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憂看着胡隊大踏步走出徐家院子的身影,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希望這一次直的是最後一次,再經歷這樣的別離。無論與誰!
晚上回到家,賀朋鋼從廠子回來,特意買了塊醬牛肉給三個老人下菜。顧憂接了牛肉,切了一盤,又給賀家貴和陳天奇開了瓶酒。
“爸,你倆喝點酒吧!”
“哎呀其實在這的日子過的也是挺自在的,可我這把老骨頭就是閒不住,一閒下來就這疼那癢的,你們說咱們這是不是長了把賤骨頭!”陳天奇笑着說到。
“可不是,俺這一不種地嘍,也渾身覺得沒勁,也不知道以前種地的時候,咋就那麼多的力氣,可話又說回來,現在叫俺回村裡種地去,俺怕也是種不動嘍!”
賀家貴也說。
“爸,你倆就是在這沒熟人閒的,回村裡還能有個人吹吹牛侃侃大山啥的,咱們不都說好了,等憂生了孩子,咱們一塊回家去!”賀朋鋼也給自個倒了一杯酒想着陪兩個老的喝上點。
“俺看,等憂生的時候指不定就是過年前後,到時候你說還來回的折騰啥,還不如到時候在村裡生,俺把炕給燒熱熱的,那感情多好!”顧淑萍抱着榮家也坐到了桌邊。
顧憂抿着嘴笑的有些勉強,她就怕她連生孩子到時候都不能安安生生的生,她現在最希望的就是這件事快點結束,好讓她能安心的生孩子,只要把吳永光那夥子人,一網打盡,她無論在哪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全家都安全,她這心裡就踏實。
賀朋鋼看出顧憂似乎是有心情,引了別的話去說,吃完了飯,一進屋,賀朋鋼就打了水來給顧憂泡腳,
打顧憂懷孕後,每天晚上這都是賀朋鋼必做的一件事,每天他都要打好熱熱的水來給顧憂泡腳解乏。
將顧憂一雙青蔥一樣的小腳站放到水中,賀朋鋼蹲在地上小心的揉搓着,擡眼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顧憂,
“憂,今天看你魂不守舍的,想啥呢?”
顧憂眨了眨眼,長出了一口氣,“朋鋼胡隊今天來京北了。”
“胡隊來了?那人呢?怎麼沒叫到家裡吃個飯?”賀朋鋼驚訝的說。
“這會他應該已經回良秀了!”
賀朋鋼一看顧憂的表情就猜到了幾分,“是不是有采文的消息了?”
顧憂點點頭,又是沉出一口氣,“不過好像跟咱們當初想的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賀朋鋼嘴上問着話,手卻一直沒停的在給顧憂洗着腳。
“採文爸爸的手裡有一樣東西,他是自己帶着採文和採文的媽媽藏起來的。”顧憂說到。
“他手裡的是什麼東西?跟小山的死有關嗎?”賀朋鋼問到。
顧憂轉了轉眼珠,閉着眼點了點頭,兩顆眼淚掉了下來,“就是他手裡的東西間接的害死了小山,他手裡的東西應該纔是吳永光那些人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
聽完顧憂所講的賀朋鋼終於也意識到了,一場暴風雨或許就要來臨,這一次或者跟之前真的不太一樣。
他將顧憂的腳仔細的擦乾淨,然後坐到顧憂的身邊,緊緊的將她摟住,“不要擔心,黎明前的夜總是更黑一些,只要有我陪在你身邊什麼都不要怕。”
依在賀朋鋼的懷裡顧憂心裡總算稍稍踏實。
清晨,良秀市下起了大雨,火車一到站,下車的人都在雨中奔跑起來。胡隊一下車,就衝上來幾個人,胡隊勾着脣角笑笑,“早啊。”
“頭……”幾個人看着胡隊面露尷尬。
胡隊自嘲的笑笑,伸出雙手,“同事一場我不會讓兄弟難做的。”
龍篼篼也在人羣中,他咬了咬牙,從腰上摸出手銬,咔咔兩聲,將胡隊銬了起來。
坐上車,龍篼篼特意把其它人都支開,自己跟胡隊坐了一輛,車子一開龍篼篼沉聲問到,“既然走了幹嘛還回來?”
胡隊笑笑,“不回來去哪,這可是我的家!”
龍篼篼看了眼胡隊那張滿是疲倦的臉,他真恨不能一打方向盤帶着這個滿臉都是無所謂的人逃的越遠越好。
就在昨天下午隊裡接到上面的命令要把胡隊抓起來,胡隊把放火燒了周家的事,還有偷偷拿走周志勇藏在地板下面的東西的事全都一個人背了。
“你寫的那張紙上到底是什麼?”龍篼篼問到。
“哪有什麼紙,你小子做夢了吧!”胡隊衝龍篼篼眯着眼笑着。
龍篼篼最討厭的就是他這種笑容,笑容裡總有那麼多他看不懂的意思,這種笑他從來沒在第二個人的臉上見到過,眼中似是帶着幾分嘲弄,又帶着幾分溫柔,還有幾分來自他身上那種獨一無二的自信。
“你知道我每次看你這麼衝我笑,我都有一種衝動嗎?”龍篼篼強壓着心頭的火氣。
“知道,想給我一拳!”胡隊笑的更甚。
“那你還笑!”
車子吱的一聲停了下來,一拳狠狠的打在胡隊的臉上,胡隊笑着擡起頭來,嘴角處滲着血,後面車上的人衝了上來,一看這情況趕緊把胡隊從車裡拉了下來。
“篼篼這這是幹什麼,現在事情都還沒弄清楚呢,你別這麼衝動!”大夥都勸着。
“我衝動!”龍篼篼指着自己大喊,“他纔是那個最衝動的,什麼事他都要衝着當英雄,從來不把當英雄的機會讓人別人,他就是個混蛋!”
龍篼篼崩潰的大喊大叫,胡隊又眯着眼衝他笑着,只是這一次龍篼篼在胡隊的眼中看到了閃動的淚花。
胡隊把所有的事都交待的一清二楚,他如何往周家院子裡扔燃燒瓶,如何從地板下把木頭匣子偷走,如何又把木頭匣子燒掉。
只是他沒有提過那本日記,還有這些事是和龍篼篼一起幹的。
“那木匣子裡真的只有半本小說?”審訊的警察問到。
胡隊點點頭,“沒錯就半本很舊的言情小說。”
如今匣子已經燒掉了,胡隊說什麼都已經死無對證,也可以算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就在胡隊被抓起來的同一天,紀小山的父母回到了家中,紀小山的父親因爲中風已經半身不隨。
除了紀小山的母親之外,還有個三十左右歲的保姆一起攙扶着回到了家。
家裡之前被水泡過,一打開門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子發了黴的味道。
他家的門剛剛關上,對面方映冬的門就開了一條小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