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啊,何必鬧得兩敗俱傷呢?”許知念掛上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你們追究宋楚行,難道我就會放過你們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纔你們是用金錢利誘了王麗榮,讓她當場翻供,可金錢這種東西,誰用都好使,她這種人見錢眼開,只要我給她多幾倍的價格,吐出來的東西她也能再吃回去,到時候,你們想結案還能這麼容易嗎?”
蘇月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而夏欣怡更是瑟瑟發抖。
“夏欣怡,你的這個舅媽是什麼秉性,你應該很清楚吧?蘇月可以全身而退,你呢?你可是當事人,別讓我把事情做得更難看。”
許知唸的判斷沒有錯,她們剛纔就是利用了王麗榮貪財的心理,給了她鉅額的金錢許諾,還答應給她找最好的律師,最多被判個一兩年,說不定還有緩刑的機會。
“我知道,你們背後有莫森撐腰,莫森不但在演藝圈賺了不少錢,在南方奮鬥的幾年,也攢下不少家資,說不定擁有資產比我還多,但是,你們確定他會爲了你們這兩個小角色壓上自己的所有身家嗎?”
蘇月的眼神變得警惕,充滿了防備。
許知念總是能窺探出她心裡最深處的恐懼。
在莫森眼裡,她不過是一個小角色,一個隨時都可能被拋棄的棋子而已。
“他把你們當什麼,你們心知肚明,而我爲了宋楚行,可以放棄所有的財產,哪怕馬上破產我也願意……你確定,莫森能和我對抗到底?現在,我們彼此各退一步是最好的選擇。”
夏欣怡沒見過什麼世面,被許知念這麼一說,已經嚇破膽了,她小心地拉着蘇月的衣袖,說道:“姐,要不就算了吧,反正現在我們的目的也達到了……莫導不是說了,見好就收,他還有後招麼?”
許知念不知道莫森的後招是什麼,但她很清楚,夏欣怡的目的就是搞臭宋楚行的名聲,讓許知唸的公司信譽受損,同時,自己又能以受害者的面目示人,得到一波又一波的同情和支持,這樣,她再換碼頭重新開始的時候,起點就跟普通新人不一樣了。
“好吧。”蘇月終於被說動了,她高傲地瞥了許知念一眼:“真沒想到,許總也有伏低作小懇求我的一天,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們就放過宋楚行。”
“不是你們放過宋楚行,而是,我們彼此放過。”許知唸的表情看着溫和,心裡卻築起了一座冰封的城牆。
她認輸並且後退一步,目的只有一個——讓宋楚行恢復自由,而那之後,反擊纔會開始。
如同亂麻的案子,最終以雙方和解告終,唯一吃虧的可能就是王麗榮了。
一行人做完筆錄之後走出了派出所。
許知念一出來,就聽到了一陣山呼海嘯的聲音。
派出所門口竟然有幾十人等在那裡。
他們有的高喊着夏欣怡的名字,有的舉着夏欣怡的名牌,還有一個男人扛着錄音機,裡面正在播放夏欣怡在選秀節目上唱的歌。
“這氛圍可真夠到位的。”許知念看着激動的粉絲們,心中涌出了一絲懷疑——他們是怎麼知道夏欣怡行蹤的?現在可是八十年代,沒有互聯網也沒有微信羣,如果說他們沒有組織自發前來,鬼才信!
再看這些人的面相和穿着,和之前爲夏欣怡撐腰的那些阿姨們根本不是一路人,許知唸的腦海裡涌出了兩個字:水軍。
她側目望向蘇月,從蘇月那得意的表情中又得到了佐證。
看來。這些人都是她事先佈置好的,爲的就是引導輿論方向,再給許知念身上潑點髒水。
“雖然結案了,但是,你要處理的事情可還遠遠沒結束呢,好自爲之把,許總。”蘇月說完,便拉着夏欣怡大搖大擺地走了。
之後,許知念就被各路記者圍住了。
尖銳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提出,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宋楚行。
似乎,所有人都在打造一種氛圍——宋楚行和許知念是兩個壞人,而他們的公司是一個罪惡的公司,他們的節目自然也不值得人們追捧。
“請大家稍安勿躁,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知道真相的。”許知念只回答了這一句,便在寧墨保鏢的護送下,走向了保姆車。
來到車前,她停住了腳步,目光在人羣中搜索了一圈,最後朝着那個扛着錄音機的男人招了招手。
這人看起來應該是水軍的頭頭,周圍的人都聽他的指揮跟着帶節奏。
“多少錢一天?我出十倍,給我留個聯繫方式,保證你賺大錢。”許知念將那人叫到身邊,說道。
那人愣了半天,似乎還處於震驚之中——許知念怎麼知道他是一個水軍的?
“給我寫個電話。”許知念從揹包裡拿出紙筆。
“我們一個人一天可十塊錢呢,你能出到一百?”
“當然,還管飯。”
對方雖然半信半疑,但爲了錢,還是寫下了一串號碼。
“這是我們衚衕口小賣店家的,我叫黑虎,你打過去電話,讓劉大媽叫我一聲。”
許知念點點頭,將紙條揣在了兜裡,轉身上車。
宋楚行是緊緊跟在她身後的,在車門關上之時,一顆雞蛋忽然扔過來,不偏不倚,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聽到那清脆的碎裂的聲音,許知念憤怒地轉過身,心裡像是被貓撓了一下似的,難受極了,可扔雞蛋的不過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估計也是爲了來賺點零花錢,根本不知道自己參與的是什麼樣的陰謀。
宋楚行也一臉錯愕,如果不是在派出所門口,他估計得跟這些人較量較量,讓他們知道誰是爹。
可是現在,他只是面無表情地脫掉外套扔在了地上,然後鑽進了保姆車中,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
……
當天,許知念晚飯沒吃,早早就上牀睡覺了。
宋楚行看出她心裡有事,也沒多問,直接躺在她身邊陪着,兩人就這樣靠在一起睡到了早上。
清晨,許知念醒過來,身體卻分外沉重。
昨夜的睡眠一直處於煎熬狀態,耳邊總是會響起雞蛋碎裂的聲音——蘇月殺人誅心,這種仇恨,讓她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