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潭邊,貝思甜除了找到黑枸杞,還發現了一些其他的藥材,這一趟出來,可謂收穫滿滿。
在潭邊雖然發現了熊的一些蹤跡,但是並沒有看到蹤影,和周田說的一樣,那頭熊只是暫時跑到了這邊,因爲誤闖他家,和他的狼犬們槓上。
那一次它傷了母狼犬,後狼犬們自發大範圍找那頭熊,卻沒有找到一點蹤跡,應該是已經跑掉了。
在這片區域這羣狼犬就是地頭蛇,出了這片區域,這山裡頭什麼東西都有,狼犬羣也不敢太深入。
貝思甜摘了一些成熟的黑枸杞便向回走,七八頭狼犬圍在四周跟着,若是被村裡的人看到,定然會嚇一跳。
周田等在一線天外邊,見都出來了,便邀請貝思甜去他家裡坐一坐,他已經好久沒見過靠山村的人了。
這兩年因爲經濟發展,政策的變化,更因爲野生動物的保護,獵戶越來越難以生存,不少年輕人也不想走老一輩的路子,紛紛跑出去打工,所以進山的附近村裡的看見不少,靠山村的最近兩三年,他是一個都沒見過。
一些獵戶進山,周田只是遠遠地看一眼,從來沒想過去說話,尤其是之前遭到那種待遇,他也不想去和這些人說話。
至於靠山村,周田心裡沒存下仇恨,可也沒有太多的眷戀就是,只是聽見‘靠山村的’這幾個字,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一些漣漪。
這些漣漪,也是唯一有的一些感情,是因爲他出生靠山村,長大在靠山村,僅此而已。
貝思甜雖然是靠山村的人,可在他眼裡是個例外,她不排斥狼犬,還救了狼犬一大三小,周田對她十分和善。
所以他想和貝思甜說說話,瞭解一下外邊的世界,十幾年不出去,不知道外邊有什麼變化。
貝思甜原本是打算和這老人聊聊的,能夠獨自和一羣狼犬在山裡生活十幾年,她十分想了解這個老人的心境。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有些心悸不安,不知道這種感覺來源哪裡,她現在只想回家。
和周田相約過段時間再來,貝思甜就要走。
“等一下。”周田喊住了她。
貝思甜回頭,周田忙從身上掏出幾張糧票遞到她的手裡,“謝謝!”
雖然黑枸杞是好東西,可到底對農村人不適用,糧票就不一樣了,生存之根本,他反正也不離開大山,留着也沒有用處。
貝思甜從他手裡接過糧票,發現糧票還是新的,一個褶子都沒有,不由一怔,她在羅家也見過這東西,聽羅安平說,他剛出生的時候糧票就廢棄了。
貝思甜心裡的不安更甚,顧不上和周田多解釋,收下糧票,到了謝匆匆離開了。
貝思甜揹着草筐疾步而行,很快爬上北坡,上了北坡距離靠山村就很近了。
她順着村口的小橋走過,進了靠山村,見周圍炊煙裊裊,已經有人家開始做晚飯了,並沒有什麼異樣,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樹底下坐着三個媳婦,一邊磕着瓜子一邊聊天,貝思甜腳步輕盈,她們並沒有發現她。
“羅安國!羅安平!你說這當爹的哪有和兒子排在一起的,真是讓人笑話死了!”
“你沒聽說嗎,那是因爲有個算命的說,他兒子必須有一個字佔着當爹的字,要不就跟他那哥哥一樣,要早夭!”
“羅旭東死了活該,讓他當兵是爲了保家衛國去了,他倒好,怎麼說來着,臨陣啥玩意?反正就是碰見敵人連槍都沒開就跑了,結果跑還沒跑掉,讓人給打死了!真真是丟人丟到陰曹地府了!”
“要不說呢,一說羅旭東是靠山村的,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靠山村的!”
“這羅二家也是,你說羅旭東多俊的一個小夥子,那時候哪家的姑娘不喜歡他,聽說部隊裡也特別有人緣,當領導的還想給說親,沒想到骨子裡是這個德行!什麼叫蛇鼠一家啊,這就是!”
“張嫂子說的沒錯,你看羅旭東死了,兩口子那麼大歲數了居然還鐵樹開花,老蚌生珠,真是沒皮沒臉,要一個就要一個吧,總要有個傳宗接代的,結果生了跟自己老子排輩分!”
“要我說啊,就是那小寡婦帶來的災,你說自從那小寡婦進了羅家,剋死丈夫克公公,克完公公克婆婆,現在連小叔子也克!”
“不說別的,羅安平那小東西這下算是廢了,連楊五郎也說沒招了!”
貝思甜聽見羅安國和羅安平的名字時就放慢了腳步,待聽見最後一句,她心下大驚,匆忙越過幾個長舌婦,向着家裡跑去。
三個媳婦哪想到被人家聽了個正着,都嚇了一跳,看着貝思甜的背影撇着嘴又小聲談論起來。
貝思甜上輩子從來沒有心悸過,因爲除了師父沒有讓她牽掛的人,所以這種感覺很陌生。
她匆忙跑回家,剛進了衚衕口,便看見家門口圍着不少人,地上竟然還有血!
她扒拉開人羣,衝進了院門,衆人本來不滿,看見是小寡婦,在背後開始指指點點的。
無非就是她克小叔子一類的話。
進了屋門她放下草筐,外屋站着好幾個人,其中就有張巧娘她男人,都是和羅二家關係不錯的。
貝思甜掀開門簾便進了屋,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羅安平蒼白着一張小臉躺在躺上,腦袋着綁着白布,身上蓋着被子,楊五郎在一邊直嘆氣。
秦氏靠在被子垛上,張巧娘正給她順着氣,看樣子人是暈過去了剛醒過來。
羅安國也靠在被子垛上,臉色蒼白,雙眼無神,捲菸的傢伙扣翻在炕上,撒了一炕。
楊五郎媳婦馬氏見貝思甜繃着一張小臉進來,肯定是一臉懵,正等着她問,然後跟她說一下,沒想到就看到她直接向着炕沿兒走去,伸手探向羅安平的脖頸。
貝思甜按住羅安平的頸下脈搏,跳動的雖然弱,但不是生機喪失之象,這讓她大大地鬆了口氣。
隨即她做了一個讓所有人吃驚的舉動,伸手掀開了蓋在羅安平身上的被子!
被子一掀開,頓時一股子血腥味瀰漫開來。
羅安平的褂子上全都被血浸了,腿上綁着一根大木棍子,只一眼,貝思甜就知道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