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這手絹賣多少錢?”貝思甜問道。
“五分錢倆,一毛錢五個!手絹這東西時間用時間長了就得換,多買點回去,用來幹啥都方便,姑娘,還不來兩毛錢的?”大姐樂呵呵地說道。
貝思甜別說身上沒錢,就是有錢,也不打算買這手絹,這手絹厚不說,上邊的繡工真是慘不忍睹,那紅色的小花上還留着好幾個線頭。
貝思甜笑了笑,道:“便宜倒是便宜,就是這繡工太差了,大姐你這有沒有繡工好一點的?”
“這擰鼻涕擦臉的東西要啥繡工好壞,能用就行了唄,就一塊手絹,誰在這上邊下功夫呢,你要看繡活,就看看這門簾,這上邊的繡活可是好得很,都是專門的繡娘繡的!”賣貨大姐將繡着大朵牡丹的門簾拿過來。
貝思甜瞥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這上頭或許沒有明着的線頭,但是繡活十分粗糙,根本入不了貝思甜的眼。
這樣的攤位,恐怕就算貝思甜將自己的手藝拿出來,對方也是不會收的,所以她看了看放下就走了。
又轉了兩個賣帕子的攤位,水平都是差不多,貝思甜稍稍有些失望。
這種臨時集市,原本在手藝上就不能多要求,都是十里八項的,在這種物質不算豐富的年代,能夠吃飽穿暖就行,至於要求其他的,就有些奢望了。
貝思甜帶着失望準備往回走去找秦氏匯合,路過一家鞋攤的時候,腳步停了下來。
上邊小巧的虎頭鞋十分可愛,主要的是虎頭鞋上的繡活,雖然在貝思甜看來依然很粗糙,但是甩了整個集上好幾條街,這才吸引了她的目光。
“大嬸,這虎頭鞋怎麼賣的?”貝思甜問道。
那大嬸打量貝思甜一眼,雖然她年紀輕輕的,不過農村十六七歲嫁人生娃的到處都是,倒是二十歲還不嫁人,那可就是老姑娘了。
她之所多打量貝思甜,是因爲她太瘦弱了,這樣的有了娃娃,怎麼養活?
一看就是個沒奶的。
不過這也不是她該操心的,她笑着說道:“一雙三塊五!我家的鞋是這集上最貴的,但也是賣的最好的!”
她怕這價格把人嚇跑,連忙跟了一句。
這句話貝思甜倒是信,就看這繡活,應該賣的也不差。
“是挺貴的。”貝思甜接了一句。
那大嬸一聽忙接着說道:“貴自然有貴的理由,你看看這做工,這鞋底子厚實又軟和,最適合小孩子了,你看看這鞋面上的針腳,細的呦你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這些都不是最好的,你看看這老虎紋,這可是用了十多種顏色的線,繡出來跟活了似的,你去找找哪家的虎頭鞋能繡成這樣的?還有啊,你再看這裡邊,外邊找不到線頭是應該的,可是這裡邊也找不到線頭!小崽子穿鞋就怕裡頭有線頭,纏了腳趾頭就麻煩,這鞋買回去給娃子穿上,絕對不纏腳趾頭!”
貝思甜拿着虎頭鞋翻來覆去地看,這大嬸的嘴皮子相當利落,一般人保不齊就給說動心了。
“這繡活確實好,是大嬸自己繡的嗎?”貝思甜順勢問道。
那大嬸見貝思甜像是動了心的模樣,話更多了,“我哪有這水平。”她看了看四周,湊近貝思甜小聲說道:“嬸子我瞧着你面善,悄悄告訴你,我這鞋啊,都是在寶娘秀坊進的,一雙就要三塊錢,我賣你三塊五,真心不賺錢!”
貝思甜心裡不由好笑,什麼不賺錢,不賺錢誰大早清的來這裡擺攤?
她雖然知道,可是也不戳穿,小商小販的共同點,就是告訴你我不掙錢,你別砍價了。
“寶娘秀坊啊,我倒是聽說過,這麼說來,這鞋確實不錯。”貝思甜點點頭,“行,那我下回來買。”
說着,她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賣鞋大神一臉呆滯地站在原地,直到她鑽進人羣裡看不見,這才反應過來,不買問這麼多幹嘛,給了她消失的背影一個大大的白眼!
貝思甜不打算在集上賣掉手絹了,五毛錢一塊肯定沒有人買的,她想去寶娘秀坊看看。
她的確是聽說過寶娘秀坊,從秦氏的嘴裡聽說過,以前秦氏眼睛沒瞎的時候,做的鞋大多數都賣到寶娘秀坊裡,因爲她的手藝好,賣的價格也相對集上高一些。
寶娘秀坊,她這怎麼就沒想起來呢,也是秦氏好長時間都沒說過了。
貝思甜不再耽擱,這集市總共佔用了三條街,不算很大的集市,她估計秦氏是去買豬肉了,所以直接向着那邊走去。
轉了轉便看到羅安平拉着秦氏的手向外頭走去。
貝思甜連忙趕了上去。
羅安平一看見她,便露出大大的笑臉,“姐你回來了,看見啥好玩的了?”
貝思甜心裡有些抱歉,羅安平一定也想到處轉轉玩玩,她本想說讓他去玩會,轉念一想,這集上雖然都是十里八項的,但到底太亂,他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亂跑還是有些危險的,遂打消了這個念頭。
等到治好了秦氏的眼睛,就不用羅安平當眼睛了。
“娘,揹筐給我吧。”貝思甜將秦氏背上的揹筐拿下來背在身上。
揹筐裡已經裝滿了東西,兩大塊豬肉,一塊瘦的,一塊純肥的,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
那些零碎東西里除了日用的,居然還有一小袋的綵線和一小盒繡針,除此之外,還有一刀黃紙以及一小盒子墨!
“娘……”貝思甜這聲‘娘’是發自內心的,她着實沒想到家裡緊巴巴的時候,秦氏還是會給她買這些。
上輩子她兄弟姐妹衆多,孃親比較偏疼的是兒子和小女兒,她這個在中間的女兒,做得好是應該的,做不好就捱罵挨罰,孃親是想給她找一個好的門戶,所以對她的要求十分嚴格,可自從她‘自毀’後路之後,孃親對她的態度也冷淡下來。
直到孃親和爹在家族的壓力下同意將她送去家廟,她心裡就再也沒有了念想。
到了這裡,原本是天生冤家的婆婆,卻意外的對她很好。秦氏那張嘴不饒人,可是這心卻是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