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生不知道外公什麼要將伊然一個人留着,兩人更是聊了大半個小時,似乎相談甚歡,直到醫生和護士過來告訴他和子雅老爺子該休息了,這才把柳伊然叫了出來。
如果自己瞭解的沒有錯的話,外公和伊然應該沒有交集,頂多也就是從一些老同志的口裡知道柳家有個小妮子讓京城不少年輕才俊所癡迷,更是被一幫老人當做寶貝,大家都想讓這妮子當自己的孫媳婦,可惜那個時候李三生還沒有回來,劉家第三代男人的年齡都要比柳伊然大上不少,不然說不定外公也會湊湊熱鬧,畢竟和那幫老同志爭了一輩子,老了老了有點趣味也頗有意思。
只是這命運就是如此的奇怪,努力爭取卻怎麼也得不到,老爺子也肯定想不到陰差陽錯的到最後卻讓自己的外孫拔了頭籌,估計也只能是笑着搖頭。
其實柳伊然並沒有敷衍李三生和韓子雅,所說的也都是她和老爺子說的話,只是過濾了一些該過濾的,那些話都是老爺子託付給她的,柳伊然能夠感受到老爺子對李三生的愧疚,對李家的愧疚,當年的事情終究是一個痛,二十年多年了,時間是很長了,足以讓很多人忘記很多事,可惜有些事終究是忘不了的,那一年,女婿死了,女兒也死了,李家家破人亡,這麼大的變故,別說是二十年,就是兩輩子也許都很難忘記,也是從那個時候,老爺子徹底退居幕後,遠離風波,後面的數次大龘事龘件連僅有的意見和聲音都不想說,完全交給了後輩,但當一個又一個的老人接連離開,老爺子的身份和威望就愈發的顯的重要了起來,這也便有了劉家一步步的從新回到今天這個樣子,老爺子就是主心骨。
老爺子算是終於讓大家都放心了下來,劉家衆人也都開始了自己的工作,李三生和柳伊然回到會議室的時候,兩個舅舅和小姨剛好往出走,李三生被二舅劉建德拉到了走廊外面低聲說了幾句話,李三生的眉頭皺了又皺,二舅告訴他下午那個男人剛剛從歐洲訪問回來,要來醫院看外公,讓自己沒有什麼事的話就呆在醫院裡面,李三生想了想,覺得自己待醫院裡面沒有什麼用處,還是算了,外公已經渡過危險期,上海那邊早已經亂成了一攤,還等着自己回上海處理,並不想耽誤時間便說自己還得趕回上海。
李三生帶着子雅和柳伊然出了醫院,子雅要回清華,外公渡過了危險期這讓她很是高興,一路上唧唧喳喳說個不停,已經二十歲的她依舊像是個孩子,不想走進大人的世界,拒絕走進大人的世界,也許整個劉家也就只有子雅還能真的表達自己的情感,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討厭的人不必須臾委婉,喜歡的人便如同個話嘮說個沒完沒了。
因爲子雅沒有開車,李三生不放心她自己回去,便開車先把她送回了清華,離開清華後,車上便只有柳伊然和李三生兩個人,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柳伊然輕聲問道“上海那邊怎麼樣?”
李三生搖了搖頭說道“不容樂觀,牽扯的人和麪太廣了,現在具體我也不知道到了哪個地步”
柳伊然回道“上海是個很多人都盯着的地方,你做事的時候儘可能的和自己撇開關係,這樣也就不會給二舅帶來太多的麻煩,有些資源該利用還是要利用的,事半功倍總比你陷入麻煩強”
李三生點頭說道:“我知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回杭州,上海的事情可能還得很長一段時間,我回杭州的時間還不確定,要不你先在北京待斷時間,等我回杭州的時候你再回來?”
柳伊然笑道“你忙自己的,不用擔心我,我在北京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處理完了我就回杭州,福叔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再說我發現他這段時間心情看起來不怎麼好,也想好好陪陪他”
柳伊然有着自己的生活,有着自己的圈子,李三生也干擾不了,便說道“那行”
李三生開着奧迪a4一直往西走,柳伊然沉默了會,這幾天確實有點累的她便靠在座椅上歪着腦袋盯着李三生,就那樣看着李三生,一動不動的,眼神溫柔,像個深愛着丈夫的妻子,剛開始李三生還能適應,到最後便覺得乖乖,轉頭笑道“看我幹什麼?我臉上有花?”
柳伊然淡淡的笑了笑回道“沒有”
李三生繼續問道“那看我幹什麼?”
柳伊然輕聲說道“就想這樣看着”
一個女人真心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她會覺得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都那麼的吸引人,都那麼的讓她着迷,這和男人情人眼裡出西施的道理是一樣的,有點花癡,有點傻,可是總歸是幸福的。
這樣獨處風波當中片刻的安靜和幸福讓柳伊然很是享用,這讓她想起一句話,我唯一的信仰就是能牽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走到盡頭再看到底錯到哪裡.
聽到柳伊然的話,李三生便一直傻笑,回過神的柳伊然罕見的撅了撅嘴說道“真傻”
李三生不予理會,邊開車邊繼續傻笑,讓旁邊超車,準備看看開着掛着紅色京v029車牌是何許人也的哥們大失所望,這丫不會是從海淀醫院出來的吧。
柳伊然本以爲李三生要送自己回李家四合院,因爲和家裡的關係鬧的比較僵硬,加上老爺子已經明確點頭肯定她爲李家媳婦,作爲李家媳婦自然要住在李家,那麼大個院子,都是些傭人,卻沒有李家人,總是少了些人氣,以前李家人沒在,現在李家人回來了,也該讓它恢復生氣了。
只是卻發現李三生出了海淀區之後依舊往西邊開,便疑惑道“我們去哪?”
李三生想了想回道“去八寶山,弔唁何老”
當奧迪a4緩緩開進八寶山的時候,八寶山門前的路早已經被堵死,因爲何老的級別,北京公龘安局和武龘警總隊早已經進行了佈防,所以進入八寶山需要經過數次檢查。
兩人停好車,跟隨着弔唁人羣進了靈堂,靈堂裡面,李三生匆匆掃了圈便找到了何磊以及何家晚輩的影子,何家的那些長輩卻都不在,李三生想來,這個時候有着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們忙碌,李三生和柳伊然的出現何家衆人自然也看見了,各種眼神,惱怒,玩味,不屑,冷笑,似乎覺得這個時候李三生和柳伊然是在嘲笑他們,不約而同看向了何磊,可惜讓他們失望了,何磊依舊是那樣平靜的表情,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的心裡起一絲波動。
對於何老,拋去一些歷史原因以及家族恩怨,李三生還是敬佩的,爲這個國家和民族奉獻了一生的老一輩,想來沒有幾個人不敬佩,當年的事情,何老是站在了劉家和李家的對立面,也是造成他父母雙亡的主要兇手之一,可惜現在何老已經離開人世了,一切也就讓他隨風而逝吧。
跟隨着人羣,李三生和柳伊然弔唁完了便出了靈堂,站在靈堂外,李三生深深的吐了口氣,隨即便向着八寶山深處而去,柳伊然緊隨其後,來到了八寶山,怎麼能不去看父母。
只是當他們走出一段距離之後,一個浩浩蕩蕩的車隊便開進了八寶山,統一的軍方車牌,有紅色的京v,有四總部的紅色軍系,更有來自北龘京軍區的車。
李三生和柳伊然同時皺眉,猜測着這是誰這麼大的排場,在這個敏感時期竟然如此無所顧忌,有點耐人尋問。
不過兩個人也只是停頓了幾分鐘,便繼續往陵園深處而去,蒼松和翠柏以及各種各樣的花花草草讓整個陵園很是幽靜,加上剛剛下過雨,今天的陽光很是明媚,太陽從樹木的縫隙間投射在路上,三三兩兩的光影很是恍惚,穿過幾條小路,幾分鐘後李三生和柳伊然便站在了省部級以上級別的陵區。
看着墓碑上熟悉而又陌生的照片以及名字,蹲了下來,輕輕的撫摸着,笑着了說道“爸,媽,他們欠的,總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