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夜裡臥良村就下起了雨,這一晚上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到了早上雨還沒有停。天不亮顧洪江就起來了,站在堂屋的門口瞅着從房檐上淌下的水簾子。
今年的雨季彷彿來了早了幾天,還沒進五月份就下起了這麼大的雨了,周鬆的草藥還有兩個山頭的沒撒,這一下雨上山可就更不容易了。
想着顧洪江嘆了口氣,轉身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他爹,這麼大雨今個怕是上不了山了吧!”顧春蘭剛剛起來,瞅着外頭連成一片的雨幕說到。
顧洪江掏出旱菸點上狠嘬了一口,噴出一口煙霧,“這麼大的雨別說今天了,就是雨停了沒個一天半日的也不法上山。”
“姓周的草藥還有多少?”顧春蘭問到。
顧洪江又嘬了口煙,菸頭在昏暗的屋子裡亮爍着一點火光,“還有兩個山頭的,不下雨的話再有個一兩天咋也弄完了。”
“那就不急了,這雨怕是下不了太長時候。”
顧春蘭這話可算是說錯了,這雨大一陣小一陣,就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連喜哥,這雨怕是今天停不了了!”劉月瞅着外頭的大雨說到。
幾個人圍坐在桌前,吸溜吸溜的喝着包米麪粥,桌上放着顧連喜自個醃的鹹菜,和劉月早起烙的大餅。
“恐怕是今天是上不了山了,也好大夥這幾天都累慘了正好也都歇歇!”顧連喜說。
“哎連喜,你們村包山頭這是個什麼人啊,真有錢,一口氣包二十來個山頭,等年底這草藥收成的時候,怕還得用不少人吧,到時候可別忘了叫上俺們幾個。”劉月帶來的人說。
“中,到時候俺喊你們去!”
幾天下來顧連喜跟這幾個人都熟絡了,這幾個人全是平日裡就跟劉月家關係比較好的,有兩個還是劉月小時候的同學,現在也都是孩他爹了。
“連喜,俺村也有不少荒山呢,等這人回來,你再問問要不上俺們村也包幾座山去!”另一個人說。
“今年怕是不行了,這撒種子的時候都過了,不過俺倒是可以說說這事,還過這人俺不咋能說得上話。”顧連喜說。
“說不上說得上的,你有機會提一嘴,要是咱們相鄰的幾個村都能叫這人包下來,那多好哇。”那人又說。
“好好好,你這是逮着蛤蟆掐出尿啊,你知道這人有多少錢,包山頭不要錢啊!”劉月白了那人一眼,一口氣把碗裡的稀粥喝了個淨。
“再來一碗吧!”顧連喜端起碗就準備給劉月盛去,
“不,不吃了,俺,俺吃飽了!”
“才一碗粥,兩張餅,你就吃飽了?”
一桌子人都瞪着大眼瞅着劉月,按她的飯量,這稀粥也就跟喝水一樣,咋還不得喝個三碗四碗的,這大餅也得來個四五張纔對勁兒。
劉月被這麼多雙眼睛瞅着臉蛋騰的一下紅了,眨了幾下眼,摸了摸肚子,
“可俺真的飽了!”
“飽了就好!”顧連喜笑眯眯的看着劉月,打那天他跟九荷親口說劉月是他對象之後,他對劉月重新的審視了一遍。
還真就有點越瞧越喜歡的感覺,這劉月每天必定是所有人裡起的最早的一個,顧連喜起來的時候,人家早把屋裡屋外,連着院子都打掃了一遍了。
等着燒早飯的時候,劉月也是跟顧連喜搶着幹,而且是那種不吱聲,就悶頭幹活的人。
而且幹活別提有多利索了,一般早飯做得,劉月就已經把大夥早午上山的乾糧準備出來了。
家裡要是有這麼個女人持家,不管誰家都不愁富不起來啊。
“劉月,俺咋瞧着你這兩天瘦了呢?”坐在劉月對面的人說到。
他這麼一說,顧連喜也是一愣,又打量起劉月來,
“可不是,人也好像好看些了!”另一個人也說。
“你們一大早沒事就拿俺開心呢是不是!”劉月狠瞪了幾個人一眼,蹬蹬蹬跑進了屋裡。
屋裡的牆上就掛着一面小鏡子,劉月緩緩走過去,在鏡子裡瞧起自個來,
這一瞧她也看出來自個似乎是有了些變化,以前她的臉上胖還不說,皮膚也粗糙,不知道咋的長了滿臉的小黑點。
這會一看,這臉上的小黑點不僅少了不少,皮膚似乎也細膩了不少,再看臉上的肉,好像也不那麼往下耷拉了。
發現這些,劉月的心裡別提多高興了,那興奮勁兒,比撿了金疙瘩還高興百倍。要說也是哪個姑娘家的不愛美。
劉月也愛美,可她偏偏就又胖又醜,她如今對相貌這般的不在乎,也是因爲自個太醜太胖,她要是在乎那就真是跟自個叫勁了。
曾經她也對着鏡子傷心過很久,但後來見着鏡子裡的自己一天比一天胖一天比一天醜,她也終於想通了。
可現在想想或許她不是想通了,只是沒能力改變不得不逼着自己接受罷了。
如今見到自己的變化,被劉月封存起來的那顆少女心似乎又復活了。她喜極而泣,坐在炕沿上摸出顧憂給她的那瓶藥丸,
看來顧憂說的是真的,她胖她醜都是因爲病導致的,如今這一點點的變化,就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總有一天她也會變得跟正常的女孩一樣了。
不用說有多漂亮,至少不用被人指着鼻子罵她醜八怪了。
顧連喜瞧着顧憂屋的門口,勾着嘴角笑了笑,要是劉月能恢復個幾分,他也知足,他如今已經不嫌棄劉月了,但也希望她能中別的女人一樣擁有屬於自己的美麗。
他覺得劉月這麼好的姑娘,應該有一張漂亮的臉來配她。
外頭的雨似乎是越下越大,劉月村裡的幾個人吃完了早飯,又回屋裡歇着去了,好容易能歇上一天,大傢伙自然是得歇個夠的。
劉月好容易從激動中平復下來,趕緊從屋裡出來幫着收拾碗筷,顧連喜不叫她伸手,劉月卻是搶過碗筷就進了火房。
顧連喜只能站在一邊瞅着她,手上利索的把碗筷洗涮乾淨,這時就隱約就聽到外頭似乎有人在敲門,
劉月停下手裡的活,直起身子聽着外頭的動靜,
“連喜哥,俺咋聽着像是有人敲門。”
顧連喜也聽到了,瞅着門口的方向皺了皺眉頭,“俺去看看,這麼大的雨,怕是有啥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