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一涵等的通知, 是齊家三小姐拿過來給她的,三小姐很眼熟,紀一涵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她。
三小姐把秦七絕的死亡通知單放在桌上, 然後在沙發上坐下去, 一臉高傲的提醒着紀一涵“我爸讓我親自送過來, 他讓我告訴你, 莫家那邊你也不用太擔心, 你把秦七絕的遺產拿到手,再把股份低價轉讓給我們就可以了,不要有別的什麼想法。”
紀一涵終於想起了她是誰, 她是紀一涵跟秦七絕在餐廳碰到過的那個女人,是秦七絕那張照片上的女主角“三小姐, 你跟我表姐是朋友嗎?”
三小姐微微一笑“我們比朋友之間的關係更親密一點。”
紀一涵沒講話。
三小姐盯着桌子上的通知單看了一會, 紀一涵看的真切, 她的眼神中分明帶着幾絲懷念之情“秦七絕是我見過最厲害,也是最傻的女人, 如果她答應跟我爸爸結婚,她就不會有這麼走投無路的一天。”
“等等。”紀一涵被她的話震驚到了,表情有點錯愕“你爸爸都快七十歲了,而且她跟你的關係。。”
“表妹。”三小姐打斷她“我們在外面怎麼玩,我爸不會管, 我爸年紀就算再大, 也有一大堆的女人絞盡腦汁的想接近他, 我爸看上了秦七絕, 是她的榮幸, 她自己不知好歹,我爸警告了她好幾次, 她都不以爲然,要不是這次她徹底的激怒了我爸,不然你以爲,光靠莫家那點小證據,就能立案?”
紀一涵有點沒聽明白“那你們這次爲什麼要幫她?”
“因爲利益。”三小姐不慌不忙地解釋着“秦七絕的上位名不正言不順,要不是她真的有點本事,早就被人弄下來了,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拒絕我爸,拒絕了就要付出代價,我爸的女人很多,差她一個也沒關係,我爸對她的命也不感興趣,她案子正式成立了以後,她上門求我爸,她讓我爸幫她解決掉這件事,我爸的條件是莫家的股份,他們兩人談攏了,但事情已經鬧大了,一大堆的人在關注這個案子,除了讓秦七絕這個人在世界上消失,別無它法,只有她消失了,上面的壓力就沒了。”
“三小姐。”紀一涵苦澀一笑“是不是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的努力,在你們這些有權有勢的人眼中,都是笑話?”
三小姐也不否認“再有錢的人,沒有權,也是枉然,不然你以爲爲什麼李自然明明知道我二姐是同性戀,還會娶她,呵,我二姐那麼愛玩的人,因爲錢,最後還不是得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還有你表姐,你表姐當年不也是爲了錢嫁到莫家的嗎?你表姐後來不管多麼的努力,多麼的風光,在我們的圈子裡,她都始終是個從小城市裡走出來的小丑。”
紀一涵想到了宮夫人的那句話,她心下酸楚,搖了搖頭,問她“你們這種日子過的開心嗎?”
“開心,怎麼會不開心,我們擁有的是你們拼盡全力都得不到的,想想我就覺得開心,愛情算什麼,自由算什麼,我大姐爲了愛情,爲了自由,跟一個女人跑去國外定居,失去了我爸爸所有的繼承權,你覺得她未來會過的好嗎?你們不是有句話叫做,寧願在自行車上笑,也不願在寶馬車裡面哭嗎?其實這句話纔是真正的笑話,他們那些坐在自行車上的人,哪一個不是夢想着自己能夠開的起寶馬,而且我們家不開寶馬,我們家的人也沒有哭,我們笑的很開心,因爲明白那些在自行車上面笑的人的命運,多數是被我們掌握的,我們爲什麼要哭?”
紀一涵沒話反駁她“人各有志,你可以有你的追求,但你不能隨意糟、蹋別人的夢想。”
“別人的夢想?”齊三小姐捧着肚子笑了起來,她的表情很滑稽,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樣“你告訴我,你有什麼夢想?我來告訴你,全北京,全中國,百分之九十的夢想都是權力和金錢,你表姐也不例外,爬的越高,摔的越慘,有錢的人會,但我們不會,因爲我們有權,我們就可以糟、蹋那些看不順眼人的夢想。”
紀一涵聽的頭皮發麻,不想跟她聊下去了“三小姐今天來,還有別的什麼事嗎?”
三小姐直定定的看了紀一涵一會,突然笑了起來“上次我眼裡只有你表姐,倒沒有好好看過你,你長的也不錯,挺漂亮的樣子,這是我的電話號碼,要是你哪天想找人上牀,直接打給我。”
她把電話號碼寫到紀一涵桌子上的白紙上,站起來,撫摸了一下紀一涵的臉蛋“我技術很好,比你表姐好。”
紀一涵沒有回話,等那女人一走,紀一涵走過去,把那白紙揉成了一團,滿臉陰沉的丟進了垃圾桶裡面,她在沙發上坐了幾十分鐘,一直死盯着秦七絕的死亡通知單發呆,過了一會,她嘆了口氣,站起來,把垃圾桶裡面的電話翻了出來,存到了手機裡。
她面無表情地做着這一系列的動作,她心裡明明不願意,卻不得不提醒着自己面對現實,她把手機放下,無力的靠在沙發上,突然想問秦七絕“表姐,這麼多年,你真的開心嗎?”
可惜就算她真的開口,也沒有人回答她,秦七絕已經不在了,她沒有死,但是她不在了。
那晚是她跟紀一涵的最後一次見面,她的過去,她的計劃,她全部告訴了紀一涵,她累了,要離開了,她信任紀一涵,只能把這個爛攤子丟給紀一涵來收拾。
紀一涵剛穩定的新生活,又因爲秦七絕,再一次變的物是人非。
就像楚冬念說過的,紀一涵一直希望秦七絕能夠給她一個家,事實上,她跟宮其然的家,幾次都是因爲秦七絕而破碎。
她經常會想起宮其然,想起宮其然帶給她的溫暖,想起宮其然那晚在車上說過的話,她說,一涵,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我來解決好我的事情,你把你的事情理順,等我們下一次見面,我要你無後顧之憂的來愛我。
這個女人永遠都是這樣,即使心裡面再不開心,也不會爲難紀一涵,她肯定是不喜歡秦七絕的,紀一涵的身邊那麼多人,唯一讓宮其然在乎的只有秦七絕,這不僅僅是因爲她的聰明,還因爲她非常瞭解紀一涵,她可以透過所有的一切,看出來紀一涵的真心。
紀一涵想她,很想她,她跟宮其然要走的路太長了,她怕她會讓宮其然失望,與其以後失望,不如現在就不聯繫。
她站起來,走到窗戶邊,盯着外面的天空看了一會,北京的天空再也沒有她小時候看的那麼藍了,這個城市太壓抑,她需要離開了。
林思白已經移民了,秦七絕走了,紀一涵也該走了。
她再站了一會,電話突然響了,是個非常陌生的號碼,是個讓紀一涵非常意外的電話。
跟宮夫人約好的地點紀一涵並不陌生,遠近聞名的富豪酒店,宮夫人坐在裡面等她。
紀一涵坐下去,朝她點了點頭“您好。”
宮夫人毫不寒暄,直接進入主題“你對然然說什麼了?”
紀一涵搖頭“我跟她好多天沒有見面,她怎麼了?”
“她怎麼了?這個我要問你。”宮夫人眉頭緊鎖,一臉嚴肅“紀小姐,然然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生活,你出現了,讓她覺得開心,我沒有意見,但是你不能一次次的利用我女兒的單純,來滿足你自己的利益。”
紀一涵聽的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利用她了?”
見她不承認,宮夫人有點動怒了“秦七絕的事,哪次不是我然然出面解決的,她的經濟問題,她在國外的那批貨,都是我然然花錢解決掉的。”
“不可能。”紀一涵站起來,滿臉的不信“國外的貨是董家銷掉的。”
“董家?”宮夫人冷笑“不過是些小商小戶,能有什麼能耐,要不是然然動用了她的人力財力,你真的會以爲董家可以解決的掉?”
紀一涵腦袋裡一片漿糊,在那一瞬間,她突然想到了齊符妍的那些話,她說董家在國外的規模很小,既然小,那又是怎麼樣才能接納下秦七絕的那些貨?
她的臉上神情恍惚,宮夫人看了她一眼,又說“現在你表姐沒事了,有上面的人在幫你們,我然然對你來講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對嗎?紀小姐,做人要有良心。”
紀一涵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開始冷靜分析問題“可是她跟我表姐之間有過很多次競爭。”
“這也是一開始我不明白的地方,爲什麼然然千辛萬苦的去救她,救了她以後,卻又一次次的打擊着她,紀小姐,其實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然然愛你,她纔會去救你的表姐,她愛你,她纔會去打擊自己的情敵,因爲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會跟自己的表姐有過私、情。”
紀一涵低頭不語。
“我不喜歡你。”宮夫人很直接,她繼續說着“但我然然喜歡,她是我唯一的孩子,只要是她想要的,我跟她爸爸都會想辦法給她,我不是一個封建的家長,我可以接受然然喜歡女人,我只是無法接受你而已,紀小姐,我這個人很直接,你想要什麼,請直接告訴我,不要再利用我女兒,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麼樣子的女孩,以後就真心和她在一起,沒有經過她同意,永遠不許離開她。”
紀一涵搖頭“我不是玩具。”
宮夫人說“對於我來講,你是玩具,對於然然來說,你不是,不管你是誰,我跟然然的目標都一樣,你可以拒絕我,拒絕以後,我也有我的辦法對付你。”
“你在威脅我?”
“紀小姐,希望有一天,你不用我真的去對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