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結束,迷迷糊糊了兩天之後,謝薇總算清醒過來。
她和穆青戎跳了一支舞!但……也只是跳了一支舞。
之後,就沒再聯繫了。
如果謝薇大膽點,其實她可以主動去找穆青戎,反正兩人也算是認識了,不是?
但謝薇要是有這個膽子的話,也不用苦苦拿了三年的三等獎學金了……
於是,她的暗戀還在繼續……
臨近畢業了,她這四年的成績實在是優秀的不像話,很多頂尖單位都向她伸出了橄欖枝,給予的待遇優渥,前景可觀。謝薇也正在猶豫,又是生日宴的學長,給她帶來了一條驚人的消息。當然,其實驚的只有她自己。
穆青戎竟然要自己創業了!而且正在網羅有志之士!
可想而知,謝薇的腦袋有多熱了,簡直是連一秒鐘的思考都木有,瞬間投入男神懷抱(霧)。任導師苦口婆心,任老爸分析實例,她就像是五四運動的熱血青年,風風火火的就去追隨革命的腳步了!
至此,她終於達成夙願,和男神共處一個屋檐下了。
一羣小年輕的創業之路其艱辛程度可想而知,可雖然苦雖然累,但勝在個個都是精英,且意志堅強,更趕上了大好時候,苦熬了四年之後,戎騰科技終於在業界站穩了腳跟,如一匹黑馬以迅猛之勢殺出重圍,闖出了一片天空。
朝夕相處了四年有餘,哪怕是革命之情也已經是情了。穆青戎二十七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而他身邊正好有個很不錯的姑娘,就是比他小一歲的謝薇。
然後,他向她求婚了。
結婚的時候,謝薇就知道穆青戎對自己是習慣大於愛情,不過能夠終身綁定他,她就沒有遺憾了。
單戀了整整八年,能夠和他在一起,這樣的結果,對她來說已經十分美滿。
更何況,再之後,穆青戎也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她。
雖然在此之前,她早就整整愛了他十二年。
公共汽車晃晃悠悠,謝薇最終還是被晃睡了,到了站,還是乘務員將她叫醒。乘務員一直關照着她,這會兒還悉心將她送下車,末了又詢問道:“小姑娘,你爸媽來接你不?”
謝薇還迷糊着呢,愣了愣神,旋即才反應過來,趕緊說道:“是的,來接我,我爸在站外呢,我這就出去找他。”說完她又甜甜一笑:“這一路多謝姐姐照顧我啦!”
乘務員對於這個獨立勇敢還有禮貌的小姑娘很喜歡,於是又問道:“我送你出去?”
謝薇連忙說道:“不用,姐姐你還有工作,快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相信我,我都念小學了,已經是先鋒隊員啦!”末了她還敬了個禮,這副小大人模樣把乘務員給逗樂了,她笑着說道:“真能幹!那快去吧,姐姐相信你!”
揮別了熱心的乘務員,謝薇成功下了車。
走出汽車站,站在青市的天空下,看着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謝薇感慨萬千。
與三十年後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截然不同。這裡到處是古樸的小樓,低矮的房屋,寬闊的街道上偶有幾輛公交車經過,其他的全是高槓自行車,根本見不到一輛小轎車。
如果說二十一世紀的特色是各種豪車在馬路上馳騁的話,那八十年代就是自行車的天下了。
鳳凰、永久、飛鴿、金鹿……甭管什麼牌子,有一輛自行車,那就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謝薇感慨了一會兒,瞧瞧已經正當空的大太陽,覺得沒什麼時間再感慨了。
她走到最近的公交車站,打聽了一下具體方位,而後乘上車,也就走了五六站就到了穆家的老屋,在東城人民大街上的新華苑小區。
到了這兒,再怎麼找穆青戎,她就只能全靠打聽了。
幸虧她牢記穆青戎的父母和奶奶的姓氏名字,要不然,還真找不到他們。
正四處打聽着呢,小區院落裡就傳來了小孩子們嬉戲的聲音。
謝薇好奇地走過去,還沒看清楚呢,就聽一個男孩在喊着:“爹不疼,娘不愛,狗崽子沒人要!”
一陣鬨笑之後又傳來另一個小孩子的聲音:“爺爺是地主,全家臭老九!爸爸去投機,媽媽在倒把!剩下狗崽子,沒人會理睬!”
都說童言無忌,可童言也最傷人。
謝薇聽得有些不舒服,上前走了一步,看清了狀況。
三四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圍着一個男孩,男孩背對着謝薇,穿着藍色襯衣,黑色長褲,柔軟的短髮齊耳,露出的脖頸白皙且乾淨。他站的筆直,一動不動,唯獨左手死死握緊,似乎拿了什麼東西。
幾個孩子還在鬨笑,謝薇又向前一步,就在她想要開口制止的時候,被圍在中央的男孩忽然轉身,和她正正對視上。
謝薇看清他的容貌之後,整個人都爲之一愣。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以爲是見到了穆小晏!
同樣的利落短髮,白皙皮膚,乾淨的額頭,黑白分明的眼睛,挺立的鼻樑和稍微有些薄的脣,整個五官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要說不同之處,大概就是那雙黑眸了。
穆小晏雖然也不喜言笑,但他的眼睛要更加澄澈一些。而眼前的男孩,雖然只有□□歲的樣子,但一雙黑眸卻異常深沉,面對眼前的嘲笑和諷刺,他十分冷靜,沒有膽怯也沒有憤怒,就像是置身於事外一般。
但謝薇看的清楚,那雙平靜的眸子深處有一絲讓人心寒的冷漠。
他不是不在意,只是已經沉澱到了心底,學會了隱忍。
毫無疑問,這是穆青戎。
下一瞬,謝薇像是被蜜蜂蟄到了一半,嗖的衝上前,怒氣衝衝的喊道:“你們在幹什麼!”
她聲音太大,幾個孩子都一驚,轉頭一看,看到是個陌生小姑娘,就又沒當回事了:“你誰啊?”
而一直看着她的穆青戎也微微皺了皺眉。
謝薇沒留意到穆青戎的神態,她此刻正一肚子火,想起剛纔這些熊孩子編的歌謠就各種氣!什麼臭老九,什麼狗崽子!都改革開放了,還在搞這一套,她擺出架子,劈頭蓋臉就訓起來:“管我是誰?反正你們今天讓我逮着了!都等着吧,等開學了我就去和教導主任說!”
甭管哪個學校,別管認不認識,把教導主任一擡出來,幾個小娃娃都傻眼了,有個大膽的說了句:“你……你憑……憑什麼去告我們?我……我們又沒違反學校紀律!”
嘴上這麼說着,但幾個孩子心裡還是十分忐忑,眼睛裡也帶出來幾絲擔憂。
一直沉默看着的穆青戎也微微一怔,黑眸微閃,有一絲絲情緒外漏,但隨即,他就快速收斂,恢復了平靜和冷淡。
謝薇還在氣頭上,她義正言辭,一副三橫槓大隊長的架勢,理直氣壯地說:“你們四打一,欺負新同學!我都看到了!還想狡辯!”
“我們纔沒欺負他!我們……我們只是……”
“你們罵他了,罵他臭老九,罵他狗崽子,都新時代了,改革開放了,鄧爺爺都說了尊重知識尊重人才,不搞階級分裂!你們還在翻舊賬,唱老調,這就是在拖社會主義後腿,是在抹黑黨和國家!你們等着,我一定要好好跟教導主任彙報!”
謝薇說的如此一套又一套,徹底把幾個毛小子給弄懵了。
他們都是半大小孩,編的歌謠也不過是從家長嘴裡聽說的,哪裡懂太多?
聽謝薇說的如此振振有詞,一下子就被唬住了,一想到嚴厲的教導主任,一想到記過和處分,隨之而來的可就是老爸的竹筍炒肉,一瞬間就慫了……他們也不敢在這邊對峙了,生怕被謝薇給記住了模樣,一窩蜂的哄散,跑的影兒都不見一個。
謝薇鬆了口氣,三十多年不是白活的,糊弄幾個熊孩子還不是輕而易舉。
喊的聲音太大,這會兒嗓子都啞了,她走向前,擔憂的看着穆青戎:“你沒事吧?”
穆青戎正看着她,一雙眸子恍若黑曜石一般,將她整個人都映照其中:“我不認識你。”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ANNA扔了一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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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你們一定發現了,裡面摻合着我的兩隻小受~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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