出去過。
周程說着緊盯着餘芳的眼睛，然後笑了笑，問：“餘芳，你說是不是呀？”
餘芳有些怔怔，臉上不自然地就紅了起來，躲過了周程的視線，“怎、怎麼會呢？婦女又不是小孩子，她會反抗她會喊救命的呀，那些人販子怎麼可能會冒這樣的險？所以我覺得，姍姍想太多了。”
餘芳啊餘芳，你真會裝啊，現在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地跟自己分析說這是不可能的事。
前世的周程確實是被拐賣的，那兩個號稱是過來接自己的人，把她帶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直接把她綁了。
那時候她一出火車站就看到一男一女拿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是她的名字，於是她就走了過去，詢問是不是餘芳的表姨表姨夫，他們很肯定地說是，然後自己很高興地跟着他們走了。
餘芳站了起來，聲音裡有些不自然，“我想起來下午還有課先回去了，咱們下回再好好聊……”
周程點了點頭。
餘芳很快就走了。
周程看着她的背影就扯了扯嘴角，自己是不是也有長進了？竟然還能平靜的坐下來跟自己前世的仇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