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當文軒獨自一人趕到他們那棟宿舍樓附近的時候,他遠遠地便看見他們那間宿舍的樓下正站着一個老者。
那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長得高高瘦瘦的,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潔白的短袖襯衫和一條湛藍色的休閒西褲。
此刻,那老者正拿着一本厚厚的課本,把雙手背在身後,擡起頭來,一臉專注地看着樓上那兩條造型古怪的內褲。
“那老頭應該就是郝繼星了吧!”
文軒快步走到那個老者的身邊,語氣尊敬地問道:“你好,請問你是郝繼星郝老師嗎?”
老者低下了頭來,把臉轉向了文軒的那一邊,上下打量了文軒一番後,說道:“對,我就是郝繼星!你是二班的班長?”
文軒“嗯”了一聲後,點頭說道:“我就是二班的班長,文軒。老師,我現在帶你回去上課吧!”
郝繼星點了點頭,連說了三聲“好”以後,突然輕嘆了一聲,說道:“老師我老咯,年輕的時候就經常走錯路了,現在老了就連路都記不清了!”
說着說着,他又把手從身後出來,用左手輕輕地拍了拍右手上的那本高數課本後,笑着說道:“不過還好,我的這個老本行還沒有忘記,要不然,我的孩子准以爲我得了老人癡呆了!”
“老師,善忘者,延年益壽啊!再說了,也只有心胸寬廣的人才會善忘啊!”
文軒的這一番話當即讓郝繼星呵呵地笑了出來,他用指了指文軒,笑着說道:我看你就一小滑頭,嘴巴甜得很啊!”
“我這叫實話實說,哪裡甜了!”
郝繼星聽了以後,笑得更加燦爛了。他擡起頭來,看着賽草榴的那兩條內褲,問道:“知不知道這是哪班學生的宿舍啊?”
“這剛好就是我住的那間宿舍!”文軒訕訕地說道:“那兩條內褲是我們班上一個同學的。那傢伙有個怪癖,那就是每天晚上睡覺前都喜歡把衣服扒光,然後換上那些縫有動物腦袋的內褲,光着身子睡覺。他說這樣既能辟邪化煞,又能強身健體。”
“強身健體?”
就如文軒心中所料的那樣,郝繼星的臉上頓時寫滿了疑惑的表情。
他皺着眉頭說道:“先不說這到底能不能辟邪化煞,先說這強身健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呃,這個……”
文軒一邊支吾着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一邊在心裡暗自說道:“靠,你這要我怎麼告訴你啊!難道你要我直接告訴你,說穿這樣的內褲不好打飛機啊!”
無可奈何之下,文軒只好說道:“這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不如待會上課的時候,你問他吧!他要是不告訴你的話,你就讓他期末直接掛科好了!”
“掛科不好啊!”郝繼星搖了搖頭,說道:“我頂多讓他做幾道微積分算了!走吧,我們回去上課吧!”
“靠,你讓他做微積分和直接讓他掛科有什麼區別啊?”文軒在心中暗自想道。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郝繼星突然不見了。四處張望了一下以後,他竟然看見郝繼星正緩緩地向某個方向走了過去,連忙喊道:“老師,你走錯方向了,那是去女生宿舍的路啊!
就在文軒帶着郝繼星迴教室的路上,文軒的手機突然發出了一聲短暫的提示音,那是收到短信的提示音。
他隨手把手機拿了出來,打開一看,驚訝地發現那竟然是凌靈發過來的短信,只見上面寫着:“大色狼,臭流氓,你又騙我,我不想理你了,你以後都不要來找我了!”
文軒苦笑了一下,心中大致也知道葉嵐已經把昨晚的事情告訴給了凌靈知道,就是不知道葉嵐有沒有添油加醋地多說一些其他的話。
就在文軒思考着,該怎麼回凌靈一條短信哄哄她的時候,凌靈又給他發來了一條新的短信,上面寫道:“我先說明一下,那個以後指的是一個星期。我這個星期都不想理你了,你這個星期都不要來找我了!”
看着凌靈的這條短信,文軒當即笑了出來,心裡面多多少少都有了個譜,知道凌靈現在並不是很生氣,稍微哄哄就行了。
望着在那裡傻笑着的文軒,郝繼星突然說一句:“心上人發來的信息?”
文軒楞了一下後,朝郝繼星訕訕一笑,問道:“老師你怎麼知道的?”
郝繼星笑着說道:“老師我也是個過路人啊!在我和你師母談戀愛的那個時候啊,那個通訊工具還沒有現在那麼發達呢!那時候我們又恰好分隔兩地,你知道我們是怎麼聯繫的嗎?”
“信,我看電視都是怎麼演的!”
郝繼星點了點頭後,說道:“那時候,每當我收到你師母給我寄來的信時,別人都說我像個傻子似的在那裡傻笑着,就像你剛纔那樣!那時候的我也不管別人怎麼說我,總是在閒餘的時候,把你師母的信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他轉過頭來,微笑地看着文軒說道:“信,就是心啊!每次在我看着那些你師母給我寄來那些信的時候,我總能在字裡行間看到你師母對我的心意!”
郝繼星擡起了頭來,長嘆一聲後,繼續說道:“現在的科技越來越發達了,人與人之間的聯繫手段也越多越多,越來越迅捷的,可是我總覺得少了那麼一點東西。每當我看到我兒子給我發來的那些短信,上面那些冷冰冰的文字,總讓我感覺不到我兒子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他低下了頭來,用一種深邃的目光看着文軒,意味深長地說道:“文軒同學,以後你要是真的愛上一個女孩的話,你不妨試試給她用手寫一封信,讓她感受一下你的心意。”
正當文軒準備回答郝繼星的話語時,凌靈再一次給他發出了一條短信,上面寫着:“我剛剛打錯字了,那個以後不是一星期,是一天。我今天都不想理你了,你今天不要來找我了!”
文軒再一次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朝郝繼星晃了晃手中的手機,一臉笑意地說道:“老師,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是每一時代都是它們特定的感情聯繫方式。只要彼此的心裡面存在着對方的身影,那麼無論你用什麼方式來表達你的心意,對方都能感覺得到的。不過,老師你剛纔說的那番話,我會記住的!”
郝繼星笑了一笑,什麼話也沒有說地點了頭後,繼續在文軒的引領下,一步步往教室那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