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因癲狂而尖叫,其餘人因恐懼而尖叫,許三兒配合着尖叫,江淮想叫卻又叫不出來,一時間場面混亂到無法控制。
江淮不管如何,後背就死活貼着木柱子不動,手裡的鐮刀橫在身前,目光警惕的掃過衆人,許三兒也學着她的樣子,小聲道:“咱們……咱們不動嗎?”
江淮不搖頭也不點頭,思忖着這大鐮刀該怎麼用,可巧,那女子撲到自己和許三兒面前了,這時候就體現出江淮的義氣,她一把將許三兒推到,用他橫斜過去的鐮刀削斷了那女子的腿,躲過那迸濺而來的滾血,鐮刀舉過頭頂,再次猛揮,不偏不倚的扎進了女子的後腦裡。
清晰的一道脆裂聲傳出,將其餘所有人都攔在了一丈遠位置,他們驚恐的看了看女子的死屍,又看了看面容鎮定的江淮,再次紛紛四散開來。
許三兒從地上連滾帶爬的起身,渾身上下抖似篩糠,氣的對江淮大喝:“好你個張君瑞,你個王八羔子,我要是死了怎麼辦!奶奶的!”
江淮比鐮刀還利的目光掃過四處,將那一張張佈滿恐懼的臉印刻在腦海裡,她與他們不同,她自七歲開始執行任務,一直到十四歲由掌內升爲掌外女官,整整七年時間,那是從血海里泡出來的童年,殺人於她來說,和吃飯一樣習以爲常。
尤其,面對的還是手無縛雞之力,即便寸鐵在手也如同黃瓜一樣無用的普通人。
她轉回頭,盯了一眼那個輕闔了眸子,修神養息的白衣人,又瞟了一眼四外站着的黑衣人,咬咬牙,下定了決心。
猛一揮手,將許三兒往後拉了一把,右手一甩,鐮刀脫掌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圓弧後,劈進了一個肥碩男子的頭顱!
“啊!――”
旁邊的女子放聲尖叫,而對面,一個男子抖着嘴脣,數道:“二十……二十七個了……”
不對,是二十六個。
江淮心裡默唸一聲,直接奪過許三兒的鐮刀,用同樣的方式斃了他的命。
當這兩具屍體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後,其餘的人算是徹底爆發了,他們紅着眼睛,嘶喊着,手舉鐮刀紛紛向江淮涌來!
許三兒嚇得好懸丟了魂兒,江淮倒是處亂不驚,她要趁着現在還有武器在場,迅速解決人羣中的男人,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殘的進入未知的第二關。
一個仰身,鐮刀颳着睫毛呼嘯而過,她利落的伸手,就那樣輕而易舉的奪過了那女子手裡的鐮刀柄,再一帶,將劈面而來的其餘幾把鐮刀全都從頭端給割斷了,木柄徒留手中,刀頭紛紛落地。
許三兒捂着腦袋蹲着,反應倒是快,三下五除二的將那些刀頭攬在自己手裡,其餘的人就全交給江淮對付。
而這條毒蛇也不負期望,香還未燃至三分之一,就已經撂倒了無數人,彼時鮮血染身,腸肚鋪地,惡臭浸的薄衫都沉了些。
江淮將那一塊凍裂的耳朵從自己肩頭取下來,隨意一甩,甩在了許三兒的臉上,他像是被蜜蜂蟄了一樣,拼命的劃拉着,偶聽的身側的江淮用氣聲一個一個的數着。
八、九、十……十一。
還多了一個。
許三兒後脊一涼,見江淮一步一拐的走向對面一個嚇得屎尿齊出的男子,手裡的鐮刀也不知何時換了個鋒面,旁邊的人沒有再往前衝的,更別提幫這個男人忙的,因爲他死了,餘下的所有人就都能逃過這位活閻王的鐮刀了。
男子眼見着江淮一步步的走向自己,卻嚇得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咕咚一下坐在地上,只得自嘆爲什麼她最後選中的人是自己。
隨着一聲淒厲的尖叫聲,江淮從他的腦殼裡拔出鐮刀,在身上擦了擦,身後,有清脆而慢悠悠的掌聲響起,她回身,見那個白衣人站起來,正搖頭晃腦的讚歎道:“好身手,利落。”
說着,手一揮,身後竟又開出一道門來,裡面同樣漆黑一片,但江淮推斷,該是條甬道。
白衣人一邊往裡面走一邊道:“這歸教考覈第二關,名爲‘逢生’。”
而後幾秒,再無聲音。
面前的木頭欄杆緩緩收回至屋頂,江淮依照黑衣人的要求,扔下手裡的鐮刀,和許三兒對視一眼,踉蹌着向裡面走去。
剩下的八個人,也都迷迷糊糊的走了進去。
等所有人進去後,那個圓拱形的門又忽然消失了,這在江淮的意料之中,許三兒劃拉了半天,旋即認命的嘆了口氣,低低道:“這要是最後一關關刷下去,就只留一個人,你倒是行了,我可怎麼辦啊。”
江淮聽他這話,也不安的抿了抿嘴脣。
“娘,我害怕。”
“好孩子,別怕。”
身後,特地留其兩命的母女抱着瑟縮互相說道,江淮轉身,橫斜一眼,又轉過頭去。
她擡起手,往左走了走,又往右走了走,確定這是條甬道,而且不足一丈寬,只是,她在黑暗中捻了捻掌心,總覺得這甬道的牆壁有些奇怪。
背後嗖的颳起一陣陰風,從他們的腿間掠過,繚繞向前方,而與這風同時亮起來的,還有兩邊牆壁上的燭臺。
餘下的八人紛紛後退,許三兒也是一個踉蹌,即便江淮定力再好,看到這一幕,也有些撐不住的蹙了蹙眉。
只見這牆壁的兩側,皆是用釘子釘住的整套人皮,就好像染完後在晾乾的布料一樣,而且入口的人皮新鮮,很軟,越往裡走,人皮就越幹,血味就越濃厚。
而這些人皮的一隻胳膊,都是擡起的。
指着,裡面的方向。
江淮至此,才真正領略到觸目驚心的寒意,微低了低頭,覺得腳底發粘,她試探性的擡了下腳,又放了放,用腳尖踢了踢那厚厚一層的污垢。
許三兒也不知道地上是什麼東西,蹲在地上用手指頭捻了一下,黑垢下面登時露出一抹鮮紅來,他大嘔一聲,在身上胡亂的蹭了蹭,尖聲道:“是血!這地上是血!”
江淮不去理會,只盯着那被許三兒蹭出來的一抹紅,心下略有不安,看來,這層‘血道’,一指深不至啊。
擡頭,遙望着遠不見頭的甬道深處,她微呼了口氣,卻被滿鼻的血腥味嗆得直咳嗽,既然第一關是互相殘殺,那第二關又是什麼呢?
逢生又是何意呢?
正想着,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巨大的響動,她回頭,只見離剛纔入口最近,也就是最隊尾的那對母女,被左側移過去的牆壁轟的一聲夾得沒影兒了!
江淮眸中大駭!
這甬道的牆壁都是用一人高的巨石圍砌的,這樣兩塊巨石一夾,人還有好嗎?
果然,當那兩塊巨石分開,那對母女已然被擠成了肉餅釘在牆壁上,但最令人恐怖的是,她們的皮囊完好無損,只是那內臟和血肉從身體的任意縫隙處擠了出來,噼裡啪啦的落在地上。
看來腳下的血道不光是用血鋪建的,其中還有肉泥和內臟。
正目瞪口呆的時候,第二塊巨石開始緩緩的向對面的牆壁移動……
“跑!”
許三兒大喊一聲,等回頭,江淮都快跑沒影兒了。