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個小男孩說過田智可以安排他,但是張曉東知道,那少年少女的身份十分不一般,就連白永權這樣的江城頂級公子哥都要哈着,可見其身份地位!
田智的身份或許也很高,但是挺口音不像是江城本地人,就算他真的是條龍,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所以田智若是給他安排,八成還會被連累。
倒不是張曉東有多少善心,而是他不能這麼做,這是一種人性問題,他自認爲自己是個有底線的人,對方好心你反倒把人害了,心裡也過意不去。
“其實我這次來,並不是真的要你們給我安排什麼。”張曉東說着低下頭去,不過下面的話他也沒有繼續說。
說他只是爲了證明什麼?
大家都是成年人,說出來就顯得尷尬了,尤其是身處這樣絕望的境地當中,還說出這樣的話就未免可笑了。
可他也不想平白連累別人,這別人,當然指的是唯一對她釋放過善意的那個小男孩。
“那你來是?”田智故作疑惑。
張曉東見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其實剛纔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對方裝糊塗,的確是不想給他安排。
這樣說來纔是正常的,畢竟那個孩子只是個孩子,很多事情考慮不周到纔會對他伸出援手,或許就是因爲他純粹,纔會對他釋放善意的。
大人就不同了,他們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哪怕本身真的很有勢力,不畏強權,但也不可能因爲一個小人物去得罪按些人。
得不償失。
別說他們非親非故,就算是親戚,這時候大多數人都會撇清關係的。
這些都是轉念間的事情,張曉東把那個小瓷瓶拿出來放在桌子上,說道:“這個幫我還給那孩子,在代我說一聲謝謝。”
說完,張曉東站起身來,“告辭了。”他禮貌地說了一聲就離開了,田智並沒有阻攔他,任由他離去。
“師兄,真的就這樣讓他走了嗎?”邢君忍不住說道,這可是小瑞讓他來的,到時候怎麼跟小瑞交代?
田智沒有說話,起身走到陽臺,黑色的西服褲子將他的雙腿襯的筆直,白色襯衫一塵不染,領口微微敞開,露出裡邊精緻的鎖骨。
現在的田智,早已褪去青澀,成熟俊秀的外表讓很多的女孩子趨之若鶩。
“小瑞還小,我們要幫着他把關。”田智說道。
這是羅儀瑞第一次做出這樣的決定,這對他很重要,田智不能讓人傷害到他,也不能讓人利用他的善良,所以這個人他沒有剛開始就信任。
邢君仍舊是有些不解,他來到小院的時間還短,和田智魏仲薰的默契還沒有形成。
田智看着樓下那個身形逐漸遠去,然後對邢君交代了一番,邢君眼睛一亮。
“去吧。”田智說道。
邢君點點頭離開了房間。
雖然只是短暫的接觸,不過田智倒是看得出張曉東頗有傲骨,這就是羅儀瑞伸出援手的緣故吧,或許因爲這個人有一絲他父親的身影,哪怕只有一絲,也會觸動他。
安排一個人並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青羽知道這些古老巨鱷的存在,從來沒有怕過,換做平時,他們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讓聶家注意到他們,但這是羅儀瑞的第一個決定。
他甚至都不需要請示貝思甜就知道她會如何決定。
張曉東慢悠悠走在街道上,他沒有可以着急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着急,看着路上行人匆匆,心裡倒是平靜了一些。
他並不是很想回家,回到家他就會感受到極大的壓力,這其中有家人給他的,也有他自己給自己的,好像不回家,他就感受不到這些壓力一般。
他知道這是一種逃避,但那又怎麼樣,已經這樣了,能逃避多久就多久吧。
一直到了天黑,看着手機上多達五六個的未接來電,他嘆了口氣,往回走去。
他們家住在江城城西,因爲不是主要經濟城市,所以高樓大廈不是很多,江城住宅更多的是平房,只有市中心那邊才起樓。
不過城西的平房是公認的髒亂差,因爲這邊比較窮,也沒有人治理,村大隊更是不會管,又沒人給錢。
張曉東剛一進村,就看到周圍人指指點點的,都知道他家最近很慘淡,得罪了大人物,所有人都丟了工作,就等着餓死呢。
現在媳婦連坐月子都坐不好,沒錢買營養品,奶水也開始減少,湯都是青菜湯,這要是斷了奶,連給孩子買奶粉的錢都沒有,一桶奶粉多老貴呢!
“喝什麼豬蹄湯,你也不看看家裡的情況,工作都沒了還要豬蹄湯,有青菜湯就不錯了!”
還沒進門,張曉東就聽到他母親的咆哮聲,他推門走了進去,看到母親在院子里正煮湯呢。
他有心說兩句,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要是有本事,他要是不惹事,媳婦不會喝不上豬蹄湯,家裡也不會因爲這種事產生矛盾。
他低着頭走進了屋,推開屋門,媳婦正靠在牀頭抱着孩子默默流淚,看到他進來,抹了抹眼淚也不說話。
張曉東心裡擰巴擰巴地疼,這時候他就有些後悔自己所做的事情,骨頭再硬,生活不下去也不行啊,他若是服個軟,會是今天的狀況嗎?
他不知道,心裡十分彷徨,羅儀瑞照進他心間的那點曙光已經消散的乾乾淨淨,他現在滿心陰霾,只覺得前行的道路十分艱難,一腳一個泥濘,走也走不動。
“我對不住你。”張曉東聽着外邊母親的叨叨,愧疚地對媳婦說道。
這時候他最爲愧疚的就是媳婦,不僅丟了工作,月子還坐不好,月子坐不好是一輩子的事情。
靠在牀頭的女人聽到後眼淚嘩嘩地往下流,心裡有怨氣她又能怎麼樣,丈夫做的沒錯,可沒錯不能當飯吃啊,他們還要過日子呢。
“小東啊,你去求求那些人吧,給咱們一條生路,這日子往後可怎麼往下過啊!”
外屋傳來一個憤懣的聲音,這是他的父親。
張曉東雙拳緊握,緊咬着牙垂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