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才也知道羅家小寡婦的德行,眼珠子一轉,揚聲道:“行,先叫那小寡婦出來,當着大傢伙給我妹道歉!”
這老虔婆不好對付,那小寡婦卻是好對付的很,到時候她道了歉,再一嚇唬,小寡婦敢不答應給東西?
只要她答應了,村主任也不能說什麼,就算當時被老虔婆攔下,他們便以此爲藉口天天來鬧,直到把東西拿到手爲止!
張順才覺得這個計劃可行,羅家老大父子都不在村裡,這麼一家子孤寡,想要整治還不是輕而易舉的!
打定了注意,張順才立刻改口,就嚷嚷着讓貝思甜出來。
“老天爺啊,你快開開眼吧,我家小甜兒在牀上躺了半個多月了,這哪出的來啊!”秦氏見徐有才面露猶豫之色,立馬哭嚎起來。
徐有才見狀十分頭疼,他這村主任才被投票選舉出來沒多久,就遇上這麼一檔子事,真是夠倒黴的!
“徐主任你瞧見沒,我張家仁義,願意退一步,哪知道這老虔婆給臉不要,她這就哭嚎着上前兩步!是不是當我張家沒人了!”張順才立刻發難。
徐有才也怕張順才犯渾,還是維持原判,讓貝思甜出來當着大家夥兒給張連巧道個歉。
“讓你妹子過來吧。”徐有才道。
張順纔剛才就着人去叫張連巧了,巧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他那妹子嘴有多巧,他可是知道的,到時候再讓她這麼一說,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秦氏看着張家兩個大老爺們就要往裡走,臉上頓時就是一沉,拎着操刀就站到了門口,“再敢往前走一步,老孃就血濺在這裡,做鬼都會放過你們!”
那兩個大老爺們一看秦氏臉上的戾氣,頓時止住了腳步,他們可是知道這老東西的脾氣,這要是讓他們兩個把這老東西給逼死了,到時候平白惹晦氣!
“羅家嫂子,你不能太過分!”徐有才也生氣了,好不容易喝住了張家的,她又來添事兒!
“徐主任,這是要逼死小甜兒啊!”秦氏指着兩個大老爺們哭道。
徐有才這才反應過來,自古以來寡婦門前是非多,貝思甜一個守寡的,卻讓兩個大老爺們進去擡,她還能有臉再活下去,吐沫星子都能噴死她!
是他考慮不周到!
徐有才連忙叫了兩個膀大腰圓的媳婦進去擡她。
這一次,秦氏不能再阻攔,只是這一口氣慪在心裡,悶得她氣血上涌!
她要強了一輩子,到頭來卻被人這麼欺負!
秦氏拎着菜刀站在門口,眼睜睜看着貝思甜被擡出來,她都不用看就知道此刻這兒媳婦被嚇成什麼樣!
要是再聽她顫顫巍巍地跟人道歉,她保不齊被氣暈過去不可,但是不道歉又有什麼辦法,家裡老弱病殘,一次兩次能嚇唬住張家,次數多了呢?
總不能回回用自殺嚇唬人啊!
秦氏氣的身子亂晃,心中更是憋悶的厲害,她氣血上涌,總覺得喉頭甜甜的,她知道這是要吐血!
貝思甜被擡了出來,她在屋裡將事情聽的一清二楚,真正的貝思甜死時候的記憶她有。
“娘,扶我起來。”貝思甜孱弱的聲音響起,卻很堅定。
秦氏聽的一愣,從來沒聽見過貝思甜將話說的這麼堅定過,她上前幾步,道:“你這傷……”
“沒事的,扶我起來。”
肋骨骨折固定好了以後,是需要適當運動的,以此能夠減少其他病症的出現。
貝思甜起身十分艱難,這不僅是因爲肋骨骨折,是因爲全身上下的淤青腫痛,以及嚴重腫大的腳脖子。
貝思甜是用兩塊大木板擡出來的,在秦氏地攙扶下,她艱難地坐起身來,環視一週,最後目光落在張順才身上。
“你是張連巧的大哥張順才?”貝思甜問道。
周圍的人安靜下來,聽到貝思甜的問話,目光也隨之轉移到張順才的身上。
張順才‘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和自己說話,因爲村裡的人都叫他的小名狗順,鮮少有叫大名的,再加上這小寡婦似乎哪裡不一樣了,以至於他慢了半拍。
“是還是不是?”貝思甜再問。
張順才下意識便回答道:“是。”
“我不追究你們爲什麼現在纔來,既然來了,張連巧推我下山的事情,這便給我一個交代吧!”
貝思甜瘦弱的身體坐的筆直,蠟黃幹扁的臉實在稱不上好看,但是那雙眸子卻十分明亮。
張順才知道這小寡婦哪裡不一樣了,她不再畏畏縮縮地躲在秦氏後邊,甚至連看他一眼都不敢看,說話雖然虛弱,但是鏗鏘有力,帶着一種莫名的信服,再加上她堅定的語氣,他差點真的以爲自己應該給她一個交代纔對!
“什麼交代?”張順才根本沒有料到懦弱的小寡婦忽然轉了性子,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張連巧推我下山,害我差點丟了性命,難道不該給我一個交代嗎?我家就我一個勞動力,張連巧推我下山,害我在牀上躺了半個多月,家裡的活計沒人幹,生計也成了問題,家裡更是爲給我看傷,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錢,難道不該給我一個交代嗎!”
貝思甜瘦弱的身體一晃,臉上露出哀思之色,一旁的秦氏下意識就扶住她,臉上還帶着錯愕和詫異,顯然是沒從貝思甜忽然的強硬態度中醒過神來。
“各位父老鄉親,我家是什麼情況,大家也都知道,娘眼睛不好,爹攤在牀上,小叔子年幼,這個家還指望着我能幹點活,掙點零花,好維持生計,現在我也成了這個樣子,這是要我羅家家破人亡啊!”
貝思甜雖然長得難看,但是聲音委婉動聽,再加上如今這副樣子,聽的人心都化了。
她輕輕抽泣兩聲,又說道:“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是個什麼性子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如今讓人逼的沒辦法,只能站出來說話,不然真的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農村素來信奉鬼神之說,在這片疆域當中也不例外,貝思甜知道突然的改變定然會讓人有所疑惑,但是她又不願意忍下這口氣,只得先給衆人找了一個她忽然變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