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翹在院門口聽了會兒,忍不住笑了,衝顧野招了招手,等他過來了,小聲說:“你媽和隔壁嬸子在顯擺呢。”
顧野看了過去,他媽果然就在隔壁門口站着,還有隔壁大嬸,林玉蘭手擡得很高, 那翡翠手鐲綠油油旳,特別顯眼。
“這手鐲真漂亮,玉蘭你戴着真好看。”大嬸羨慕極了。
“是小野出差特意給我帶的。”
林玉蘭在特意二字上加重了語氣,不過聲音有點啞,畢竟在大院顯擺一大圈了。
“你家小野可真孝順,又有出息,這手鐲不便宜吧?”大嬸更羨慕了,還瞥了眼自己光禿禿的手腕,連只木頭鐲子都沒有。
她還有仨兒子呢,都比不上林玉蘭這隻有一個兒子的。
“是不便宜,這成色很不錯的,我問小野多少錢,他還不高興,嫌莪問太多了,我也懶得問了。”
林玉蘭捂住了嘴,笑得極得意,因爲這個隔壁大嬸,以前總在背後說她壞話, 說她替別人養兒子,和親兒子生疏了云云。
雖然這大嬸說的是事實, 可林玉蘭還是生氣, 她的家事輪不到別人指手畫腳,而且這大嬸還說了不少難聽話,都傳到了林玉蘭耳朵裡。
當然大院裡說林玉蘭的閒言碎語一直沒斷過,各種各樣的難聽話都有,這也是林玉蘭特意出去顯擺的原因。
不是說她和兒子不親嗎?
那就讓這些人好好看看她兒子買的手鐲,誰家兒子買得起這麼貴的翡翠手鐲?
全大院也只有她林玉蘭一個呢。
顧野臉上臊的很,替他娘臊的,他娘啥時候問手鐲價錢了?
這睜眼說瞎話的本領見長啊!
真看不出他娘居然是這種人。
“你家小野會掙錢,聽說一年掙好幾萬,是不是真的?”大嬸話裡的酸味,連顧野和楚翹都聞到了。
“也就幾萬塊,
沒多少,我家小野還買車了呢,說以後要帶我和老顧出去玩,有車方便。”林玉蘭口氣很隨意,彷彿買的是玩具車。
遠處扒着院牆偷聽的顧野,和媳婦咬耳朵,“我啥時候說要帶她和老頭子出去玩了?她腦子有病吧?”
他現在很懷疑他娘得了癔症,大白天的說鬼話。
“這是當媽的虛榮心, 你聽聽就是。”楚翹笑着說。
顧野撇了下嘴,繼續偷聽。
隔壁大嬸已經嫉妒得眼睛冒火了, 一年掙好幾萬,還說沒多少,她很懷疑林玉蘭是故意這樣說的,她仨兒子的工資,加起來都沒一萬塊呢。
買車就更別想了,猴年馬月都買不起,也就只能蹭蹭單位的小車。
“咱們大院這麼多孩子,還是你家小野最有出息,小時候小野是搗蛋包,學習也不好,哪知道他現在這麼能幹了,還娶了漂亮媳婦。”大嬸意有所指地說着,眼神意味深長。
再能幹又怎樣,娶了漂亮媳婦又怎樣,生不出崽來都是空的,到時候還得戴綠帽子,哼!
林玉蘭心裡一刺,小時候她沒怎麼管兒子,一心撲在那幾個野種身上,她確實虧欠了兒子。
但她不能在這女人面前認輸。
“是啊,小野小時候確實調皮,不過調皮的孩子聰明嘛,我家小野打小就聰明,現在才能在單位幹得好,要不然他單位那麼多人,也就他一個掙錢了。”
林玉蘭說完,朝這大嬸瞟了眼,感覺到了這大嬸還有深層次的意思,立刻反應過來,故意說:“我現在就挺擔心一件事。”
“擔心什麼?”大嬸追問。
林玉蘭斜了眼,嘆了口氣,吊足了胃口,這才說道:“我家小楚有了,我現在擔心萬一生個孫子,比他爹還調皮搗蛋怎麼辦?屋頂肯定都會讓孩子掀了,唉,愁死我了。”
嘴上說着愁,可她臉上卻佈滿了笑容。
“你兒媳婦有了?”
大嬸激動得聲音都尖了,滿臉不敢相信,居然有了?
這不合常理啊。
難道那個漂亮兒媳婦,終於給顧野戴綠帽子了?
“都快三個月了,哎呀,說着說着就忘記時間了,我要回家做晚飯了。”
林玉蘭拍了下腦門,天都黑了,晚飯還沒做呢。
看着林玉蘭急匆匆的背影,大嬸眼神有點同情,兒子都要喜當爹了,這傻子還這麼開心,一會兒去張姐家坐坐。
大嬸迫不及待地想和人分享這個勁爆的消息了,她認定楚翹肚子裡的孩子,絕對不是顧野的,畢竟在大院的這些大媽們心裡,顧野已經萎了。
能生得出孩子纔是見鬼了。
林玉蘭興沖沖地跑了回來,見顧野和楚翹在客廳看電視,笑着說:“和人嘮嗑忘記時間了,馬上就做飯啊。”
“不餓,爸和大寶小寶還沒回來呢。”楚翹笑眯眯道。
“大寶小寶在籃球場那邊玩,馬上就回來了,你們爸不用管,肚子餓了就會回來。”
林玉蘭小心取下手鐲,放回房間了,這纔去廚房做飯。
顧野眼神有點古怪,剛纔和隔壁大嬸說話的林玉蘭,有點刷新他的認知,印象裡的林玉蘭,一直都是唯唯諾諾謹小慎微的,總是討好別人,從沒今天這麼硬氣過。
感覺像變了個人一樣。
而且只是一隻手鐲而已,至於這麼興奮?
“你幹嘛呢?叫你半天了。”
楚翹在他腦袋上拍了下,顧野這纔回過神,“啥事?”
“我剛剛想起來,你趕緊給小鵬打電話,電話號在我包裡,你去把包拿過來。”
楚翹有點懊惱,她這纔剛懷孕,記性就不行了, 難怪這一下午都覺得有啥事沒做。
“小鵬不是出去玩了嗎?”
顧野拿了包,遞給媳婦。
“他在敦煌一家招待所,說要休息幾天,還找你有事。”
楚翹翻出了電話本,找到了那天記下的招待所號,顧野打了過去,前臺轉到了房間,接電話的是唐衛國。
“大鵬,顧叔電話。”
唐衛國把話筒遞給了看書的楚鵬,他們剛從外面吃飯回來,這地方也沒啥好玩的,要不是等顧野電話,他們下午就走了。
“小鵬,你找我什麼事?”
“有筆生意,振業拖拉機廠的馬原,牛馬的馬,草原的原,男性,大約四十至五十歲之間,身高約180,國字臉,皮膚黝黑,皖北口音,你記住了沒?”楚鵬鄭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