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神手上前把兩個藥丸拾起來,吹了吹裝進了兜裡,一擡手指着被打懵的程老太太大吼一聲,
“你給我滾!”
這一嗓子程神手真是底氣實足,就連剛走到巷腳的顧憂都聽到了,無奈,這要是哪個男人攤上程神手老伴這麼個媳婦,也是夠愁的,
能賺錢了供着,不能賺錢了就呼來喝去,本是開醫館的人,卻沒有一點善心,對上門的人也是橫鼻子豎眼的,不怪得程神手這麼能撈錢的一個人,生活也這麼窘迫!
又過了兩天,正好是那對患了心症母女複診的日子,顧憂一大早就在鋪子裡等着她倆了。
可一上午,來了四五個病人,卻愣是沒見着那母女倆的影子,顧憂尋思着這母女倆該不會是不來了吧,
可轉念一想,又不太可能,她們已經把身上最值錢的東西都放在她這了,也沒有別的錢去別家瞧病了,應該不會不來,恐怕兩人住得遠這一路走過來也還需要點時間。
就這樣一直等到下午三點多,那個女人終於領小叫蘭蘭的小女孩進了鋪子,
顧憂一看兩人來了,趕緊起身給倒了杯水,女人接過水一邊喘息一邊抹着額頭上的汗珠子,
再一看,她身上沾滿了灰,衣裳弄得也是老髒的,見顧憂直盯着她身上看,女人咧嘴笑了笑,
“我這上午頭去給人家搬了點東西,掙了幾塊錢,現在這樣的好活計也不好找了,我又帶着這麼個有病的孩子,上哪都叫人嫌棄。”
看着女人瘦削的臉上掛着的笑容,倒讓顧憂心裡酸楚楚的,她自己身體本就有病,還拼命的幹活,就爲了能讓自己的孩子有一條更好的路。
顧憂瞅着女人一身的灰土就覺得鼻子發酸,她眨了眨眼,忍回快要涌出的眼淚,衝女人一笑,
“大姐你人這麼好,又這麼能幹,總會有人瞧上你給你個好工作的。”
女人嘿嘿一笑,把吹涼的水遞到小女孩嘴邊讓她喝好,自個才喝了兩口,
“借您吉言,不瞞您說,吃了您給開的藥,我這身子感覺大好了,胸也不怎麼悶了,氣也不怎麼喘了,幹活也使得上勁兒了!”
“那你也得悠着點,蘭蘭還小呢,小後都得靠你呢!”顧憂說到。
女人打心眼裡頭愛聽這樣的話,人活一輩子,誰想那麼早死,老話都有說,好死不如賴活,她就算是病病怏怏的也不願意離開相依爲命的蘭蘭。
“大姐,來這坐,咱們把把脈!”顧憂指了指診桌前的板凳。
女人趕緊抱起蘭蘭坐了過去。
有了頭一回的接觸,這回蘭蘭對顧憂的排斥總算是沒那麼強了,可還是哄了快二十分鐘,才把好了脈。
三付藥吃下去,蘭蘭身體的情況已經有了改變,但想要調回胎兒時的狀態恐怕還得些個時日。
“不錯,藥已經在起作用了!”顧憂笑了笑,“蘭蘭真乖,還要堅持乖乖吃藥好不好?”
小女孩窩進媽媽的懷裡,用眼角的餘光瞄着顧憂微微的點了下頭。
“大姐,來,我再瞧瞧你!”
女人趕緊把手伸了上來,顧憂一眼就看到她掌心裡磨出的幾個大血泡,這女人這樣瘦弱不知道是去幹了什麼樣苦累的活,弄得自己這樣狼狽,顧憂看着那幾個血泡,眼眶一陣陣的泛熱。
但還是強忍着搭上了女人的脈門,三付藥吃下去,女人的情況已經有了好轉,再有個十天半個月的,病就能好上大半。
“大姐,你這恢復的也很不錯,再吃上十天半個月的藥,就能好上大半。”說着顧憂又摸出一顆養心丸給女人吃了下去。
“大夫,我這病倒是挺見好的,可蘭蘭……”女人撫摸着蘭蘭的頭,輕嘆了口氣,
“正好,今天我也想再跟你說說蘭蘭的事,蘭蘭這病跟你的病不同,這樣的病症我雖然在醫書中看到過,但也是第一次接觸,現在用的藥,也是在把她的身體調整到適合治療的體質,所以暫時還看不出什麼效果!”顧憂說到。
女人點點頭,“我也知道她這病不好治,以前也有大夫說,她這種病是胎裡帶的,治不好的。”
“蘭蘭這病確實是胎裡帶的不假,但只要能找到病根,雖不能根治,但開口說話應該還是可以的!”顧憂說到。
“可是這病根到底是什麼呢?”女人滿臉疑惑的問到。
“要說這病根,就還得問你,你在懷着蘭蘭的時候,可曾遇到過什麼驚嚇嗎?”顧憂問到。
女人眉頭微蹙,細細回想起來,要說她懷着蘭蘭的時候受到的驚嚇,還真有那麼幾回,當時她婆婆一口咬定她這胎是個女娃,想叫她去打掉。
幾次三番的趁着她男人不在家的時候把她往醫院裡拉,要說驚嚇恐怕也就是那個時候了。
聽了女人講的事,顧憂長長的嘆了口氣,重男輕女已經是國人的心中根深蒂固,尤其是計劃生育之後,各家都想一舉得男,稍有個風吹草動的,就想扼殺還在肚子裡的胎兒。
“這樣,我先按照您說的這個給蘭蘭治,現在也不能確定到底病根是不是這個,如果不是咱們再想其它的辦法!”顧憂說到。
女人也點了點頭,顧憂給兩人抓了藥,又囑咐了幾句,就準備送二人出門,也就在這時賀朋鋼興沖沖的回來了,
差點就跟這娘倆撞到一塊,賀朋鋼可是少有這麼不穩重的時候,顧憂瞧他臉上掛着興奮,看來是遇到了什麼好事。
“喲,對不起大姐,是來瞧病的吧,差點撞着你,真是不好意思!”賀朋鋼衝女人躬了躬身。
“大姐,這是我男人,你別見怪!”顧憂也說。
女人一聽是顧憂的男人,趕緊點了點頭,卻一眼瞥見賀朋鋼手中拿着的一個東西。
“今天怎麼這麼不小心,莽莽撞撞的!”顧憂嗔怪的說到。
“美娟設計的包出樣品了,我這不是急着拿給你瞧瞧嘛!”說着賀朋鋼揚了揚手裡的皮包。
“這是你們廠子做的包?”本來打算帶着女兒離開的女人一看賀朋鋼手裡包眼底就是一亮。
“是啊,你瞧瞧這包是不是挺不錯的?”賀朋鋼把包遞到女人面前。
女人把兩隻手在身上抹了又抹,才輕輕的在包上撫摸了一下,“哎呀真好啊,這看着像是用手工縫的。”
賀朋鋼一聽也樂了,“大姐,你還真有眼光,這確實是手工縫的,一針一線都是絕手工的!”
“就是這針角要是用花針,就更好看了!”女人說到。
“花針?是哪種針,大姐難不成你會?”賀朋鋼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